兩個人要走在一起是一種選擇,成熟的關係是彼此呵護,不成熟的關係是有一方來作出犧牲,遷就另一個人,當犧牲的那個人選擇不再犧牲時這段關係會的支離破碎。
上海的夏天走特別的晚,十月底陸黎還在穿短袖,遠遠的看見謝楠,她披散着的頭髮好像還有一點溼潤,身上穿着綠色的短袖連衣裙,安靜的坐在臺階上看書,連衣裙在陽光下隱約的勾勒出一幅近乎完美的少女身材,他喜愛的楠楠時不時的拿筆在書上勾畫一下,看書看得極爲認真,陸黎慢慢的走近謝楠,他看着謝楠纖細的手臂,光潔的皮膚,還有在裙襬下光潔的小腿。這是高中時期陸黎從沒有見過的謝楠,兩年裡他只見過運動裝和校服裝的謝楠,沒見過如此淑女的謝楠。陸黎瞬間覺得心裡一陣陣發緊和不安,他從這一刻開始常常問自己怎麼留住這麼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他靜靜的站在十步之遙的地方,欣賞這美好的畫面。
謝楠擡頭休息的時候看見陸黎靜靜的站在離自己十步遠的地方,笑着站起來說:“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叫我?”
“剛到,看你很認真,不好意思打擾。”
“嗯,那不好意思先生,是大方女士跟去你自習,還是你跟大方女士去自習?”
“聽你的。”
“好吧,那我們先散個步吧。”
謝楠和陸黎並肩閒逛,何胖看見這兩個人的背影被突然覺得鼻腔發酸,不自然的用手摸了一下鼻子,從迎新晚會後就經常和何胖偶遇的高個子女生關切的問何胖怎麼了,何胖尷尬的笑着說
“想抽菸”。
謝楠和陸黎兩個人沒課的時候,常常一起在教室裡自習一個下午,謝楠有課陸黎沒課的時候,陸黎回來陪着謝楠上課。某天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教室裡走進來兩個穿着露背和鏤空花紋裙子的女生,看來是要參加晚上學校舉辦的舞會,向來以點到嚴格和嚴肅著稱的中文系老教授開起了玩笑。
“夏天到了,花也開了,蜜蜂蝴蝶也多了,漂亮的女孩子們要注意穿衣,一來避免蚊蟲叮咬,二來不要影響課堂紀律。”
教室裡響起一陣竊笑,在輕鬆的氛圍下有不知死活的男生問到。
“女孩子們穿衣和課堂紀律有什麼關係。”
教授從老花眼鏡上方掃視了一下教室,瞬間教室安靜了下來。他滿意的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女同學們穿太少太亮眼,一來周圍的男同學們一直盯着你們看,不能集中精神聽課,二來老師要提醒男生們穩住心神,也不容易集中精神上課。”
教室裡響起一陣鬨笑,謝楠也跟着笑得花枝招展。就兩個扮好了準備參加舞會的女孩子把臉藏在書本里看不見表情。
陸黎也笑了,他笑的是謝楠一直以來都是個靚麗的少女,從未裝扮成性感熟女,大學生活出乎意料的美好,在遇見她之前他從未憧憬,在遇見她之後他來不急憧憬,因爲每天都是值得珍惜的。在這個夏天裡兩個人一起看書自習,一起在網吧追“越獄”,一起逛街吃飯,一起在江邊吹風,一起拿着零食遊走上海古老的衖堂。上海的夜晚在霓虹燈的照耀下帶出來的他最多彩的一個夏天。
當天謝楠興趣高漲讓陸黎陪她去看看學校的舞會,陸黎答應了。他們到了籃球場改裝的舞會場地,謝楠看着摟在一起的 男生女生,擡頭看着身邊的陸黎臉開始發燙,她慌忙拉着陸黎的手臂離開籃球場,而陸黎終於抓住機會牽住了謝楠的手。
黎:“楠楠”
楠:“嗯”
黎:“我很想你。”
楠:“可我一直在你身邊。”
黎:“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有時你在我心裡,有時你在我腦子裡,有時我感覺你站在我身邊觸手可及。楠楠,你累麼?”
