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點着幾盞燭臺,光線有些昏暗。樓夕顏和御醫走進屋內,樓夕顏只在屏風外站着,對御醫說道:“給公主把把脈。”
御醫躬身朝樓夕顏行了一個禮,才進內室。輕紗帷幔後是一張失望的臉,顏哥哥沒有進來。
“公主,臣冒犯了。”
燕如萱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御醫查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起身。
樓夕顏在屏風外問道:“怎麼樣?”
御醫一路退到屏風外,纔回道:“公主血氣不足,憂思多慮,鬱結於心,故纔會夢魔叢生。樓相不用擔心,待老臣爲公主開幾付藥,靜心調養,身體就會慢慢康復的。”
“你去煎藥吧。”樓夕顏終於放心了一些,上午看她瘦弱的樣子,他也爲她擔心。
“是。”御醫退了出去,房間裡除了宮女小憐,就是他和燕如萱,樓夕顏在屏風外微微躬身,說道:“時候不早了,公主早點休息,臣告退了。”
他話音才落,只聽見一聲低叫,“顏哥哥,不要走!”
素白的身影慌亂地掀開帷帳,鞋也不穿,一路踉蹌地朝着他跑過來。
燕如萱身體本來就弱,加上心裡着急,就在快要跑到樓夕顏面前的時候,她腳下一軟,差點摔倒。樓夕顏不得已,只好順勢扶住她的手臂,穩住她的身體,“公主小心!”
待她站穩,樓夕顏正要收回手,卻被燕如萱緊緊地抓住。
原本就小的臉,現在消瘦得還沒有手掌大,眼睛哭得全是紅血絲,燕如萱滿懷情意地看着他,卻意外地在他脖子上發現幾處明顯的紅痕。
燕如萱心上又是一痛,這種紅痕她知道,她在皇嫂和其他嬪妃身上也見過,當時她纏着皇嫂告訴她,皇嫂說完之後,她又覺得好害羞。但是皇嫂說,這種紅痕都是男人留給女人的,顏哥哥脖子上爲什麼也會有?想到那個女人與顏哥哥住在一起,燕如萱不自覺地輕輕咬脣。
深吸一口氣,燕如萱鼓起勇氣說道:“萱兒真的好怕,顏哥哥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燕如萱緊緊地抓着他的手,兩行清淚從迷濛的眼中一滴滴地落到他的手腕上,瘦弱的身體,只怕他一用力她就會摔倒在地,樓夕顏輕嘆一聲,“好。”
一聽他同意了,燕如萱狂喜,不過很快,她雀躍的心卻又因他的下一句話再次被凍結。
“我在門外守着,等你睡着了我再走。”他的聲音依舊輕柔,表達的意思卻是那麼殘酷。心情的大喜大悲,讓燕如萱的情緒徹底失控,緊拽着他的手,指甲深深地掐進肉裡,燕如萱哭叫道:“你爲什麼不肯爲我留下?難道留住你真的那麼難?你就這麼想回到她的身邊?!”
樓夕顏吃疼,只是輕輕蹙眉,並沒有推開她,勸道:“公主……”
誰想到只是一個稱呼,再次將燕如萱激怒,“不要叫我公主,小時候你都叫我萱兒,爲什麼現在你要和我分得這麼清楚?”他不知道,他每叫她一聲“公主”,她就覺得他離自己更遠了幾分!
輕柔卻堅定地移開她的手,樓夕顏後退一步,沉聲回道:“君是君,臣是臣,這是臣應該遵守的禮儀。”他就是不想讓她有太多的誤會才刻意疏遠,可惜,她沒能明白他的用心。
“謊話!我明明聽你叫過皇兄的名字,爲什麼獨獨和我要遵循禮儀?”樓夕顏的疏遠和冷漠終於讓精神狀態本來就已經不好的燕如萱徹底崩潰,“我喜歡你,你真的沒有感覺嗎?還是你有感覺,卻還是要傷我的心?”
燕如萱淚溼的眼中盡是狂亂,樓夕顏明瞭,此時和她說什麼,她都不會聽得進去,她不過是在宣泄心中壓抑的情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