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北辰被她這種狀態嚇壞了,慌張無措地抱着她,說了一大堆的情話,許多從前不敢或者拉不下面子說的事情,全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可惜,蘇然連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心裡。她甚至都沒有動用腦細胞去思考葉北辰話裡的含義,而是直接把他的聲音當成了背景音樂一類的東西,聽而不聞。
“蘇然,你有什麼不滿或者不開心的,就說出來啊,別這麼憋着啊……”
蘇然慢慢地擡起眼睛,與他對視,嘴角勾起了一個恍惚的笑容。緊接着,她慢慢地搖頭,用異常飄忽的聲音說了句:“呵呵,你根本幫不了我的。”
沒有人能幫得了她!
她的表情那麼絕望,一直葉北辰僅僅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臟像是要碎掉了一般地疼。
怎麼會這樣?
這個小女人,不是一直都非常有韌勁兒的麼?無論他怎麼折磨,怎麼刁難羞辱,都不會崩潰,像是一個永遠都壞不掉的玩具一樣,可以讓他一直玩下去……
現在是怎麼了?
葉北辰燒光了腦細胞也想不出來,究竟哪裡出了問題,蘇然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古怪。
他怔在原地,甚至連蘇然離開的時候,都忘記了阻攔。
蘇然僵硬地走回自己的臥室裡,怔怔地坐在牀邊,不知道該想什麼,該做什麼。
彷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與她隔離了。
手機鈴聲又響了,還是她媽媽。
蘇然嘆了口氣,接起來,不等穆槿開口,直接說了一句:“媽,你別催我了,我等下就回去。我……我要跟你談談。”
或許是她的語氣太過悲涼絕望,穆槿愣住了,心裡頭的火苗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呲——”的一聲,滅了。
只剩下無盡的擔憂。
“然然,你出什麼事兒了嗎?”穆槿變得緊張起來。
“沒什麼,等我回家再說吧。”蘇然嘆了口氣,不等穆槿再說話,就直接掛斷了。
眼角餘光瞥見了門口處的某個身影,蘇然擡起視線看過去,迎上了葉北辰關切的目光。
“蘇然,你到底怎麼了?”葉北辰問她。
蘇然苦笑了一下:“我怎麼了?葉少,我的死活你真的在乎麼?要是不在乎的話,請你以後不要再來問這種沒意義的問題了,反正就算我說了,你也不可能相信,不可能幫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聽得葉北辰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蘇然還在繼續說:“要是你在乎的話……”她忽然停住,頗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呵呵,你怎麼可能在乎呢,我對你來說,不過就是一個用來發泄的物件兒罷了,壞了大不了換一個……”
後面的話,葉北辰全都沒有聽到,因爲他的腦子裡忽然“嗡嗡”作響,蓋過了一切聲音。
“不,不是你說的那樣。”葉北辰虛弱地開口,想要辯解一些什麼。
“不是?!”蘇然的語氣滿含譏諷,“你可別再跟我說什麼喜歡我之類的話了,我受不起!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要對我
好,可是你說的話、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爲難我、傷害我的?!”
心裡的怨氣一旦找到了出口,就像是山洪一般傾瀉而下,就連蘇然自己都控制不了了。
葉北辰僵住,好半天都沒有再說出話來。
蘇然說得對,他的確……對她太差勁了。
“以後我會對你好的。”葉北辰說。
儘管心裡頭非常自責,可是與生俱來的高傲,讓他不可能說出“對不起”一類的話來。這般表示,已經可以算作是認錯了。
只可惜,蘇然根本不領情。她呵呵冷笑了兩聲,直視着葉北辰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別跟我說什麼以後,我根本就不想跟你有‘以後’!葉北辰,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不當你的情人了!你以後愛找誰找誰去,我受夠了!”
蘇然已經懶得去想後果了,反正,她都已經被害到了這種程度,學業、家庭、名譽全都快要沒有了,她還害怕什麼?
她什麼都不怕了!
有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倒要看看,葉北辰還能拿她怎麼樣!
讓她沒書讀?呵呵,反正她也馬上就要休學了!
讓她爸的公司破產?呵呵,不是已經被他害到破產的邊緣了麼,也不差這一遭了。
讓她身敗名裂?就算他不出手,那個舞女也不會放過她的。左右都沒什麼區別,她還怕個球!