楠:“……”
短暫的沉默中謝楠感覺自己幾乎快要停止呼吸,她從未想過陸黎會說出如此動人的情話。陸黎自己也呆掉了,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對着謝楠說出這樣的話語。
黑暗中陸黎感到自己的腦子都快被燒壞了,他輕輕嘆息:“我送你回去”
原本謝楠和陸黎牽手後總覺得有些莫名的失落,雖然她自己在這場牽手的戲碼裡扮演了重要角色,可是總感受到沒有按照預期的劇本,陸黎沒有對着她來一場心驚動魄的表白,自己也沒有扮演好一個安靜的公主。而她生命裡第一次的牽手就這麼平淡的發生,讓這個有着電視劇情節的女孩備受打擊。可當陸黎真正說出如此情話,她又不知道怎樣迴應,她那麼侷促的低着頭,腦子裡哄哄作響,原來電影是那麼不可信。
陸黎第一次牽到謝楠的手,還沒有來得急仔細摩挲她的手就走到了女生寢室的門口,陸黎想要帶着謝楠多走幾個圈,卻沒有能說出口。也許第一次牽喜歡女孩的手給他帶來了太大的衝擊,也許第一次在氣氛如此好的情況下說出了讓自己震驚的情話。
想來也牽過不少女性的手,小時候自己的母親的手,幼兒園老師的手,眺鍋莊時身邊女孩的手,可是謝楠的手如此溫暖、柔軟,讓他手腳無措,頭昏腦脹。他期待了兩年多,謝楠的皮膚的觸感讓他的大腦皮層感受到了電流,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感受是心愛女孩給他帶來的悸動。
他想不要放開這雙手,要一直牽着這雙手走下去,走向未知的明天。爲此他願意做任何犧牲,至少在這一刻他認爲自己能夠不顧一切的犧牲。
而對於剛入象牙塔的學生來說,明天后天大後天,幾乎都只有一件事情“上課”。陸黎覺得很憋屈,不能一直上課,要有以後,走出大學校園以後的以後。可是人生就是一場未知的旅行,當我們全力以赴的推開未知世界的大門,各種陌生的挑戰鋪面而來,讓我們應接不暇。而在面對這些挑戰的過程中,陸黎還想要牢牢牽住謝楠的手。男人的壓力在戀愛初期就開始出現。
女孩只想着自己的幻想。
男孩要想着自己的責任。
當然這個男孩是陸黎,這個女孩是謝楠,不具有任何代表性。陸黎是真心的愛着謝楠,雖然他也不夠成熟、勇敢、睿智。他不是電影裡的男主角,有着堅強的心,對未來完美的規劃,堅強的家庭後盾和近乎1000的高智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孩,在十幾歲的年紀裡單純的喜歡了一個滿腦子幻想的少女,喜歡了兩年多,對於躁動的青春來說已經太久太久,讓他誤認爲自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女孩。開始幻想自己和這個少女的未來,開始預估自己的責任,開始努力的想要開創屬於兩個人的生活。而這些讓他無處遁逃的壓力和每天在他眼前笑顏如花的女孩在多年以後回想,不過是不算漫長的生命裡一場浮雲罷了。只是在這個時刻,陸黎感到了幾乎讓他呼吸快要停止的愉快和迷茫。
而太多的未來還沒來得急去仔細思索,教授開始點名,計算機和英語要開始過級,專業論文的作業已經佈置下來,實驗也還要繼續。來不急分神,早起,謝楠在對着校園裡的池塘大聲的朗讀英語,陸黎在實驗室按照步驟完成每一項任務,仔細記錄數據。圖書館的燈光格外的亮眼,讓在查論文資料的兩個人偷偷跑到了外面,躲在滿是蚊子和落葉的過道里偷閒。貧窮的大學生活裡,他們兩人手裡提着從圖書管理接出的開水,聊着,等着水溫了,喝下去,再趕緊回到圖書館去完成手上的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