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旅遊景點的門票都要好幾百塊錢一張,不知道去瀑布溝玩一次要用多少錢?
?柳芽兒猶豫不絕,仍然在街上慢慢走,後面有人突然喊了一聲:“芽兒!”
柳芽兒覺得那是凌少川的聲音,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不敢回頭,也不敢跑,只有裝着沒有聽見,腳步僵硬地繼續向前邁。
?“芽兒!”聲音到了背後,她仍然不敢回頭,預感到自己很快就要被抓住了,她的背部僵直的挺了起來。
她心裡驚恐不已,身後的人是凌少川嗎?他找到她了嗎?
?“芽兒!”一個男人從她身邊跑過去,拉住了前面一個女孩的手:“你等等我啊!”
?“你走開!”女孩用力甩開他的手,往前急走,男人追了上去。
?柳芽兒站住,好一會兒才從驚恐中緩過神。
她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跟她同名字,也叫芽兒,還是叫小晴,或者小琴、小羣,只知道剛纔她嚇壞了,以爲是凌少川來抓她了。
如果真的是凌少川來抓住了她,把她帶回去,他會怎麼對她?
?想起他曾經對她的殘暴,她的心裡顫慄起來,急忙回頭四處張望,生怕他會出現。
看了一圈,並沒有凌少川的身影,她稍微放心了一點,但很快她的心就又提了起來。
?她覺得,如果不趕快離開這裡,他遲早會找到她的。
?但往哪裡去呢?
?想來想去,瀑布溝幾個字一直在她的腦海裡盤旋,她終於下決心到瀑布溝去了。
……
?柳芽兒站在瀑布下面,看着一匹巨大的白練從半空中直泄而下,聽着驚濤拍打着巨巖,隆隆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她的心裡發出了由衷的讚歎:“啊!好漂亮啊!”
她仰頭看着瀑布,感受着大自然的壯美奇觀,在這喧囂的瀑布面前,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大自然的美是如此和諧,這瀑布明明是奔騰的,她卻覺得自己身處在一片寧靜之中!
看着瀑布,她的思緒漸漸走遠,想起了小學課本上對黃果樹瀑布的描繪,還想起了李白的詩《望廬山瀑布》。
她輕輕唸了出來:“日照香廬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
她覺得,這首詩寫得好生動啊!
看着這樣的美景,她也忍不住想像詩人那樣,來一首壯麗的詩篇,但搜腸刮肚了好一會兒,一句也沒有憋出來。
沒辦法,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柳芽兒,離詩人的水準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她這一輩子也望不見詩人的項背!
柳芽兒不由笑了起來,心說,算了,我就不作什麼詩了,免得辱沒了這座瀑布,就把李白老先生的詩多念幾遍,算是對這座瀑布的歌頌吧!
她於是連着唸叨了幾遍“飛流直下三千尺”。
脖子望酸了,柳芽兒低下頭來,看着成雙成對的遊客,有的是情侶,有的是一家三口或者四口,他們一邊觀瀑布,一邊高聲談論,臉上的笑容快樂而幸福。
她的心裡又開始羨慕了,每一個女人身邊都有男人陪,或者男朋友,或者丈夫,只有她是孤單一個人。
她沒有談過戀愛,從陌生人直接走進了婚姻,因此她也沒有過男朋友。
如果應該有一個人陪她旅遊,這個人只能是丈夫了,可凌少川會陪她嗎?
她不由想,凌少川現在在做什麼?也許他正在和他的柔兒妹妹談笑,也許他默默地坐在客廳裡忙……
什麼時候,凌少川能帶她和女兒一起出來旅遊?
這好象是一個夢想,有實現的可能嗎?
一邊憂傷地想着,她一邊慢慢走到瀑布下邊的水潭邊。
潭水很清,潭邊有幾塊散亂的石頭,可能是遊客們搬在這裡的吧,她撿了一塊光滑一點的坐了下來。
柳芽兒看着腳下的潭水,水很清,水裡的沙石、水藻歷歷在目。
瀑布砸下來,激起了一片片水花,水花蕩漾開來,推着水波一圈一圈地往外跑,就像她心裡翻動不停的心事,水花一直跑到了她的腳下,然後消失不見了,她不知不覺看得呆了。
?“嗨!”柳芽兒正在發呆,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她一驚,回過頭,看見身後站着一個漂亮的女人,柳芽兒覺得她似乎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女人微笑着望着柳芽兒,她的笑容很溫馨,柳芽兒對她頓生好感。
?“你好。”她微笑着向柳芽兒打招呼。
“你好,”柳芽兒忙站起來:“你……有事嗎?”
