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無塵聽了這話,暗自長嘆一聲,只見天地蒼茫,風雪人間……卻是何時,雪才能消融呢?淚千行的感情,註定要和這雪一般,最終也將煙消雲散嗎?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劫持走無痕,朝野上下一定大亂,朝中還有六皇子主持大局,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莫曉不無擔憂的說。
“你們放心吧,這件事因我而起,也因我而止,只要我不追究,沒有人會治你們的罪!”淚千行望了望莫曉,再看看顧無言,淡淡一笑,“莫曉,你帶着顧無言到南宛國去吧,這裡有太多太多難言的回憶。我只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
莫曉認真的搖頭:“你可知道顧大哥心中除了你一個人,只怕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我們終究是無緣。”
淚千行又是輕風般的一笑:“不要緊的,時間會改變一切的。”
莫曉黯然搖頭:“有些事從開始到永遠,都不會變。”
顧無言強忍住心頭的酸澀,冷峻的臉上也露出半絲感慨的笑意:“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侯,既然無痕已經決定不再追究此事,那我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裡……”
“你是說,現在就走嗎?”淚千行略帶吃驚的瞥向顧無言。
顧無言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裡畢竟是破廟一間,在這裡沒吃沒喝的,就算要走,也要吃頓飽飯才能走。”
“好主意!”易無塵隨聲附和,說道:“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如果各位不嫌棄,不如到舍下一聚。”
“好哇!”莫曉第一個跳起來說道,同時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顧無言。
“那當然好。”顧無言莞爾。
“既然這樣,我們還等什麼?快走吧。”淚千行往前跨了一步,用清清亮亮的眸子盯住易無塵:“我知道易大哥釀的桂花酒很香甜,今天我們要不醉不休!”
“好!歡迎之極。”易無塵的臉上也露出欣悅的表情。
不多時,大家來到易無塵的住所。
淚千行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只見一排籬笆圍着三間小小的木屋,在積雪的掩映下,很有種靜謐的感覺,木柵虛掩着,易無塵輕輕一推,隨着“吱呀”一地質,院門就打開了,院子裡種着一株紅梅,真是紅烈如血,和白雪和而相襯,但形越各異。
淚千行一看到這素淨的小院,就覺得很樸素很自然,不覺笑道:“真沒想到,易大哥住的地方,是這般的素潔!”
“我這裡其實簡陋的很,沒什麼值得一提。”易無塵推開屋門:“大家進來坐吧。”
進了房中一看,雖然只小小的三間木屋,沒有過多的擺設,沒有華麗的裝飾,有的只是簡潔和素樸。
易無塵抱出炭盆,把裡頭的炭火拔旺,溫好酒,給衆人斟滿,“來,嚐嚐我自已釀的酒。”
顧無言嚐了一口,淡笑着問:“這是你自已釀的?入口香甜醇厚,回味綿長,這酒起碼釀了有五年?”
“你能喝出來?”易無塵微微有些驚訝。
“別忘了,我也是個喜好飲酒之人。”顧無言舉了舉杯:“來,我們先乾了這杯喝酒。”
莫曉和淚千行也同時舉起了酒杯。
“我們今天觴飲,一定要不醉無歸!”易無塵豪邁的說着,“這就算是提前給顧大哥和莫曉餞行。”
“好,今天一定要跟大家喝個痛快。”顧無言又揚起了酒杯。
淚千行很溫和的望着顧無言,喝了酒的淚千行眼神
更明亮了,笑靨更是豔絕。
顧無言心中倏然一驚,淚千行這溺溺媚媚,嬌弱的樣子,讓人有吃了一驚的豔。他不知道,他這樣想的時侯,易無塵也是同樣驚豔的感覺。淚千行本已絕美,喝了酒的兩頰如抹了胭脂般,豔媚動人,特別是她這樣溫柔的笑,一改往日的冷做,更添幾分韻致。
“這樣的喝酒方法不好,你還有沒有酒?把你的佳釀全拿出來。”淚千行把目光移向易無塵。
“你等着。”易無塵起身回屋抱出來十多壇酒,“怎麼樣?夠喝了吧,不夠我這裡還有。”
“當然夠了。”淚千行手臂一舒,已抓起一罈酒,一掌拍開封泥,登時酒香四溢,醺人慾醉。
淚千行一聞酒香,香味溫馨得直似與人交心,她一仰脖,一口氣把一罈酒飲盡。喝完酒的她,還把壇中最後幾滴酒倒入嘴裡,舐舐脣,笑了起來,笑靨如花,眼睛發亮,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杯醇香濃郁的烈酒。
易無塵張大了口,忘了手中有酒。
淚千行用纖秀的小手抹去脣邊的酒漬:“怎麼了?這麼好的酒你還不喝,太暴歿天物了吧?”
易無塵嘎聲:“你……”
“不如這樣吧,我們大家就別再用杯了,每人一罈酒,好不好?”她索性再拍開一罈酒,笑說:“既然說了不醉無歸,當然要盡興!”
“好,我們就不醉不休!”顧無言也搶過一罈酒。
易無塵和莫曉也紛紛拿起了酒罈,他們四人各自對飲,均把手中一罈酒幹完。
酒桌上只剩最後一罈酒了,淚千行搶着道:“只剩一罈酒了,不如我喝了它。”說罷已把酒奪了過來,逕自一口乾盡。
易無塵喝完了兩壇酒,已開始吱吱唔唔的自已說話:“我不知道你這麼擅飲的!”
