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
從高空向下俯瞰,整座燕京城就像是一副由無數燈火組成的彩圖。
明亮而璀璨。
夜晚十點鐘,衝了個澡的姚禹躺在酒店房中,毫無睡意地瞪着天花板。
陸沉魚之前情緒低落的反應令姚禹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老話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姚禹和陸沉魚的情感關係早已升溫。
不是情侶,也勝似情侶。
如今隔在他們之間的,只不過是一道窗戶紙而已。
可是,這層窗戶紙應該怎樣捅破,姚禹此時還沒有頭緒。
別看姚禹平時一副穩如老狗什麼都懂的樣子。
但其實,他在男女情感方面的應變處理能力遠不如他在廚藝上應變能力強。
要不然,姚禹也不會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完全釋懷驅散掉前任留給他的種種影響。
“哎,這時候要是有個狗頭軍師在就好了……”
姚禹冥思苦想地好一會兒,哀嚎道。
陸沉魚可不是普通的小女生。眼界之寬,心態之成熟,絕非一般女子能比。
但是……就算是再不一樣的女生,內心也是嚮往羅曼蒂克的。
如果只是簡簡單單地進行一次“自殺性”的告白,那倒容易。
直接懟到女生面前大聲說出“我喜歡你”、“俺想和你睏覺覺”、“阿拉希望你以後能當孩他媽”,然後麻利領好卡人,滾蛋走人,默默找個地方矯情一場就完事了。
但問題是……
姚禹沒打算“自殺領卡”啊。
這突然之間,要想找個適合的場合,以一個合適理由,進行一場水到渠成般自然而又浪漫的告白,對於姚禹來說真的有點南。
或許,是到了該求助場外熱線的時候了……
姚禹心想着,“蹭”地一下坐了起來,把朱行琛、沈秋明、楊銳、陳立、褚眀佑等一羣牲口都拉近了一個新建的羣裡,而後道:
“兄弟們,人在燕京,我打算向陸沉魚告白了,你們有什麼好點子沒?”
姚禹這條消息剛發出去,新羣裡頓時就炸鍋了。
褚眀佑最先打字道:“臥槽,你要告白?”
朱行琛也跟着敲字:“臥槽,你要告白!”
然後是丁炳輝:“握了棵大草,你居然要告白!”
沈秋明:“臥槽,小爺剛過安檢,你就說你要告白?”
楊銳迅速冒泡:“姚禹你是不是被陸沉魚用刀架脖子上了?如果是你就眨眨眼,反正我們也不會去救你。”
陳立也敲字道:“師兄,告白什麼的最刺激了。腸炎道,苦海無涯,我們支持你去跳海!”
姚禹瞧着這羣二貨不約而同地調侃,氣得臉都黑了。
他迅速敲字罵道:
“去你們二大爺的!我是認真的!到底有招沒招?有招說來,沒招死去!”
不用姚禹說,這些貨也知道他是認真的。
否則幹嘛突然建個新羣說這個?
幾人調侃兩句,見姚禹真急眼了,也開始認真討論。
朱行琛先說:“你想用什麼方式表白?簡單的?奢華的?”
沈秋明也說:“表白地點想好了嗎?地鐵站?廣場?步行街?遊樂園?民政局門口還是殯儀館門前?”
楊銳瞧着樂了,捧哏道:“老沈啊,前面幾個都懂,在殯儀館門前告白有什麼說道嗎?”
沈秋明壞笑道:“從告白到火化,一條龍服務,永不分離,多浪漫。”
姚禹瞧着鼻子差點沒氣歪,懟回去道:
“好主意。那你的婚禮就放在殯儀館舉辦好了!剛好我認識一位知名的喪事司儀!”
褚眀佑見話題要歪樓,趕緊道:
“別打岔別打岔。蠻子,還是先說說你的想法。你到底打算怎麼弄?”
丁炳輝也說:“如果你要弄大陣仗,哥們我在錦西也沒事,正好可以過去幫你。”
姚禹聽這幫人這麼說,也開始梳理頭緒,道:
“沉魚她不喜歡太鬧騰太嘈雜的地方。京城地界,有沒有比較清靜、開闊,景緻又說得過去的地方?”