蘇然瞬間只覺得無所畏懼,冷冷地瞪視着葉北辰,像是要用眼神把他千刀萬剮了似的。
葉北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不由得怔住了。
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就像是一直炸了毛的小貓似的,明明弱的可以,卻非要擺出獅子的氣勢來,要跟所有傷害自己的人和事,正面硬拼,哪怕是傷得頭破血流,甚至是同歸於盡,她都毫無畏懼。
這樣的蘇然,第一次讓葉北辰生出了一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來。
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更加喜歡這樣的她了。
比起一味順從和忍讓,現在這樣的她,反倒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想要讓她徹底地愛上自己,拜倒在自己的腳下,心甘情願地侍奉自己一輩子。
葉北辰勾了勾嘴角,心底裡先前的那一抹擔憂,已經煙消雲散了。
只要她不作出傷害自己的行爲,那就隨便她怎麼折騰吧。反正不管捅出來的簍子有多大,最後他總能替她收拾乾淨的。
想通了這些,葉北辰也就懶得再繼續操心了,決定放手讓她折騰去,自己則跑到地下室的酒窖裡,挑選紅酒去了。
他告訴自己,就當是一場遊戲好了,放她走,然後再把她給抓回來……哦不,等着她自己回來,主動向他撒嬌賣萌,這不也挺好玩的麼?
葉北辰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掌控的了那個小女人。
如此安慰着自己,他倒也放心了,專心品着紅酒,想着接下來那個小女人不再身邊的日子,他該怎麼度過。
當然,他並沒有忘記,吩咐司機把蘇然送回家去。
蘇然並不知道,葉北辰爲什麼這麼容易就放她走
了,甚至連回來的期限都沒有定,像是已經默許了她想要解除關係的要求一樣。
等等,他默許了?!
蘇然心中頓時一喜,連帶着信心都增加了不少。
她暗暗地想着,看來自己的這次爆發,還是很有效果的嘛,成功地嚇到他,讓他放自己自由了呢!
早知道這樣,她真應該早點爆發,何苦受那麼多罪呢。
一路無話,蘇然回了家。
蘇睿不在,只有穆槿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她。
見她回來了,穆槿立刻關切地開口說道:“然然,快跟媽媽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剛纔電話裡怎麼那副語氣啊,嚇死媽媽了……”
蘇然也坐到沙發上,斜對着母親,輕咳了一聲之後,才又開口問道:“媽媽,我最後問你一次,我到底有沒有孿生姐妹?”
穆槿沒料到她一開口就提這個事情,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僵住,就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你……你怎麼突然又問這個了,我、我不都已經、已經告訴過你了麼。”
蘇然盯着穆槿的眼睛,像是要看進她的心底裡去:“真的麼,你確定不要再改一改你的回答了麼?”
她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劃破了穆槿的心防,深深地刺進了她的心臟,鮮血淋漓,疼得讓穆槿差點說不出話來。
穆槿嘆了口氣,垂下眼睛說了句:“你爲什麼總要揭我心裡的傷疤呢……然然,既然你非得知道,那媽媽就告訴你實話吧。沒錯,你的確應該有一個雙胞胎姐姐纔對。”
蘇然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心裡頭卻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還好,媽媽最終還是告訴了她實話,沒有一直隱瞞她欺騙她……蘇然彷彿覺得,心底裡忽然出現了一道光,照亮了重重陰霾,讓她重新有了一絲對未來的香網。
她的至親之人,終於不再欺瞞她了,真好。
穆槿的敘述還在繼續:“你姐姐應該叫蘇安,她從小身體就不好,一出生就查出了先天性心臟病,需要很多錢治療……”
說起當年的往事,穆槿滿臉哀痛,聲音都不自覺地沉了下去。看來,她始終都沒能從當年的傷痛中走出來。
“當初我和你爸爸費了很大的力氣給她治病,可是一直都沒什麼效果,甚至還越來越嚴重了,必須得做手術才行。當時我和你爸都不富裕,實在承擔不了那麼貴的手術費用……”穆槿把臉埋在自己的手心裡,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蘇然的心裡,一片冰涼。她用難以置信的語氣顫抖着問道:“所以……所以你們就把她給遺棄了,對不對?!你們不敢面對自己做過的虧心事,所以就一直瞞着我,哪怕我再怎麼問你你都不肯承認,對不對?!媽,你跟我爸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你們……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最後一句,蘇然幾乎是喊出來的。
她的臉上溼溼涼涼一片,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竟然也已經哭了。
聽了她的話以後,穆槿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她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大聲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