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死不悔改
熊傑和雲峰在山裡玩了兩天,上樹抓鳥、菜園偷瓜、下田摸螃蟹,真是比十六七歲的少年還要頑皮。
好在他們的假期不長,第三天晚上就離開了。
安緋音很奇怪左恆怎麼還不離開,左恆慢悠悠地道,“是催好幾次了,可是你一個人在這邊,我怎麼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安緋音不以爲然,“實在不行我可以讓楊助理來陪我,他什麼都懂,也許還能把金維良的事情給徹底解決掉。”
那個什麼楊助理,怎麼能比得上自己!“我多陪你幾天不好嗎?”
“當然好!”安緋音親了親左恆的額頭,也沒再多說什麼,親完就出了房間。
在金瑩瑩家住了五天,金維良吃了藥,當天晚上高燒便退了,人也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如果他真是假裝昏睡,一整天滴水不沾也實在了得。
安緋音在金瑩瑩家每天倒是起得超早,除了定時跟唐侑藍聯繫,處理一下店裡的事情,她完全像是在度假的感覺。
當然,左恆也很輕鬆。
遠離城市喧囂,沒有人情世故,如果能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左恆數了一下,休假也有一週,是時候該回去了。
出了房間,下樓一看,大門打開着。
安緋音正站在門口,這些天她素面朝天,開了空調整日待在房間裡,完全沒有出去玩耍的意思。
“回來了啊!”安緋音對着來人笑了,很燦爛的笑容,是左恆許久未見的笑容。
金瑩瑩揚了揚手中的袋子,“我買了包子和豆漿。”
安緋音從金瑩瑩手中拿了一個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每天都是包子和豆漿,感覺都吃膩了。連今天的包子,也是肉餡兒的。”
“你吃包子不是最喜歡吃肉餡兒的嘛!要是不想吃了,怎麼也不早說?”金瑩瑩拉着安緋音進了家門。
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在意形象了,早上起來頭髮也不紮起來,就站在大門口吃包子。
金瑩瑩進門就看見左恆已經下樓來了,“早上好!”
“早上好!”左恆笑着打了個招呼。
金瑩瑩將買來的包子擺放在桌子上,又從廚房端來已經煮好的粥,三人這就吃起了早餐。
安緋音吃着吃着突然說道:“不知道他起牀了沒有?不如叫他下來一起吃早飯吧!”
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金瑩瑩和左恆心裡都明白,這裡的‘他’指的只會是金維良。
金維良這些天一直在樓上修養,高燒退後身體也很虛弱,三餐幾乎不和大家一起吃。金瑩瑩從來都不會去送飯,安緋音和左恆自然也不可能會去,所以大多時候都是他們三個吃完了,上去跟金維良說一聲,然後他再下來吃。
金瑩瑩並沒有迴應安緋音,連吃早飯的動作都停下了。
“還是我去吧!一個大男人的房間,你上去不太合適。”左恆說着就站了起來。
安緋音點了點頭,她也沒興趣去叫人起牀。
金瑩瑩並沒有叫住左恆,反而在左恆離開後繼續吃起了早餐。
安緋音見此,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或許這兄妹兩冰釋前嫌也不是不可能。
等了好一會兒,左恆終於下來了,只是…左恆拎着金維良的衣領,簡直是將人拖下來的。
“左恆,你幹什麼?”金瑩瑩和安緋音都站了起來,安緋音先金瑩瑩直接問出了聲音。
好歹她跟左恆兩個人現在是在他們家做客,金維良確實和金瑩瑩鬧了矛盾,但這裡是金瑩瑩家,也是金維良家,他這樣做,實在是太反客爲主了一點。
金維良被左恆一推,沒有站立穩,直接坐在了地上。
金瑩瑩見狀腳下動了一步,又生生地停住了。
“我在他的房間裡,發現了這個。”左恆將手中的白色紙包扔在了金維良的腳邊。
金維良立即動身去撿,但是安緋音快他一步,是一團白色的餐巾紙,“這是什麼?”將紙包打開一看,餐巾紙裡包着的,竟是白色的粉末。
金瑩瑩一見裡面的東西,驚得睜大了眼睛,他竟然還在吸毒。
健步走到安緋音身邊,將紙包拿在她自己手上,金瑩瑩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金維良嚥了咽口水,完了,這麼多天的討好全都白費了!
“你是不是瘋了?”金瑩瑩恨不得將手中的東西扔到金維良的臉上,“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多年來,難道你還沒有見識到它的可怕之處嗎?你簡直就是無可救藥!”
