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面具下,他聽到她急喘一聲,眉心不悅的攏起,追問:“他是你什麼朋友?”
他渾身上下冰冷的氣息讓徐芊芊軟下聲音來,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小聲道:“好朋友。”
終於,他沒再追問,沉默。只是靜靜的凝着她眼角的淚花,他眼中一片幽暗。
她的淚是爲了另外一個男人而流。
就在此時,頭頂上空傳來嗡嗡的引擎聲。
他冷冷的問:“你跟他走還是跟我走。”
“他。”徐芊芊脫口而出,指着安景。
他一聽,面具下那雙眼暗得和這片夜色融爲了一體,幽如子夜。
他側目睨了她一眼,徐芊芊噤聲,心口像是被他那刀子一般的目光砍了一刀。
他垂了垂眼簾,把她放下。
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薄脣邪勾,笑意三分邪魅,三分冷傲,三分譏誚,“去吧。再給你一次機會,下次讓你選擇的時候,希望你的回答別再讓我失望。”
倏地,他勾起她頸項,他俯身,將脣落在她耳側,輕輕的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我是你唯一的男人。”
徐芊芊只覺膽寒,耳邊是他鄭重的宣判,和那低低的笑聲,似乎帶着一股魔力,得讓人心底打顫。
安景怔怔的看着樹下那耳鬢廝磨的兩人,眼底掠過一抹薄涼,瞬間眼中的光芒盡失。
只見那帶着狼面具的x-man,離開徐芊芊頸項,朝他拋了一記意味深長的笑,然後身形猶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樹林裡,彷彿從來未曾來過一般。
x-man走了……,徐芊芊還怔怔地站在原地。
※
戰鬥機嗡嗡的長鳴劃過夜空,潛伏在草叢裡北洛眯眼看着一道身影如閃電一般飛躍到攀梯上,夜裡太黑,他看不清那人的摸樣。
北洛身旁的西蒙警惕地眼光八方,小聲的問:“北少,我們現在怎麼做?人手不夠啊,貿然在這裡面亂竄,稍不留神,就可能被那些天上飛的給射成馬蜂窩啊!”
北洛不語,閉眸思索。
卻在忽然間,他被那不遠處傳來的一道淒厲的吶喊聲驚了魂。
“安景——”
“是胖丫頭!”北洛陡然睜開眼!騰地站起,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北少——”西蒙眼底隱憂重重,望着北洛閃出去的背影,爲什麼他怎麼看都覺得北少這舉動像個輕狂草率的毛頭小子了呢。
徐芊芊衝過去抱着安景頹然欲倒的身子,擡起一隻手,她目光落在她手上溼熱的那一片,眸子顫了顫:是血!
她抱緊安景的身體,把他身體的重量全靠在她身上,此時徐芊芊泣不成聲,“你到底受了多少傷,怎麼那麼傻,你跑來等於送死!”
他清美的面容上擠出苦澀的笑容,目光已經溼熱,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花,輕輕說道:“傻丫頭,死不了的……你今天很美……哭壞了臉,就不美了……”
她想大哭或者大笑,他都會任着她來。
可是,如果那顆眼淚是爲他而流,他會心疼。他終究是做不到看着她傷心的落淚。
她擡起盈盈目光,看着他強裝的溫暖笑容,心酸極
了。她多想嚎啕大哭,任性的哭個夠本,可是她現在不能。徐芊芊緊緊的一咬牙,摟着他的腰,堅定的說,“我們先走出這裡吧。”
她舉目四望,四周被黑暗遮住了去路,希望似乎顯得那麼的渺茫。
“胖丫頭!!你還活着啊!有沒有被欺負?”
身後傳來一聲乍響,徐芊芊回頭,就見到北洛急衝衝的跑來,粗聲粗氣的大喊着她。
徐芊芊一怔,看着北洛額上布着細密汗珠,神色倉皇,一點也不似他平日裡那悠中帶痞的調調,樣子看起來很是緊張。
徐芊芊顧不上思考多餘的問題,趕緊道:“來得正好,他受傷了。快來幫忙。”
北洛衝過來,提起徐芊芊,皺着眉,仔細打量她渾身上下,威風凜凜的說道:“胖丫頭,那些人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去滅了他們!”
“大叔,我真的沒事,沒有被欺負。”徐芊芊急得蹙眉,緊緊握着北洛的手,“大叔,幫幫忙吧,安景現在需要去醫院。”
※
這是個不安的夜晚,醫院裡一時間被送來不少需要搶救的傷患,醫護人員匆忙奔走在廊道上擁擠的人羣中。
徐芊芊低頭坐在長廊的長椅上,偶爾擡眼看看手術室裡還在亮着的燈。
忽然,被她發呆盯着的地板上出現一雙鞋,下一秒,一股暖意傳上肩頭,有人把衣服披在她肩膀。她纔回過神,茫然地擡眼,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北洛。
他一手插褲口袋裡,一手遞給她一杯熱牛奶,“先喝點東西暖暖身子。”
徐芊芊搖了搖頭,繼續低着頭。忽然,她再擡頭問,“小玲怎麼樣了?”