“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淚千行笑嘻嘻的手用摸一摸自已微微緋意的兩頰。
“我再去拿酒。”易無塵只覺得心花怒放。
喝到第四壇酒,易無塵已雙眼發直,頻打酒呃。
淚千行已喝完第四壇酒了,她還把酒罈倒轉過來,身大家表示是喝個滴酒不剩!
“不行了……我已不勝酒力了。”莫曉說。她連喝了三壇酒,人雖未倒,不過也醉得上七八分了。
顧無言看着淚千行這秀氣,俏媚的樣子,只覺得像她像一首詩一般,讓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他很快就要走了,在走之前,他只想好好的看看她。
淚千行秀眉一揚:“顧無言,你今天喝的還沒有我多,你不會連我一個女人都喝不過罷?”
顧無言微微一笑,又拍開了第五壇酒,“你既然有興致,我就奉陪到底。”說着搶先拿起酒罈,一飲而盡。
外面的天空放晴,明晃晃的陽光灑在雪地上,雪地泛起奪目的亮白,映着幾株紅梅,更讓人覺得留寒梅滴血。
大方國皇宮。
“什麼?你們發現了無痕公主的行蹤?”淚千君吃驚的擡頭,問下面的侍衛:“那有沒有看到無痕公主和什麼人在一起?”
“回皇上,據看到那人講,無痕公主和顧將軍,還有一男一女,一行四人在一起。”
“那公主爲什麼還沒有回來?是不是那些人不肯放過她?”淚千君森然的問。
“不是,我們看到公主和那些人在一起喝酒,好像很愉快的樣子,屬下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你是說公主和那些人在一起喝
酒?公主怎麼會和挾持她的人在一起喝酒呢?你一定是看錯了。”淚千君肯定的說道。
“請問六皇子,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傳我的口諭,帶上一千御林軍,我要親自把公主接回來。”淚千君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淚千君帶着一行人趕到的時侯,正看到淚千行和衆人送別。
“易無塵,你真的打算要和他們一起離開這裡嗎?”淚千行有些悽然的問。
易無塵點頭:“是啊,這兩天我想好了,我呆在這裡也不能幫你,你心中也不可能有我,我倒不如學學紀辰晨。”
“我們要走了,你們回去吧。”顧無言回頭說道。
淚千行懷着感傷的心情,抿着脣點頭,就在這個時侯,她聽到傳來淚千君的聲音:“皇姐,你沒事吧,我來救你了!”回頭看時,大隊的人馬擁簇着淚千君紛沓而至。
“你怎麼來了?”淚千行吃驚的問。
“我是來救你的,顧無言大逆不道,竟然敢以下犯上,真是豈有此理!”淚千君憤然道。
“不關他們的事,我決定寬恕他們。”
“什麼,你要放了他們?”淚千君急了!
“是,我一定要放過他們。”淚千行肯定的點頭,表示她的認真。
“不行,我們不能放了他們。”淚千行固執的說。
“我是無痕公主,我的話,誰敢不聽?”淚千行急了。
聽了這話,淚千君臉上一黯,嘆了口氣,往後退了幾步:“既然這樣,那我就聽皇姐的。”
淚千行轉過身,看到顧無言還立在不遠的地方,遠遠的望着她,眼神有幾分不捨,有幾分遺憾,也有幾分傷感。
“你們先走。”淚千行衝莫曉和易無塵說道:“我有些話想和顧無言說。”
易無塵和莫曉互相看了一眼,先行打馬離開。
顧無言牽着馬,眼神更加深情無奈,他看到淚千行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同時覺得心都快要碎了。
“顧無言,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嗎?”淚千行哀怨的問。
“是,我們註定是不能在一起的。”顧無言心中在長長的喟嘆。
淚千行覺得鼻子一酸,用力咬住脣,纔沒讓自已哭出來,只是悽豔的笑:“那好,你走,你走吧,我們今生的情緣已了。”
顧無言沉重的點頭:“我走了,你多保重。”說着和淚千行擦身而過。
淚千行欲哭無淚,就在這個時侯,她忽然聽到淚千君下達命令的聲音:“放箭!”淚千行倏然一驚,只看到有一支箭閃電般擦着淚千行的左臂,直接要射入顧無言的身體,下意識的,淚千行不及多想轉身抱住了顧無言的後背,那隻箭就射入了她的後心,在射進她身體的那一剎,她只傷感而又深情的喊出了他的名子:“無言……”她的聲音並不大,卻是一生一世中最深情的一次呼喚。
顧無言渾身一顫,轉身抱住了淚千行,“千行!”他看到淚千行的胸口正淌着貫穿前胸的那支箭淌下來的血,用全部的深情、歉意和專注跟她說:“是我辜負了你!如果再回到從重,我一定再不會負你,一定會和你在一起。”
淚千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身上卻打了一個寒噤。顧無言覺得她血是溫熱的,指尖卻是冰冷的,不知是因爲傷處的疼痛,還是傷心的痛楚,她的淚痕不止越過她那清麗的臉頰,彷彿也跨越了有情世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