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牢中,臉上帶刀疤的獄卒惡狠狠的甩上了牢門鎖好。末了還打量了三人一眼才走了。
洛家女眷被關押在一起,潮溼的牢房裡有不少小蟲子,丞相夫人抱着兒媳和女兒縮在牀上輕聲哭泣。
“娘,你別哭了,爹肯定不會做出通敵賣國的事來,爹一定是被陷害的。”
李微兒也跟着安慰道:“娘別擔心,我們肯定會沒事的,皇上會還我們一個清白的。”
丞相夫人摟着李微兒道:“對不起你,洛家對不起你啊微兒。”
“娘。”李微兒佯裝生氣道:“媳婦嫁到洛家就是洛家的人,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娘是把媳婦當外人嗎?”
丞相夫人把李微兒摟的更緊了,口裡直道好孩子。
洛宮羽靠在牆頭上,秀眉微蹙。姐姐落胎,洛家被抄,這兩件事肯定是同一個人做的,會是誰呢?洛丞相爲人和氣,在官場上從未得罪過任何人。
任何人?洛宮羽猛然驚起,若要說得罪過誰,也只有那位帶兵來抄家的定遠侯了。且姐姐專寵於後宮,皇后早將她做爲眼中之釘肉中之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洛家權勢日益壯大,樹大招風的道理不是不可能。
那她姐姐,姐姐會不會有事?
此時洛宮羽擔心着的洛宮徵正跪在勤政殿,從定遠侯帶兵去洛府開始算起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
“吱呀——”一聲,寧祿海從勤政殿出來對洛宮徵道:“姝妃娘娘,皇上真的不方便見您,您看您身子還沒好全,還是回去歇着吧,啊。”
洛宮徵看到寧祿海彷彿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公公,求公公幫我通報吧!”
寧祿海也爲難的緊:“娘娘,您就別爲難奴才了。小順子小貴子,送娘娘回宮。”
小順子小貴子得令一左一右的拉着洛宮徵,洛宮徵緊緊的拉着寧祿海的袖子不鬆開,小順子把她手掰開又不敢太用力,局面就這麼僵持着,直到顧玉里顧雪裡趕來。
“你們幹什麼!”
顧雪裡匆匆趕來扶起地上泣不成聲的洛宮徵,寧祿海爲難道:“哎喲,兩位長公主可幫着勸勸娘娘吧,這,這奴才也不好辦啊。”
顧玉里往寧祿海手裡塞了件成色極好的玉珏道:“辛苦公公了,姝妃娘娘本宮和妹妹會勸着的,你回去吧。”
寧祿海如釋重負謝了顧玉里的恩,叫上小貴子小順子走了。
姝妃被顧雪裡抱在懷裡一個勁兒的掉眼淚,顧雪裡看着姐姐向她尋求幫助,她實在是個不會安慰人的人。
顧玉里蹲下身來道:“姝妃你別急,我和雪裡這就去天牢,你先回去等消息,若是傷了自己的身子了怎麼好?”
顧雪裡看着懷裡漸漸止住哭聲的洛宮徵對顧玉里投去一個欽佩的目光,二人把洛宮徵扶起來,洛宮徵站穩後正欲對二人行大禮,被顧雪裡一把攔下。
“姝妃姐姐這是做什麼?如此大禮我怎麼敢受!”
洛宮徵身形消瘦眼窩也陷了進去,再也看不出長安第一美人的風華絕代。
“長公主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家父是被人冤枉的,是冤枉的!”
顧雪裡連忙安撫她道:“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冷靜冷靜。先回甘露殿去,宮羽是我朋友我會幫忙的。”
洛宮徵此時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顧雪裡身上,便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答應回宮去。顧玉里吩咐白芷白薇小心照看着洛宮徵,等洛宮徵走後,顧雪裡才吩咐宮人去備車準備去天牢。
馬車一路駛得快而平穩,顧雪裡感激的對顧玉里說:“謝謝皇姐了,不過皇姐怎麼會出手管洛家的事呢?”
顧玉里淺笑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你的目的達到就行別的事就不要管了。”
“是皇兄的意思吧?除了他還有誰請的動你啊!”
顧玉里用手指點了點顧雪裡的腦袋道:“就你機靈。哎,都說這朝堂是男人的天下,怎麼偏生要我們這些小女子去摻和。”
顧雪裡道:“皇姐還不明白?要出力時,皇家的女兒什麼時候能獨善其身了?。”
“有消息說那幾個夷族人被殺了,其實是你劫走的?”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顧雪裡嗔道:“不僅僅是那幾個夷族人,連那幾個刺客我也一併抓了。我的暗衛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就不信吐不出什麼話來。”
顧玉里道:“我也正要這麼做,沒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我們到了。”
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顧雪裡跳下馬車見一幫人正在天牢門口吵鬧,正是李尚書一家和天牢的守衛。
“清寧長公主到——溫慧長公主到——”
“微臣(卑職)參見二位公主!”
“何事如此喧譁?不知道這是天牢重地嗎?”