“她很好,已經被送回家了。”北洛聳了聳肩,這丫頭把別人的安危比自己都看的重要。
北洛在她身邊頓下身,挑了挑眉,“我們猜拳,你輸了就乖乖把牛奶喝下。”
徐芊芊搖着頭,腦子裡忽然竄出吳菲菲那一身血肉模糊的畫面,讓人心驚。她不由地握緊了北洛的手,倉皇的問:“那吳菲菲呢?”
北洛神色自若,平靜說道:“正在搶救中,不過情況似乎不是很好。”
徐芊芊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北洛看她這驚魂未定的樣子心底沒由的泛起一絲疼惜,他把她攬入懷中,喜笑顏開道:“我們來猜拳,要是你贏了呢,我就做你的男傭,乖乖伺候你一天,伺候洗澡,暖牀也行,怎麼樣?”
徐芊芊怨怒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好心情好開玩笑。
北洛捏了捏她的臉蛋,“傻丫頭,你不吃點東西,哪有精力守在這裡等手術結果呢。”
傻丫頭……
徐芊芊失神的望着北洛,喃喃說道:“他也喜歡說我是傻丫頭。或許我真的很笨,”她扇了扇眼睫,癡癡的望着他,問:
“如果當時我聽你的話一點站在原地等你就好了,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安景也不會受傷了。”
北洛用力揉了揉她腦袋,嚴肅地皺着眉,嘆息了一聲,“你怎麼就那麼死腦筋呢,這裡有人怪過你,責備過你嗎?庸人自擾!那我問你,時間能倒回嗎?”
徐芊芊愁眉未展,搖了搖頭。
心中有
嘆息,有惋惜,更有不安。
她寧可此刻躺在搶救室裡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也許是緣分,所以讓她們分別十幾年後,再次相遇。
可是,她們並不能在一起,是她們之間的身份懸殊,還是心裡有距離?
從安老爺宴會離開後,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哭了很久,那是她的初戀,很短暫的一段初戀在一夕之間被人毀滅。
她心痛過,可是痛過之後,那股痛也澆熄了她心頭一時的對戀愛的火熱,讓她更爲理智,更爲清醒。
他們真的不適合。
她懷疑過無數次,或許安景只是和她一樣放不下童年那一段美好的回憶吧。
她仰慕他,迷戀他,感情卻還沒有深到……愛。
那麼,現在呢?
學院混亂中,她被那羣人持槍要挾,他一次,兩次的追來,奮不顧身。
他對她的好,她全都感受得到,當見到他踉蹌着身子出現在樹林,執着的只爲她出現時,她已是感動得無以復加。
可是,這份感情,她要不起!
如果他能不對她這麼好,她想,她現在不會感到如此的沉痛。
總之,他不能有事!
想到這裡,眼角凝了一顆淚。她仰着頭,那顆淚,流入了心裡。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伴着那柺杖蹬地聲傳來,敲擊着徐芊芊的心,她擡頭一看,頭髮斑白的安老爺身後跟着幾人,他身旁是穿着白袍的院長,一羣人正朝着手術室方向走來。
安老爺路過廊道上的長椅時,銳利的鷹眸一眼掠過徐芊芊,他沒有片刻的停留,疾步向前走。
院長額上滑落着冷汗,臉上強打起笑容,得體的爲安老爺引路,“董事長,最近的休息室在這邊,我帶您去休息會吧。”
安老爺眉目深鎖,手中的柺杖重重的立在地上。
安老爺看着手術室的門,沉沉道:“我就在這等着。安家世代都是鐵錚錚的硬漢,我到要看看我們安家唯一的孫子是不是有臉讓他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
“那……”院長大人不敢看安老爺那山雨欲來的陰沉面色,他低着頭,恭敬的說道:“那董事長,我給你搬椅子來,您坐在這兒等吧。”
“嗯。”安老爺沉沉的應了一聲。陰沉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緊閉的手術室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走廊上涌動的人潮一直未曾停歇,來來往往的人羣在徐芊芊等待的眼中漸漸融了一片模糊的靜態背景……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徐芊芊立馬涌了上去,聽到醫生保平安,安老爺緊皺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徐芊芊見到安景臉色蒼白,被推出了手術室,急着跑上去。
安老爺冷冷的出聲:“徐小姐,我有話跟你談。”
院長恭恭敬敬把安老爺攙扶進休息室,安老爺正襟危坐,使了個眼色,其餘的人退出休息室。
安老爺咳了咳,嚴肅的開口道:“徐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我找你單獨談話,你也應該猜得到我要說些什麼。那麼我就直說了,你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只要離小景遠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