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寒風起，今年天冷的特別早，勤政殿早早的就燒起了地龍。
顧離和覺得殿裡的空氣有些沉悶，叫宮人們把窗子打開，冷風吹進店裡，顧離和覺得清醒不少。
歐陽楓像以往一樣出現在某個晦暗的角落，道：“皇上，您派屬下查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說。”
“秦大人似乎和丞相府的來往比較多，關係也比較密切。洛家的兩位年輕的大人和秦大人的交情都不錯。”
顧離和眉頭一皺，“這消息沒錯？”
“屬下不敢有誤。”
顧離和動了動手指，轉頭對着歐陽楓道：“再查，越詳細越好。”
“諾！”
歐陽楓走後，顧離和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前幾日上朝，有朝臣提出立太子的事。畢竟如今皇長子和皇二子年紀都不小了，太子做爲國之根本，是該考慮考慮了。
如今後宮之中只有德妃和卿卿兩個人有孩子，德妃孃家只是個普通言官。可是卿卿是洛丞相之女，長兄如今是掌握兵權的將軍，二兄是富商，錢和兵在一起，總是讓人有些不好的想法呀。
顧離和按了按有些疼痛的額頭，外戚太強大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顧離和正心煩着。寧祿海捧了封奏摺進來，看着顧離和緊鎖的眉頭沒敢說什麼。只把奏摺放到了桌子上，就退到一旁聽候差遣。
顧離和打開看了一下大致內容，臉色一變立刻把手裡的奏摺甩了出去。
“大膽真是大膽，真是不要命了！”
寧祿海腦袋嚇得一縮，還沒弄清楚顧裡和爲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顧離和就已經坐了下來叫來小貴子磨墨了。
提着筆飛速的寫下幾行字，筆鋒一轉畫上最後一筆，把筆往外一扔。
“火速將這封信送去邊關，親自交到洛將軍手裡。”
小貴子把信舉過頭頂，“諾，奴才這就去。”
寧祿海臉上的肥肉抖了抖，遞了杯茶過去：“皇上息怒，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顧離和接過茶抿了一口，將火氣壓下去幾分：“邊關出了內鬼，朕怎麼能不上火？”
寧祿海聞言也嚇了一跳，這出了內鬼可不是什麼小事，難怪皇上如此動怒。
“邊關的幾位將軍都是人精，若是有了內鬼也能揪的出來。”
“揪出來？”顧離和冷哼一聲，“若真是揪得出來早就揪出來了，還至於打了這麼多敗仗嗎？”
顧離和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寧祿海可不敢在老虎嘴巴上拔毛，識相的閉了嘴低着頭不說話了。
顧離和的信是兩天後纔到邊關的，楚將軍看着信上龍飛鳳舞的幾行字，就知道顧離和是動了大怒了。
“阿商，皇上要我們三日之內揪出內鬼。”
楚將軍深深嘆了口氣，洛宮商也感覺到有些爲難。雖然他們已經制定好了計劃，可是撈魚的網得慢慢收不是嗎？一下子逼得太急，沒準就打草驚蛇了。
洛宮商把他的顧慮說了出來，楚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皇上正在氣頭上，這網這幾天一定得收！”
“可是……”
洛宮商還要在說什麼，楚將軍搖了搖頭示意他可以不用再說下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現在打仗要緊。”楚將軍看了看外面的天，轉頭對洛宮商說道：“我老了，這天下終究還是你們的天下。”
洛宮商還不太明白楚將軍的意思，楚將軍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洛宮商也就沒有再問了。
楚將軍捋着下巴上的鬍鬚，笑了笑，“現在去休息吧，今晚精神點。還有事要做呢。”
“好，晚輩告退。”
“去吧。”
洛宮商跨出門，楚將軍嘆了口氣，若是秦升那小子還在，偶爾鬥鬥嘴也挺好玩的。
想到秦升，楚將軍心裡又是一陣酸澀，可惜這小子了。
當夜，夷族派人送來了戰書，楚將軍連夜把洛宮商和五將軍叫到了一起。
衆人心裡多少猜到一點，打了這麼多次敗仗，將軍心裡能不着急上火嗎？估計又在商量什麼對策吧。
只是這對策真的有用嗎？已經犧牲過一個秦將軍了。一有人提秦升，瞬間人羣裡就沒人說話了。
秦升的死，在他們心裡已經是揮散不去的哀愁了。
在長安的浮生可不知道有人爲她傷心難過，米鋪經營的好好的，小日子過的滋潤着呢。
天將拂曉時，楚將軍屋裡的燈才滅了，這一晚燒了好多支蠟燭，可苦了打掃的侍女，這凝固的燭淚不好清除啊。
到了中午楚將軍用過飯回去睡了，不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小廝帶着一個軍醫提着藥箱過來了。
門口的侍衛攔下了二人，小廝擡起臉笑道：“將軍不舒服，叫李軍醫來看看。”
侍衛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身後的李軍醫，認出他曾經給秦升治過傷就沒有多懷疑，把二人放了進入。
李軍醫進去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楚將軍的臥房，而是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和小廝互換了衣服。
趁着還沒有多少人出來，悄悄潛入了楚將軍的書房裡。
換上軍醫衣服的小廝提着藥箱剛準備走，一隻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他，小廝回頭一看，臉色頓時煞白。
李軍醫在楚將軍的書房裡四處翻看着，每個地方都仔仔細細的找過一遍了。
眼看着快要到楚將軍睡醒的時候了，東西還沒找到，臉上不由得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楚將軍悄無聲息的從屏風後走出來，手裡拿着一卷羊皮卷，笑道：“李軍醫是在找這個嗎？”
李軍醫身體徒然一震，呆滯的回過身看着一臉寒意的楚將軍，手顫抖着，半天沒說出話來。
“李軍醫，我真沒想到是你。”
李軍醫似乎放棄掙扎了，也就不再僞裝了。“是我，讓將軍失望了。”
李軍醫跟着軍隊做了好幾年的軍醫了，和楚將軍也算是熟人了。楚將軍難免有些痛心：“李軍醫，爲什麼要背叛皇上，背叛大齊？”
李軍醫搖了搖頭，“我不會說的，請將軍給個痛快吧。”
楚將軍擺了擺手，“你也知道，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是啊，我知道。”李軍醫說着，嘴角流出一灘烏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