那守衛聽了顧玉里的話連忙開脫道:“卑職是奉命行事,定遠侯說了,不能讓任何人接觸到洛家的人。”
李尚書和夫人連忙向二人請求:“長公主殿下,老臣只是想去看看女兒,不算過分吧!”
李尚書雖是禮部的尚書,但是論權力不如刑部,論財力不及戶部,也難怪守衛要守着定遠侯的意思不敢放人進去。
顧雪裡道:“李大人請起,本宮與皇姐正要進去,你夫妻二人同我們一起去吧!”
李尚書和夫人感激涕零,那守衛卻不讓步:“不可,兩位公主,要是被定遠侯知道了,小人會沒命的!”
顧玉里秀眉一挑道:“李大人是同本宮一起進去的,你也是聽本宮的命令,那定遠侯怎麼如此不通情達理。”
那守衛還要說什麼卻被顧雪裡威脅着:“你再說廢話本宮這就殺了你!”
那守衛也懼着這威名在外的公主,因爲嚇得大氣不敢出。
顧雪裡滿意的點了點頭拉着顧玉里進了天牢。
雖然開了春,天牢裡卻依舊寒冷。洛宮羽三人正縮在一起取暖,突然有幾個凶神惡煞的獄卒闖了進來,滿臉的猥褻的表情。
“羅公子對我們兄弟不錯,這兩個可是嬌滴滴的小姐身子啊。嘖嘖,這老的也是風韻猶存啊!”
丞相夫人和李微兒一聽臉“刷”的白了,洛宮羽把頭上的銀簪拔下藏於袖中,厲聲喝道:“你們大膽,我們今日雖是階下之囚可我和溫慧長公主好歹也是手帕交,你們就不怕長公主嗎?”
洛宮羽此時也只能搬出顧雪裡來,希望可以震懾他們。幾人一開始確實是猶豫了一會兒,隨後又有人說:“切,誰不知道溫慧長公主是被丞相設計綁走的,估計心裡恨着呢,還來管你!”
幾人一聽覺得又道理,又換上了一副淫邪的臉,對三人步步緊逼,洛宮羽袖中握着銀簪的手微微用力。
這時一個獄卒突然慘叫一聲,幾人回頭見是兩個衣着華貴的妙齡少女領着一對夫妻進來,突感大事不妙。
顧雪裡握着九節鞭目光狠厲的看着幾人,鞭稍還帶着血跡。洛宮羽見顧雪裡來了徹底鬆了一口氣,李夫人老早就過去抱着女兒哭了。
丞相夫人驚魂未定,洛宮羽緊緊抱着她發誓以後再不能讓自己母親受這樣的罪了。
顧雪裡瞥了眼地上跪着瑟瑟發抖的幾人,又看了看洛宮羽火氣上來一揚鞭子狠狠的抽在幾個人身上,幾人痛的哭爹喊孃的顧雪裡才解了氣。
“來人,給本宮把獄卒長叫來。”
幾人聽了連痛也顧不得喊,紛紛跪求公主饒命。顧雪裡不予理會,徑直饒過他們去看洛宮羽。
顧玉里轉過頭**苗給幾人準備一間乾淨的牢房,換了新的被褥。
“宮羽宮羽你沒事吧!”
洛宮羽搖搖頭臉上淚痕未乾,道:“幸好你來的及時,不然……”
“沒事了沒事了,別哭別哭。”
丞相夫人漸漸平復了情緒,掙扎着給顧玉里姐妹行了禮道了謝。
顧玉里道:“丞相夫人不必如此,本宮命人安排了新的房間,你們住進去,放心今天的事不會發生了。”
李夫人抱着女兒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該把你嫁進洛家,微兒你受苦了。”
丞相夫人聽了這話,充滿歉意的看了一眼李尚書夫婦。
“娘,微兒也是洛家人了,您以後不要這樣說了。”
李尚書倒是很明事理,沒有怨天尤人轉頭對丞相夫人道:“親家母放心,我已經託了人好好照顧親家公,只是,關於這件事,我實在是,實在是無能爲力了。”
丞相夫人感激道:“難爲親家公還肯認我這個親家,我已經很感激了,不敢在要求別的了。”
這時銀屏來報,獄卒長已經在門外等候了,顧雪裡拍了拍洛宮羽的手道:“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報仇!”
洛宮羽一把拉住她道:“你別衝動,我的仇我記着了,以後有能力我要自己一一討回來!”
顧雪裡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因爲洛宮羽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與狠決。
安排好洛家女眷的事後,顧雪裡又把天牢的人都給警告了一遍,衆人看着顧雪裡身後血肉模糊快要不成人形的幾個獄卒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玉里見事情妥當了便拉着顧雪裡上了馬車,顧雪裡憤懣道:“這幫人着實可惡。”
顧玉里神色未變道:“你消消氣,可別把自己氣壞了。”
顧雪裡喝了口茶突然問道:“若是我們沒有生在皇家,不知是否也會遭受這樣的事,甚至於無還手之力。”
顧玉里問道:“你這是厭惡了自己身份了?”
顧雪裡沒有回答,在以後她能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