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親密

親密關係不是挽回感情的成熟方式,只是不負責任的衝動,更是爲了彌補過去了解的缺失,內心的空洞和不安。虛浮短暫的幸福回憶證明我們曾在最好的年紀相遇,你給了我所有你可以給的寵愛,我給了所有我能夠給的甜美。今生無法忘懷的美好時光——都有你在。

陸黎陪着謝楠去接了她媽媽,謝楠媽媽打量的眼神和追根刨底的詢問陸黎有心理準備,還算勉強過關。謝楠和媽媽發生了意見分歧,在面對最親的人時謝楠大小姐脾氣完全迴歸,陸黎精疲力竭的調解謝楠和她媽媽之間的爭吵。無數次的溝通中,謝楠媽媽成功說服謝楠和陸黎,這兩個孩子決定回到蓉市,在謝楠父母的幫助下,謝楠和陸黎各自找到了還算不錯的工作。

謝楠暫時在蓉市的一個知名補習學校擔任語文補**師。週一、週四晚上七點到九點上班外,週六全天上班。

陸黎在一家寵物店上班,和另外三個老醫生一起輪休,除了三天白班外,週一、週五值班到十點,週日還有一天的值班時間。相對謝楠的備受呵護,陸黎幾乎完全陷入職場新人的困境。

黎:“楠,你變了。”

楠:“哪裡變了。”

黎:“熟悉你長大的軌跡,和我之前認識的你有所不同。”

楠:“這麼抒情”

陸黎回憶起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謝楠和陸黎像絕大多數表現平平又意圖留在大上海的年輕人外,除了畢業論文和實驗成功的壓力外還有各種應聘的安排和麪試安排。

用謝楠的話來說:“這一輪又一輪的應聘會就像是海嘯,人聲鼎沸,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裡面不僅有普通的大學應屆畢業生還有研究生、博士生、海歸派更有一些一看就是40多歲的大哥哥大姐姐們混雜在一起,謝楠感覺自己作爲一個人的屬性在減弱,慢慢的變成了一組符號。畢業學校加在校成績加實習表現加戶口加英語過繼加各種證書的累積。”

陸黎看着謝楠在那一段時間常常看着自己手上的簡歷嘆息,本來花了很多時間很大功夫去完成的簡歷在現在看來就像是小學生手上拿着的不合格成績單,羞於遞出。

各種好不容易爭取而到的面試機會越來越打擊謝楠和陸黎的信心,最開始還能看着像公司的地方安排人簡單攀談,後來是像門市一樣的一個房間面試,到最後直接直接有汗流不止的大姐問謝楠是否願意從商場銷售做起。

陸黎還算是技術型,通過各種測試以後也算是找到了一個在寵物店裡當學徒領實習工資的工作,但看着謝楠已經崩潰的信息,陸黎想起高三填志願時舅舅何大人的話:

“謝楠報的專業不具備競爭力。這個女孩還是太理想,最後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出口去逃避現實壓力。你要有心理準備。”

這時的陸黎也還沒有能夠完全理解到舅舅的語重心長,來不及細想,也沒有足夠的人生閱歷去想。他只能看到眼前的路,想要一步一步走好眼前的路,也只能一步一步去走已經展現在自己面前的路。他不是超人,不能飛躍,也不能剝離現實各種因素的干擾和影響。

最後陸黎雖然跟着謝楠回到蓉市,可對於謝楠完全沒有問他打算的做法有了心結。回到蓉市後謝楠陪着陸黎去租房、準備生活必須品的時候,陸黎努力勸說自己,那時找工作謝楠壓力太大才會發各種莫名其妙的脾氣。

真正開始上班以後,由於兩個年輕人的輪休制能夠在一起的時間變少了。難得聚在一起的時間,謝楠總是問:“看什麼電影?去哪裡玩?吃什麼?”或者直接下令:“陪我買衣服。陪我買零食。陪我去逛街。”

各種陪玩先前是新奇,然後是疲倦,最後是恐懼。因爲他發現,謝楠用出去的錢遠遠超出了他賺的錢,雖然他也有一個還算闊綽的家庭,可以供他隨時隨地向家裡伸手,可陸黎是一個早熟而獨立的孩子,他原本對錢沒有什麼概念,一直到工作以後租房住。他決定和謝楠談一談。

黎:“楠楠,今天不去玩可以嗎?陪我收拾一下屋子。”

楠:“好呀,換季了你一個人在外面沒人照顧,那我來照顧你一下吧。”

黎:“好,買點菜回去,我給你煮吃的。”

楠:“喲,你還在我面前嘚瑟,我可是蒸、煮、炒、拌樣樣精通。”

黎:“好呀,讓我試試你的手藝。走買菜去。”

楠:“恩”

兩個人牽着手第一次逛了菜市,謝楠還敏銳的發現了跟在他們後面的小偷,謝楠幾次拒絕了陸黎買肉的請求。最後一大圈謝楠只讓買了番茄和雞蛋。

黎:“楠楠,你準備做什麼呀?”