安緋音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她認識的金瑩瑩,是樂觀向上的,是天真爛漫的,是不屈不撓的…雖然有點外強中乾,但生活再怎麼困苦,也不管打工加班到夜裡幾點,都從來不說一句抱怨的話,更別提這樣的大聲斥責了。
左恆攬住了安緋音,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些東西是誰給你的?到底是誰給你的?你買的?你還有錢對不對?有錢爲什麼不把你欠別人的錢還了?你知不知道你還欠了他們三十多萬!”金瑩瑩並沒有回頭,說到‘他們’的時候,手精確地指着安緋音和左恆的位置。
金瑩瑩的面容有點猙獰,就連聲音甚至都有點聲嘶力竭的感覺。
金維良雖然斷了右手的一根食指,但退燒之後不與外界聯繫,偶爾路過他房門的時候,看他都是在房間裡看書。看到家裡燈泡壞了他都會主動去更換,甚至每天收衣服幹一些簡單的家務活。
“你以爲我不想嗎?可是一想到我欠了那麼多錢,我就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我到哪裡搞到那麼錢啊?”金維良早上醒來毒癮發作,剛解決完竟然就有人過來敲門,這才導致敗露了。雙手抓着頭髮,金維良表情很痛苦,“別在逼我了!別在逼我了!”
“哈哈!”金瑩瑩突然就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眶就紅了起來,“逼你,我逼了你嗎?不想好了你可以滾,有多遠滾多遠,你以爲我想看見你嗎?”金瑩瑩上前就拽着金維良的上衣,“大門在那裡,慢走不送!以後,不管是死在毒品上面,還是死在誰的手上,請你不要死在我金瑩瑩的家門前。”
金維良再怎麼虛弱,也是堂堂男兒,豈是金瑩瑩能拎得動的。他只是手一甩,金瑩瑩當即便退後了兩步,“對,你最好不要管我,我就是樂意死在毒品裡,被人砍死也是我選擇的。這裡…這裡不僅僅是你金瑩瑩的家,也是我的家,你憑什麼趕我。”
聲落,一片寂靜。
安緋音看了看左恆,金瑩瑩手中的紙包掉在了地上,金維良也無心去撿。
“好,很好!”金瑩瑩丟下三個字便上樓去了,風風火火,疾步如風。
“瑩瑩!”安緋音準備追上去看看,被左恆攔住了,左恆搖了搖頭。
安緋音看了看金維良的頹廢模樣,還以爲這人已經痛改前非了,原來竟一直死不悔改。
很快,金瑩瑩下來了,只是手裡拎着剛剛纔收拾好的行李,看到安緋音和左恆,這才冷靜了一點。“緋音,左恆,你們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現在就離開。”
左恆點了點頭,拉着安緋音就準備上樓去,“瑩瑩你…”
“緋音!”左恆拉住安緋音,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安緋音和左恆只是在這邊睡了幾天,除了隨身帶來的東西就只有新買的一些衣服了,別無其他,收拾起來速度自然更快了。
只是,安緋音糾結着就這樣離開,任由一個被毒癮控制的人自生自滅肯定不是辦法,可是左恆卻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金瑩瑩一見左恆和安緋音下樓來,就率先走在了前面,甚至沒有跟金維良說一句道別的話。
安緋音看了看還坐在地上的金維良,突然就想起了王光晰,失去姐姐的王光晰和即將失去妹妹的金維良。
“走!”左恆拽了拽安緋音的手。
安緋音的眼睛停留在了沒有吃完的早餐上面,桌子上的粥甚至還冒着熱氣。
金瑩瑩一直走到手痛腳痛,纔想起了身後還跟着安緋音和左恆。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纔回過頭來。
“瑩瑩!”安緋音趕緊走到金瑩瑩的面前。
金瑩瑩看了看左恆,今天早上也許不讓他去叫金維良下樓吃早飯,或許還不會發現,她還可以心存一點希望。“讓你們看笑話了,我送你們回去。”
“瑩瑩!”安緋音抓住金瑩瑩的手,她捏着行李箱的手用力地骨節都泛白了,“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去。”
去哪裡?金瑩瑩不知道她可以去哪裡!哪裡都不是她想要去的地方。
三人一起上了火車,左恆倉促之下買的是慢臥,但是那兩人都沒有在意。
“緋音。”左恆將安緋音拉到車廂銜接處。“你太緊張了。”
“我!“安緋音掩住了口鼻,周圍有人在吸菸,她可不想吸二手菸。“我緊張什麼呀!又不是我的事情,也不是我哥哥!”
左恆將安緋音圈在胳膊裡,“金維良估計還在那裡沒有離開,我們...可以讓人送他去戒毒所。”
“真的!”安緋音抓住左恆的胳膊,顯得有點激動。
原來,還可以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