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姥姥找到了她,此時的她只有八歲,生活在農村的瓦房裡,她沒有了父母,而是跟姥姥姥爺一起生活。兩個老人很愛她,供她上學讀書,她成績很好。但是她有一些很不好的毛病。比如說在夜裡莫名其妙的去後院坐着。睡覺的時候會驚恐的尖叫。所有的小朋友都說她是一個怪物,沒有人願意跟她一起玩。所以她很孤獨,不過她早就習慣了。有時她會自己跟自己對話,找一些樂趣,她很聰明有時她會用泥土堆出一個房子,然後在房子的前面寫上一個家字。

那是一個夏天趙林的奶奶不在家,他終於能跳出圍牆到外面玩耍去了。兒時的趙林體弱多病,一個小小的傷口就能讓他發燒一個禮拜,所以家人把她看得很嚴。然而那天他獨自走出了自己家的院子,跑去了樹林裡,他看見了幾頭牛和很多雜草,還有漫山遍野的花,天上的雲朵就像棉花糖一樣,他開心地跑到這又跑到那,外面的世界對於他來說真的太美好了。

跑着跑着他看見花叢中有一個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孩手裡拿着花,吹着蒲公英,便一直跟在在她的後面,就像個跟屁蟲一樣。他們沒有問彼此的名字就一起玩了起來。

一天一天,兩個人成爲了最好的朋友。奶奶不讓趙林跟那個女孩一起玩,而是告訴他,女孩沒有母親,她的父親是殺人犯,她就是個災星,讓趙林離他遠點。不過孩子的心裡纔不管這些大人的事情,而是依舊偷偷的跟她在一起玩耍,時間久了他發現女孩特別喜歡哭,每當女孩哭的時候他都會上去輕輕地親女孩一下!

但是好景不長悲劇很快就發生了。一次兩個一起在外面玩,不知道玩了多久,便下起了傾盆大雨,趙林只記得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奶奶看見他醒了好像非常高興的樣子,大嚷大叫,然後一家人都圍了過來,哭了起來。

趙林努力的回憶,可是真的什麼也記不起來了。他只能想到這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片段。難道我曾經真的失憶過?他猜測着,頭的疼痛已經完全被忽略了,他看着邱然,覺得眼前的邱然跟十五年前的那個女孩很像又不像。那段記憶他並沒有全部忘掉,只是時間久了稍微淡化了而已。山上的雨依舊下着,邱然又鑽進了他的懷裡。他覺得陳年舊事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是她那就是了,如果不是那就不是了!總之不想那些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問題是他跟邱然的關係以後要往什麼方向發展!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雨終於停了下來,天上的烏雲逐漸散去,久違的陽光照進了樹林,透過陽光的揮灑能清楚的看見空曠的山上出現了一層飄渺的水霧。雨後山澗的空氣分外涼爽,陽光也很溫暖。除了衣服的潮溼讓人很不舒服以外。陽光、空氣、都讓人神清氣爽,因爲天氣好轉,邱然已經恢復了精神。趙林看邱然沒有什麼大礙便拿起電話給於業打去。

於業和蕭穎過得很愜意,她們兩個在雨剛剛下大時候就找到了一家山上的小賣鋪,吃了豆腐卷還看了一會CD,基本沒怎麼淋雨。趙林當時很氣憤,卻也沒有辦法。“你倆是不是和泥玩去了?”蕭穎看着趙林和邱然偷笑的說着。“是啊,我倆堆了個城堡。”“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於業補了一刀。趙林看見於業一臉的清高,向於業的身上狠狠的甩了一把泥。“出來混確實是要還得。”“你小子!不跟你扯了,趕緊下山,一會天黑了!”趙林看向邱然,她安靜了很多,或者說她很難受。四個人便折騰着向山下走去!

不一會趙林就接到了大哥的一條信息“小趙,老四好像發燒了,我們先走一步啊!”

很快四個人就到了山下,找了旅店,洗了澡。吃飯的時候邱然明顯好了許多,而且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於業調侃的問了趙林下雨的時候和邱然都幹嘛了。趙林也沒搭理他。

吃完飯後說於業因爲家裡有事連夜趕回自己的家,趙林則一人住在旅店,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事情,但只是反覆的想。偷偷的沾沾自喜。不一會邱然和蕭穎就來到了他的屋子裡,說是要討論明天的旅程。

就這樣本來的八個人只剩下三個,經過討論三個人決定明天去大連,玩兩天然後回學校,迎接暑假。趙林已經很累了,可看邱然和蕭穎興致這麼高,也就迷糊的答應了。討論過後兩個人便回去了,邱然走在後面,關門的時候她輕輕的對趙林做了一個飛吻的手勢,然後高興的離開了。屋子裡安靜了起來,小旅店裡只有一個破舊的風扇,這也是唯一的電器,根本難以入眠。趙林拿起手機又看了一眼陳月的那條短信,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讓他輕輕的點了刪除鍵。手機裡瞬間空空如也。該走的遲早會走,要來的早晚會來,他在心裡暗暗的說。也許我真的應該學會釋懷。又看像窗外。“未來還長着呢!”

早上手機的響聲打破了清晨的靜意。“起牀收拾收拾,準備出發。”蕭穎在電話裡高興的說着,但十分鐘後,走廊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他所有愜意的感覺!

沒等到規定時間蕭穎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狠狠的敲他的門,急促地說“趙林,你快出來看看,邱然這是怎麼了?”趙林一聽覺得很詫異,然後馬上跑了出去跟蕭穎一起到了她的屋子裡!