楠:“番茄雞蛋湯、番茄炒蛋、蒸雞蛋、涼拌番茄。”

黎:“啊啊啊啊!”

楠:“三個菜一個湯耶,多好。”

黎:“讓我去買點熟菜吧~求你。”

楠:“咋地?不相信本姑娘的手藝。”

黎:“我信,我信,我點頭猶如雞啄米,可楠楠我想吃肉,不讓買吃你也行。”

謝楠一甩頭,看着陸黎狹促的表情,淡淡的笑了,她認爲自己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更多的變化,何況這個人是陸黎,是耐心陪伴她四年的男友,她努力的不要去想爭吵的疤,她決定回成都時陸黎陌生的眼神,和最後不情願的遷就。

楠:“好吧,本姑娘今天微服私訪,大赦天下,你去買肉吧。”

陸黎如蒙大赦,趕緊去買了點肉。他完全沒有指望謝楠會同意在出租房內給他期待已久的親密接觸。即使這樣也阻擋不了畢業後難得的晴朗心情,陸黎和謝楠到了出租房內,上樓梯時陸黎還不停的提醒謝楠小心過道上堆的雜亂物品。

謝楠看着悉心照顧自己的陸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她的心在四年多的接觸、依賴後完全對陸黎敞開,雖然她隱約發現陸黎不是很適應現在的生活。

謝楠雖然慢熱,但這次她終於明白自己的企圖,她在嘗試、她在努力、她妄圖突破所有現實的禁錮,留陸黎在身邊。

謝楠發現陸黎的房間整潔到就像是準備參加國慶閱兵儀式。陸黎熟練的把各種菜餚提到廚房拿出大圓碗一個、小方碗兩個、小奶鍋一個、盤子一個、炒鍋一個,不鏽鋼筷子、木頭勺子和鍋鏟。謝楠呆在廚房門口,充滿驚奇的注視着陸黎把這些擺好,用開水淋燙並迅速的擺好熟食拼盤。這是她之前沒有見過的場景,這忙碌、有序的操作和熟悉的背影讓她感受到安全。她甚至覺得陸黎今天穿的天藍色豎條紋襯衣有了一種誘人的芬芳。

她慢慢走過去從後面輕輕的抱住陸黎的腰。鼻子緊貼着陸黎的背脊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把整張臉都貼在了陸黎的後背。什麼都沒有說。

陸黎在謝楠吸氣的時候一下子挺直了站立停住不動,擡起頭望着廚房窗外招搖的樹葉,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頓了一會兒低頭仔細端詳留在腰間的謝楠的手,細膩白皙,左手帶着純銀手鍊,右手大拇指帶着施華洛世奇的花朵水鑽戒指,有一種微風拂面的溫柔。他緩慢拉住謝楠的手,一面溫柔的鬆開謝楠的禁錮一面輕巧迅速的轉身,生怕驚走了主動靠過來的謝楠。

當他轉過身意外的發現謝楠擡着頭,臉色緋紅的盯着他。他如動物本能般的立刻低頭吻住了謝楠的嘴,還帶着謝楠往臥室轉去。

窗外搖曳的樹影如獲得自由般跳躍,就像是陸黎疲憊的心在這一場意料之外的親密接觸中得到滋養,謝楠的完整和嬌羞讓他得到了作爲男性最大的滿足,他從16歲開始渴望的女孩終於完整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7年來所有的等待、追逐、呵護、妥協、溫柔全部融化在無盡的纏綿中。

陸黎看着趴在牀上休息的謝楠,臉蛋由內而外滲出粉紅的光芒,嘴脣有點紅腫,頸脖上暗紅色痕跡,散落的長髮披在肩上顯得肩頭圓潤可人,紫色櫻花牀單襯得她背部潔白似雪。陸黎有些激動,可看着謝楠疲憊不堪的慢慢閉上眼,他也只能作罷,調整一下姿勢摟着謝楠沉沉睡去。

“黎,黎,我餓了。”

