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祁鈺大叫一聲,忙接住她。
俞佳也感到一陣暈眩,她的身子晃了晃,幸好一旁的安主任扶住她纔不至於跌倒。
“你們快去看看看夫人有沒有事。”安主任速度叫身後的護士去查看上官雲鳳的情況。
在醫院生生死死見得多了,很多的情況也是他們做醫生預料不到的,不過祁峰豪能救回來倒真的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了,幸好是在醫院發生這樣子的事,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就算是有頂級的醫院坐鎮也是搶救不了他殘燭一般的生命。
上官雲鳳被救醒,一睜開眼就大聲地哭起來。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老爺子就不會中風了,好端端的她做什麼扯出那些陳年舊事,忍一下不就好了嗎?他只是一個老人,身體不好她也是知道的,她居然還那麼不懂事地和他吵架,雖然說這些年被各種挑剔,但當年也是多得他她才能成爲祁家的媳婦,不然早就家破人亡被人拉去當舞廳小姐了。
這一刻,上官雲鳳非常的內疚,同時也害怕。
自己的兒子自小跟在老爺子身邊長大,和他的關係是最好的,老爺子這突然的出事了他肯定不會放過追查事情的起因,如果給他知道老爺子是因爲自己氣得吐血中風,那他會怎樣子對她?以她對自己兒子的瞭解,他雖然平時漫不經心的,若真狠起來也是不顧情緣的,他的爺爺纔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而她這個母親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個給他生命的人,若他知道了,他可能不會對她怎麼樣,但絕對不會讓她再呆在g市,就像當年因爲蘭馨的事老夫人驅趕她出國一樣,那些權勢,那些錢財,那些名聲重新獲得的東西她會再一次失去。
上官雲鳳越想越膽顫心驚。
她花那麼多年的時間成爲祁家的當家女主人,她怎麼容許這些東西再一次眼白白地從她自己的手中溜走。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不要再一次被驅趕出國,再過一次那些苦日子。
她是高高在上的祁家女主人,誰都不能奪走她這個位置。
現在老爺子中風可能醒不過來了,兒子真要查這件事,能問的人就只有她和那個賤女人,這麼說,只要那賤女人不把事情說出來,她的位置就能保住了。
上官雲鳳藉着淚眼偷偷瞥一眼坐在長椅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的俞佳,一個想法在心中悄然形成。
這件事總要有一個替死鬼,她剛纔可以借這個機會把這賤女人從兒子的身邊一腳有多遠踢多遠,最好是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祁峰豪睡在架*上,全身插滿塑料喉管被推出來,祁鈺讓護士把上官雲鳳扶到一邊坐好,自己跟着架*的移動一邊抓着祁峰豪的手一邊叫:“爺爺,我是阿鈺,你聽到沒有,爺爺……”淚花在他的眼眶中盈起,他強忍着壓了下去。
爺爺說過,男人無論什麼時候都該頂天立地,他不能哭,他哭了他醒來肯定會說他像個小孩子一樣。
祁鈺跟着祁峰豪的架*去了重症的加護vip病房,手術室外,安主任安慰了一番上官雲鳳之後因爲還有其他的病人的事要處理就留下一個護士走了。
上官雲鳳一邊抽泣,一邊從自己價值百萬的鱷魚皮手袋拿出紙巾擦了擦眼淚,對護士揮了揮手:“我沒事了,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夫人真的沒事了?”護士很盡責地問。
“嗯,我沒事,我坐一會我就過去。”
“好。”
護士又問了俞佳同樣的話,俞佳點頭表明自己的情緒也平穩下來,於是護士認爲既然都沒事了,那她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便走了。
如此,手術室外就只剩下俞佳和上官雲鳳。
俞佳坐了一會,正想站起來去病房時,上官雲鳳突然開口了:“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她一手挎着她的名牌手袋,一手捏着紙巾走到俞佳的面前,臉上還有着淚水的痕跡,但神情已經恢復一貫的高姿態。“你說,你要多少錢?”
什麼多少錢?