到了屋子裡只見邱然坐在牀上一臉無辜的看向他們“你們倆怎麼了?幹嘛呢?”“你剛纔..剛纔..”蕭穎很驚恐的說。“我剛纔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然後蕭穎把目光投向了趙林,示意她沒有說謊。趙林依舊很疑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知道蕭穎絕對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而且無緣無故的說謊根本沒有意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把蕭穎嚇壞了。

看到邱然如此正常,蕭穎也沒有多說什麼“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然後又看向趙林,大概的意思是要告訴他自己沒有看錯!但是又不能說。趙林一下子就蒙了。“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就不在折騰了,要自己回學校。”蕭穎慌亂的說道。“你不一起出去玩了麼?”邱然看着蕭穎。“不去了,不舒服!”蕭穎很避諱的回答邱然!邱然疑惑的看向趙林,趙林也不知所措,不過蕭穎既然決定要走,那就讓她走吧便擺了擺手示意讓她走吧!

兩個人送了蕭穎,臨走的時候蕭穎給趙林寫了一個紙條並輕聲的對他說“自己看,別讓邱然看見。”趙林握着紙條放進了兜裡。他開始感到不舒服,蕭穎她到底看到了什麼呢?

一個短暫的旅途,最後只剩下趙林和邱然,回到旅店後邱然接着收拾了起來,趙林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準備打開紙條看看裡面寫了什麼!

這是一張便利貼的紙,淡淡的綠色,揉着很皺,可以想象出來蕭穎遞給他的時候有多麼用力,顯然她很重視這裡的內容。趙林看了一眼,上面用描眉筆寫了密密麻麻的幾行字,“趙林,你一定小心邱然,早上的時候,她沒有任何徵兆一下子坐了起來,然後看着我的牀,我還問她怎麼了,是不是睡毛了。但她沒有回答我而是向門外走去,我以爲她去找你了,便沒在意。不過大概一分鐘後她就回來了,然後坐在牀上眼睛睜得特別大。我當時就有點害怕了,生氣的問她幹嘛呢。然後她嘀嘀咕咕的說了一段話,但是我真的聽不懂,只是覺得她好像在自言自語。我都看呆了,然後她猛的把頭轉向我,裂開嘴笑了起來。趙林,那笑聲太恐怖了,而且手也動了起來。然後我就跑到你的屋子去了,然後的事你就都知道了。總之,你要小心點,我覺得她是夢遊,而且好像還是有意識的夢遊!”

趙林握緊了手中的紙條,呆呆的駐在哪裡!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上了他的心頭!他終於能理解蕭穎爲什麼選擇離開了,他又想到了之前於業跟他說的話,腦袋裡瞬間涌出了很多恐怖的畫面。正當他疑惑不解的時候一個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長官,發什麼呆呢?”

長官?趙林猛的一回頭,看見了邱然。邱然此時離他很近,近的只有幾釐米的距離,趙林看着邱然,頭皮一陣發麻,竟然在她的身上看出了幾分陳月的感覺。“你剛纔叫我什麼?”“沒什麼,傻子出發吧,一會趕不上車了!”邱然便拉着趙林向車站走去!

這次旅行趙林並沒有心思去觀賞什麼,他清楚的記得邱然進屋的時候叫了他一聲“長官”。而最初這麼稱呼他的人卻是陳月。他知道世界上絕對沒有那麼巧的事情。而那次發生的事情只有他和陳月兩個人知道。根本不會出現第三個知情的人。趙林呆呆的想着,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陳月跟邱然說過這件事情,而且兩個人的關係絕對非常要好。可他想到這裡又覺得不對。那天陳月見到邱然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一種熟悉的感覺。難道是那次坐車邱然也在場?一些片段出現在趙林的腦海裡!

那是去年的夏天,是趙林和陳月少有的一次共同回學校的機會。大概早上五點多鐘,人的睏意猶在,陳月和趙林迷迷糊糊的坐上了車。而就在這時他們看見了一個人,這個人跟她們倆有三排的距離,是個男人大概有50歲左右,犀利的鬍子,穿着一身軍人的衣服,坐在前排的座位上,露着一個詭異的笑容在看着他們。與其說看着不如說偷看。他的笑容就像是他臉上固定的表情一樣,呆呆的直直的盯着他們倆!

不一會那個人便站了起來,兩隻手放在身體兩側,邁着正步,嘴裡還喊着口號,徑直向兩個人走來。

當時場面很亂,車上亂作一團,有說他是神經病的,有讓報警的,嘈雜聲,喧鬧聲此起彼伏。但是中年男人並不在意,而是接着向前走。他越走越近,已經離趙林不到一米的距離,此時趙林一隻手護着陳月,一隻手捂緊拳頭,已經準備好隨時迎面而上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人做了一個不要動的手勢,然後從兜裡掏出了20塊錢,放在了座子上,指了指桌子上的杏仁露,敬了個禮!當時場面太亂,趙林還沒反應過來,陳月便把桌子上的一瓶杏仁露遞給他了,然後快速的把手收回。這個人拿了杏仁露後,高高興興的轉頭就走,口號聲很嘹亮,正步的咚咚聲也很震耳,揚長而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留下一臉驚恐的趙林,場面非常的尷尬。

隨後乘務員過來把他帶走了,然而這個人走到趙林的位置時又敬了個禮,用粗獷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長官”趙林一時不知如火如荼迴應,只見陳月在一旁竊笑。之後陳月纔開始稱呼趙林爲長官!也是她對趙林的一種調侃。

而此時此刻趙林思索着,他知道邱然肯定是說了。但是她並不承認,自己也不好多問,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確實影響兩個人的關係。但趙林是一個刨根問底的人,他在等一個時機,他猜着,陳月的不辭而別,和邱然的行爲,兩者之間也許真的存在某種複雜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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