?她笑笑:“我沒有什麼事,看見你一個人,想跟你聊聊天,可以嗎?”
?“嗯,”柳芽兒點點頭:“可以。”
?柳芽兒覺得這個女人看起來這麼和謁可親,能和她聊聊天也不錯,反正她出來這兩天了,還沒有跟人聊過什麼。
?對方先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柳芽兒。姐姐你呢?”
?“我叫楚依依。”
?“哦,楚姐姐。”
“你一個人?”
“是的。”柳芽兒不設防地回答。
“哦,我和我老公一起來的,不過他在旅館裡睡午覺,我不想睡,就一個人出來走走。”
?“哦。”
楚依依笑道:“妹妹,這裡太吵了,我們換個地方吧,我請你喝茶。”
?兩人於是離開瀑布,來到一家茶園裡,坐下來,隨便聊了一些閒話後,楚依依問:“妹妹怎麼一個人出來玩?沒有家人陪你一路嗎?”
?這句話勾起了柳芽兒的心事,她愁容滿面起來。
?雖然從家裡跑出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卻也因此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這一次凌少川還會不會來找她,她原本是怕他會找到她的,但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她的心裡卻又隱隱地有些盼望他能夠來找她。
如果他不來找她,那她要怎麼辦?她又能往哪裡走?
?但隨即她就搖頭了,他現在有了肖若柔,還怎麼會來找她?
?她始終不是他愛的女人,雖然他說過她是他的女人,卻不是他的愛人!
在他的身邊,以前有陸雨嬌,現在又是肖若柔,就算沒有她們,他也不會愛上自己。
?他只是要她做他的女人,不准她想別的男人,但他自己卻沒有這樣的限制,他不僅可以想別的女人,還可以愛她們,甚至當着她的面和她們親熱,但她卻不行。
?因爲他能夠掌控她,而她卻沒有能力管住他!
一直以來,柳芽兒並沒有一個朋友,來到凌少川家裡後更是如此,她也渴望交流,渴望把自己的心事向人傾訴,渴望得到別人的真誠安慰,但她的身邊沒有合適的聽衆!
她不敢跟凌少川講,不可能對江雲非講,在陸雨嬌面前,她有一種強烈的自卑感。
而肖若柔,從她來到凌少川的家裡,柳芽兒就對她沒有一點好感,自然不可能和她交談什麼。
?現在,有這麼一個善良的好姐姐願意和她聊天,願意聽她傾訴,她就忍不住想把她這麼多年所經歷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於是,一邊喝着茶,柳芽兒一邊開始了講述。
每一個人都是這樣,面對陌生人的時候,總是更容易敞開自己的心扉。
?柳芽兒的講述讓楚依依很震驚,她不由想起了自己以前經歷過的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但她又覺得她是幸運的,因爲她至少得到了真愛,而柳芽兒,她雖然結了婚,還生了孩子,但她的丈夫卻一點兒都不愛她!
?柳芽兒講完了,楚依依拉住她的手:“妹妹,你太不幸了,爲了你父親吃了這麼多的苦。你以後怎麼辦呢?”
?柳芽兒緩緩搖搖頭,露出一個苦笑說:“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楚依依沉吟半晌,說:“你沒有想過向你的丈夫提出離婚嗎?”
?“我提出離婚?”柳芽兒看着楚依依,她的確沒有想過,因爲她以爲自己只能等待,等待凌少川對她好起來,或者等待他提出離婚。
?楚依依說:“你的丈夫並不愛你,我想,你也不愛他吧,既然你們之間沒有愛情,這樣的婚姻還有什麼意義?他有他愛的女人,你也可以找到你愛的男人,那你爲什麼不向他提出離婚,然後去尋找你自己的愛情呢?”
?柳芽兒呆呆地看着楚依依,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主動向凌少川提出離婚。
?雖然她想逃走,希望離他越遠越好,但她真的沒有想過,除了逃,她還可以選擇正大光明地跟他離婚,堂堂正正地離開他的家!
?但是,柳芽兒隨即想到了父親,如果她先提出離婚,凌少川一怒之下,會不會以此爲藉口趕走她父親?
就算他不趕父親離開,只要他們離了婚,兩家就沒有了姻親關係,她也不可能再讓父親住在凌洪偉爲他買的房子裡。
可父親一旦離開那套房子,又該住到哪裡去?
柳芽兒沒有能力買房子,就算可以租房子讓父親暫時居住,但父親雙腿都是假肢,行動不便,她還得爲父親請個女傭照顧才能放心,她哪裡開得起薪水?
如果她在家裡照顧父親,那就沒有辦法出去工作,又哪裡有經濟來源?
就是說,她一旦離婚,父親就會再次回到以前那樣的苦日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