俞佳略訝異地看着她,並不明白她忽然之間冒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給你一千萬,你拿着錢帶着你肚子裡的野種有多遠滾多遠。”上官雲鳳從手袋拿出支票薄,在上面飛快填下一千萬的數額,遞到俞佳的面前。
俞佳看了看那支票,又看了看一臉冷然的上官雲鳳。
“夫人是什麼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
“別裝了,我不信你是個蠢女人,你會留在阿鈺的身邊無非是爲了錢,現在我給你錢不也是一樣,如果你覺得一千萬不夠的話,我再加一千萬。”再次拿出支票薄,寫下兩千萬的數額。這麼大的一筆數目,她不信她還不滿足。
看着眼前又多增加一千萬數額的支票,俞佳微微地瞠大眼。
在這個手術室外,她忽然明白了。
在之前她就知道上官雲鳳不喜歡她,但迫於祁鈺和祁峰豪的壓力纔不敢對她採取行動,而現在,就在祁峰豪出事的情況下,她突然拿出兩千萬的支票給她,這不得不讓她把兩者聯想起來。祁峰豪出事的當場就只有她和她,以祁鈺的性格肯定會追查起這件事發生的起因,如果她把事情的一切一清二楚說出來,那麼上官雲鳳肯定會和祁鈺的關係肯定會惡化,那麼只要把她的嘴給堵上,讓她有多遠走多遠,那麼只要祁鈺找不到她,他就不可能知道是自己的母親把自己的爺爺害得吐血中風,這樣上官雲鳳就能保持和祁鈺的好母子關係。
上官雲鳳見她還沒把支票接過去,以爲她是不滿足兩千萬數額的錢,頓時皺起眉:“兩千萬已經不少了,你還想怎麼樣?”
俞佳回過神,無奈地笑了一下:“夫人,你的兩千萬對我這些普通人來說已經很多很多,我這輩子可能都賺不到這個錢。”別說兩千萬,五百萬對她來說也是遙不可及的夢。
“既然這樣,那你還不收下來?”
“我不能收。”
“什麼?”
上官雲鳳沒想到她居然拒絕自己的錢,“爲什麼?”她不是爲了錢嗎,現在她給她兩千萬,她怎麼就不能收了?“阿鈺給你的是錢,我給你的也是錢,你說,阿鈺承諾給你多少,只要是在我能力的範圍內,我絕對會比他給你的還要多。”肯定是兒子給的更多,不然這女人不會拒絕她的。
“我確實是因爲錢才嫁給祁鈺,但是,你這個錢我不能收。”不爲什麼,不屬於她的錢她不要。
“那你是要打算把事情說出去了?”上官雲鳳見她真的不願意收下自己的錢,柳眉立即倒豎起來。
俞佳不答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說出去,至少在祁鈺來問她之前,她並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現在祁峰豪就躺在病*上,比起想這個問題她更想去他的病*前看一看他的情況。
誰知,她的沉默卻讓上官雲鳳誤以爲她是真的要跟自己對着幹,怒火充溢她整個胸腔,整個人的自尊心像被人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一樣讓她覺得屈辱到極點。
又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堅決不會放過她的。
“好,你不要那我就收下來,不過我警告你,如果你真敢對阿鈺亂說,我會讓你全家人都給你陪葬。”上官雲鳳把支票收回手袋,本來氣得她想伸手扇俞佳一巴掌,最後手指還是握成拳收了回來,丟下這句話,她忿然地挎着手袋快速地往通道盡頭的電梯走去。
她走得又氣又急,細尖的高跟鞋根摩擦着光潔的地板,在安靜的通道里“啪嗒啪嗒”地響個不停,最後踏入電梯而戛然而止。
俞佳跌坐在長椅上,雙掌併攏捂住自己的臉。
上官雲鳳臨走前的話分明是在說如果她敢把是她氣得祁峰豪吐血中風的事說出來,如果被祁鈺知道,那她就會不客氣地派人去做掉她的家人。這對母子,不愧爲同一血脈的人,連威脅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樣,可偏偏那卻是她最大的弱點,她可以不要命,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因爲自己而受苦受累,那樣子她當初還何必嫁給祁鈺,還不如一家人在被高利貸威逼的情況下乾脆擁抱在一起從三樓跳下來好了,那樣還可以一了百了。
她到底上輩子對祁家做了什麼事,以致於老天爺懲罰她這輩子被他們這樣子對待?
老爺子,求求你沒事,求求你趕緊醒過來。
俞佳無能爲力,只能在心中吶喊,向上天祈求祁峰豪早點醒過來。
她在手術室外坐了一會,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於是站起來想着坐電梯下樓去吸幾口新鮮空氣。
電梯指示有人正坐着上樓,她按下“1”字,低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一臉的木然。
“斯凡,你說俞佳看我給她燉了湯,她會不會很高興?”
電梯中,顏如佳抱着保暖瓶,邊攬着楚斯凡的手臂,嬌滴滴地柔聲問。
“嗯,小佳肯定會很高興的。”
楚斯凡的眼睛盯着電梯指示燈,心不在焉地回。
她在五樓,現在樓梯纔上到二樓,他卻突然緊張起來。
一天不見,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叮……
有人在三樓按下電梯,電梯迫不得已在三樓停了下來。
電梯門慢慢地打開,楚斯凡的眼睛也本能地從指示燈慢慢移到打開的電梯門,目光先是接觸到點點滴滴的血跡的病服,接着放到人臉上,眼睛蹭一下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