“嗯?呀,都八點半了。我馬上去弄,你等一下。”

“出去吃行麼?本來餓,剛纔又累。”

陸黎聞言盯着謝楠,謝楠下意識的扯住被子遮住了身體,陸黎迅速的穿好衣服卻不見謝楠有何動作,寵溺的哄謝楠。

“起來呀,我帶你出去吃。”

“你背過去。”

陸黎啞然失笑,這個剛剛還無比主動的女孩現在又嬌羞無限。他配合的轉過去,透過反光的櫃面看見謝楠輕輕起身,模糊的身影在穿衣服的模樣。

此刻陸黎極像剛剛謝楠醒來,她趁他睡着仔細的端詳他的模樣,五分鐘之前他的臉印在在謝楠的眼眸之中。

陸黎的短髮微亂,黝黑帶着光澤和一點稀鬆痘印的皮膚,緊閉的雙眼有着看起來有點短,完全無法想象這雙眼會閃爍出耀眼的星光,鼻樑挺直本應該是一個極有個性的人,卻寵溺自己多年,處處忍讓犧牲,讓謝楠微微的感受到有點心疼。細薄的嘴脣,剛剛爆發了巨大的能量,想來謝楠的臉蛋有點發燙,而均勻的呼吸拂過謝楠的肌膚,帶來一種安定的力量,鎖住一段化不開的情緣。

吃飯的時候陸黎緊緊盯着謝楠的臉,謝楠一邊吃一邊躲避陸黎的眼光,然而這種目光你追我躲的幸福像是在旋轉木馬上,能聽到天籟般的音樂,不能看清周圍的一切。

“謝楠,你回來了?”熟悉的鄉音,輕軟的女生如同一聲炸雷,摧毀了美好的氛圍。

陸黎擡頭看見一個穿着咖啡蕾絲透視外衫和同色系貼身長裙的女性,沒有佩戴任何裝飾,硬是把一套華麗的衣服穿出了一股柔順、可人的芬芳。區別於謝楠的明朗、清新,她有着鵝蛋小臉,一雙眼睛極大,波光灩灩像是能淹沒一切的平靜湖面。陸黎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有着這種獨特氣質和外貌美的女性,但是這隻限於欣賞,他的心裡充滿了謝楠的身影,他很快低下頭看謝楠的表情。

謝楠緊張得全身僵硬,仔細看着陸黎的臉,沒有從中發現一絲驚豔的痕跡,面對陸黎探尋的目光,謝楠緊張的拉住了陸黎的衣袖。

“雨萱,怎麼了?”又傳來一聲詢問。這幾乎刺破了謝楠所有自尊的聲音。

“瀚笙,快來謝楠在這兒呢。”

“謝楠?!”範瀚笙從遠處走來,看見低着頭坐在位置上的謝楠和陸黎。

“真的是謝楠,你回來了怎麼不聯繫老同學呢?” 範瀚笙一面自然摟住何雨萱的肩一面朝謝楠詢問,頗有一點漫不經心的意味。

何雨萱“對呀,你回來了聯繫我們哪,都多少年了,一直沒你消息,還以爲你出國了呢。”

陸黎一臉疑問,卻不好開口問話,只能由謝楠抓着他得衣袖,他感受到謝楠越來越僵硬和不自然,只能圓場。

“對不起,楠楠可能有點不舒服,我們先離開了,你們隨意。”

何雨萱:“怎麼?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只是有點頭昏,先離開了,對不起。”謝楠緩過氣,迅速說道。

陸黎扶起謝楠,準備在吧檯結賬離開。

範瀚笙跟過來對前臺的圓臉服務員說:“這單我稍後來買。”

轉過頭對陸黎說:“我送你們去醫院。”

謝楠輕輕的拉了一把陸黎的衣袖,陸黎立刻會意答道:“不用了,我們自己來。”

範瀚笙微笑:“不必客氣,飯館本有我的一份,本來就該請多年不見的同學吃飯,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

何雨萱:“對呀,我們送你去,路上留個聯繫方式,以後再約時間聚聚,來試試我們準備新推出的招牌菜,提一些意見。”

陸黎看着謝楠慘白的臉,想着當初參加過的高中聚會並沒有這兩個人的出現,而這兩人一直聲稱是謝楠的同學,心裡騰昇出煙霧般的謎團緊緊。

謝楠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情緒,很迅速的從錢包裡摸出三張百元鈔票拍在吧檯上,看着範瀚笙說:“你們不用客氣,最好互不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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