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龜裂的傷心卻是遠遠比不上顧雨筱。
一邊是兒子被妖狐搶走,另一邊又是姐妹反目成仇,再加上最寵的下屬白凌突然死去,可以說此時的顧雨筱,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是倍受煎熬的。
穿越到萬聖大陸這麼久以來,顧雨筱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痛苦和力不從心,這不,離開東都趕往南面的第七天,顧雨筱便是再也扛不住,病倒在了馬車之中,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除了喝水以外,她甚至是連東西都吃不下。
西南兩面分界處太蕪城內。
此時此刻,顧雨筱一行人不得不止步於此。
太蕪城老城主姜昆,得知顧雨筱和赫連楚途經自己管轄的城池,他本來還挺高興,覺得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好讓他在兩人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可等到兩人到了以後,他才發現,顧雨筱竟是一病不起,把赫連楚急的不行。
他想表現的想法,也因此而落空。
這一夜,姜昆一家三口在書房裡急的直轉悠,姜昆的夫人李惠,也是愁着張老臉,瞪着姜昆低聲說道:“老頭子,我可告訴你,你得想辦法趕緊找個好郎中過來,替皇后娘娘把病瞧好,否則的話,要是皇后娘娘死在了咱們太蕪城,皇上要是遷怒的怪罪下來,我們可都得跟着遭罪啊!”
“爹爹,孃親說的很對,而且現在要想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就只有給皇后娘娘找個好郎中來,只要皇后娘娘的病好了,咱們可就立大功了。”
姜昆的兒子姜鬱,也跟着附喝。
這母子二人都一致認爲,此番要討好赫連楚,就是找個神醫過來給顧雨筱治病,免得顧雨筱死在這太蕪城裡,他們不好交待。
姜昆呆坐在書桌後,靜了好一陣之後,他遂道:“行,就按你們說的辦,找神醫這事情,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就算花再多的銀子,也得把神醫給我請來。”
“那你呢?”
“我肯定得去皇上那兒,把他給穩住啊!現在皇上所有心思全在皇后娘娘身上,我要不把他穩住,你們哪裡順利尋訪神醫。”
姜昆沒好氣道。
李惠和姜鬱不置可否點頭。
做下決定以後,母子二人便是趕緊起身離開,連夜的將尋訪神醫的消息,暗中發佈了出去。
姜昆則是膽戰心驚的離開書房,趕去後方的清心小園。
顧雨筱和赫連楚來到太蕪城以後,便是下榻在城主府後方的清心小園內,這裡比較安靜,適合顧雨筱養病,赫連楚才執意要住在這裡。
不一會兒之後,姜昆便是來到了清心小園之中。
由侍衛領着進到正房裡,姜昆剛一進來,便是見得赫連楚坐在屋子裡,老臉一陣僵硬。
姜昆忙不迭走上前去,向赫連楚行禮道:“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不必多禮。”
“謝皇上。”
赫連楚淡漠的揮手應聲。
姜昆應聲而起。
他站起身來以後,赫連楚這才問道:“此去南面近些,還是去西面近些?”
“皇上此番不是南巡嗎?怎麼要去西面嗎?”
姜昆驚訝的追問。
赫連楚搖頭道:“西荒王正是因爲西面受災,這才造反而起一路打向南面,到處的搜刮糧食,朕即然已經來到了西南兩面的交界之處,自然也是想去西面看看的,朕也想知道,到底西面受了多大的災,這纔會讓西荒王不惜如此挺而走險。”
“哎!皇上啊!臣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赫連楚不在意的回道。
他到想聽聽看,這姜昆想說些什麼。
而姜昆這人雖是有些小心機,但他爲官幾十載,向來清廉,在西南交界這一帶,也是倍受百姓愛戴的,也正因爲此,龜裂一路打向南面搜刮糧食的時候,對他還算是禮待,也只是和他商議了下分糧救災一事。
姜昆對此自然感激,此番想替龜裂說說好話,自然也無可厚非。
基於此,姜昆沉默了幾秒之後,他便是一打老實的對赫連楚說道:“皇上,老臣在西南交界爲官幾十載,對這兩面的情況再清楚不過,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西面便是飽受大災,老百姓們流離失所,無糧可食,不得以之下只得往南面逃荒,可逃荒的這一路上,餓死了無數老百姓,說是屍橫遍野也不爲過。”
“有這麼嚴重?”
“皇上,您和娘娘身處東都皇宮,對西面之事,也只是聽朝中官員秉報,但朝中官員對這些真實的情況,他們是一概不會明說的,一來是怕觸了皇上龍顏,二來就是朝廷發下的錢糧等,很多也都進了他們的腰包,他們怎麼會說?”
姜昆想都沒想,直接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向赫連楚坦白。
“砰!”
赫連楚頓時氣的擡起大手,砰的一拳砸到了身旁桌子之上。
姜昆嚇的雙腿一顫,趕緊跪倒在地,對赫連楚說道:“皇上息怒,老臣該死,請皇上恕罪。”
“你起來,朕並沒有怪你,朕是怪朝中那羣官員,竟然對西面之事如此不予重視,朕真恨在東都的時候,沒有徹查此事。”
“謝皇上。”
姜昆嚇一跳,忙不迭的向赫連楚道謝,更是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額頭上滲下了豆大汗珠。
而就在這時,裡屋裡躺着的顧雨筱,竟是蒼白着一張小臉,扶着門框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了出來。
赫連楚見狀,他趕緊起身迎上前去將顧雨筱扶住,瞪着她沒好氣道:“你起來幹什麼呀!你都病成這樣了,趕緊的躺下休息。”
“是啊娘娘,您的身子不適合走動啊!還是趕緊休息吧!”
姜昆也着急的跟着附喝。
顧雨筱卻是倔強的搖搖頭,由赫連楚扶着邁步走到前方椅子上坐下,強撐着體內的痠軟無力,對姜昆輕聲說道:“老城主是西南交界處難得的清官,我和皇上一路過來,也聽百姓們說了不少,此番即是老城主要坦言相告,我又忌能繼續在牀上躺着?”
“這……”
姜昆語塞,這一剎那間,他突然被顧雨筱感動。
都說顧雨筱是東帝王朝最了不起的皇后,他一直不相信,但照現在這情況來看,他算是徹底的相信了。
赫連楚見顧雨筱這般倔強,他也沒有辦法,只得坐到一旁,對姜昆說道:“行吧!皇后即然想聽,你就繼續說吧!接下來,你如果敢說一句謊話,朕就斬你全家。”
“是,皇上。”
姜昆心中泛起一股熱血,鏗鏘的應道。
話落,他頓了頓,在心中組織起語言以後,他便是耿直道:“自古以來,萬聖大陸南面就是豐腴富足之地,但西面相對南面就要差很多,當初南陵王爺還在南面的時候,但凡碰到西面有難處,他就會和西荒王爺商量,從南面運集錢糧去西面,以解西面之難處,因此之前有這兩位王爺在,西南兩面的百姓才一直過的很好,足以填飽肚子。”
“原來是這樣,看來之前木神也是爲了西南兩面操碎了心啊!”
“是啊!可後來就因皇上削藩,南陵王爺一氣之下離開以後,西南兩面的格局就變了,南面那些自私的官員們,無一人願意出面助西面,就算有,最終也會被南面官員們聯合起來暗中坑害,到了最後,就算是清廉之官,也不敢再行此事,後又遇上西面大災,南面官員們竟是緊閉城門,不讓難民進入南面,西荒王爺一怒之下,這才帶兵攻打南面,懲貪官,救百姓。”
姜昆將西南兩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顧雨筱和赫連楚。
顧雨筱和赫連楚聽的一陣沉默,心裡皆是後悔不已,如果當初木神不走的話,東帝王朝西面兩面又如何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所謂的山高皇帝遠,也不過如此。
長期身在東都的兩人,若不是此番南巡,又哪裡會知道西南兩面的這些真實情況?
姜昆見兩不說話,他又道:“老臣不是有意爲西荒王爺說好話,確實是西荒王爺很不易,他來到太蕪城的時候,曾向老夫吐過苦水,說他一個月內,連續上了十八道摺子,請求朝廷撥款震災,可最終朝廷都未予回覆,老臣不知,皇上和娘娘可真有看到過這十八道摺子。”
“十……十八道摺子?
“這不可能啊!我……我們一道摺子都沒有看到過,只有看到之前趙無極參他的那道摺子啊!”
顧雨筱和赫連楚皆是張大嘴巴一陣驚呼。
兩人之前在東都,的確是沒有見到過龜裂上的摺子,也就是說,龜裂上來的摺子,肯定是被東都六部給扣下了,至今這摺子都沒有進入內庭,也沒有呈到御書房去,這讓兩人無奈的同時,心裡更是氣憤不已。
帶着這股子氣憤,赫連楚更是怒道:“內庭是由高龐這都丞主管的,這摺子沒呈到朕這兒來,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六部根本沒有將摺子呈去內庭,二就是摺子已呈去內庭,卻被高龐給扣下了,沒有將之送到朕的御書房來。”
“呵呵!這就是三朝老臣,果然前朝的毒瘤留不得啊!看來還是我們太過於仁慈了。”
顧雨筱冷笑出聲,憤怒的嬌喝。
姜昆冷聲道:“皇上,娘娘,臣雖是前天羽王朝舊臣,但自當皇上和娘娘一統萬聖大陸以後,臣的心也歸順了東帝王朝,在臣眼裡,身爲臣子的,並沒有侍何君之分而爲好壞,而只有真正爲天下百姓的,纔是好官。”
“好,說的很好,也難怪龜裂一路過來不殺你,也不對你動手,你的確是好官,朕也佩服你。”
赫連楚揮手大讚起姜昆。
姜昆並沒有在意,只是覺得伴君如伴虎,得聖意的時候,亦不能失去本心,否則一旦說漏了嘴,那問題可也就真的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