這話一出,羣裡的一幫壞痞又開始刷屏了。
朱行琛:“好久沒去京城了,不瞭解。”
褚眀佑:“從沒好好逛過京城,不瞭解。”
丁炳輝:“俺的家在東北,不在京城,不瞭解。”
沈秋明:“哎喲,我必須上飛機了,不瞭解。”
楊銳:“從來沒去過京城的鄉下人表示幫不了你。”
陳立:“我也沒去過京城……禹哥,要不然你還是找個本地的婚慶公司諮詢一下吧?”
朱行琛聞言,也說:“對對對,找婚慶靠譜。依我看,蠻子你也別告白了,直接求婚吧!”
褚眀佑:
“附議,乾脆求婚得了。”
“不過我記得京城有個叫拉斐特城堡的莊園酒店。要不你上那去告白?”
“那家酒店完全是按巴洛克建築來建造的。陸沉魚不是在法國待了很久嗎?或許她會喜歡那裡的環境。”
“而且那家酒店也常年承辦各種高檔婚禮宴席。要不…你還是乾脆求婚吧!”
丁炳輝:“求婚,+1。”
楊銳:“求婚,+3.1415926”
趙汾陽:“我也附議求婚,+10086!”
姚禹一見趙汾陽突然冒頭,嚇了一跳:“臥槽,你怎麼也進來了。”
趙汾陽說:“我正跟老朱在一起呢。老朱拉我進羣的。我說禹哥,你這就不夠意思了。都要向陸沉魚求婚了,還瞞着我。當兄弟我是外人是不?”
姚禹被噎得頓時無語:
“誰瞞着你了?我只是打算告白,又不是求婚。再說了,把你拉進羣,萬一消息讓趙婧兮看到了怎麼辦?”
“趙婧兮知道了還不得立馬就告訴陸沉魚。”
趙汾陽發了個擠眉弄眼的表情:
“嘿嘿,這個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走漏消息。”
“對了,如果你想在拉斐特城堡表白,我這有個聯繫人你可以加一下。”
“他是拉斐特城堡禮賓部的經理,你如果到時有什麼需要,找他提我的名字,他會幫你搞定的。”
說着,趙汾陽便私信發了個二維碼給姚禹。
姚禹收到二維碼,鬱悶的心情稍稍緩解:“謝了老趙,一羣瓜皮當中還就是你靠譜。”
這話一出,其他人頓時不幹了。
朱行琛:“小子,說誰瓜皮呢!”
褚眀佑:“小子,說誰……”
姚禹一看這幫貨又要刷屏,果斷閉羣,不再理會。
……
退出了微信羣,姚禹開始在網上搜索有關拉菲特城堡的信息。
他算是看明白了,指望朱行琛那幫人替他出謀劃策根本是癡心妄想。
這件事情,總歸還是要靠自己解決才行。
只是,就算拉斐特城堡那邊環境氛圍合適,又該找什麼理由把陸沉魚誆騙…呸,是怎麼把她請過去呢?
姚禹正這麼想着,突然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姚禹拿起手機一看。
噢^^^
是李尋歸。
那個遠比朱行琛他們還要瓜皮的瓜皮。
姚禹懶得理他,直接掛斷。
然後李尋歸又打,姚禹又掛斷。
如是再三,雖然很嫌棄李尋歸但去從來沒把他拉黑過的姚禹沒轍了,只好接通電話沒好氣道:“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
“你在哪?出來喝酒啊。”電話另一邊,李尋歸聲音有點低沉道。
姚禹一聽李尋歸這聲音,便覺察到他情緒有點不對勁:“我在酒店,你不是來京城宣傳新片的嗎?還有空出來喝酒?”
李尋歸說道:
“去特麼的新片,不管了!哥們我現在就想喝酒,你來不來?”
李尋歸這人雖然瓜皮,但大多數時候脾氣挺好的。
即使偶爾爆粗口,也是開玩笑的成份居多。
但是現在,姚禹明顯能感覺出他語氣中壓制着的惡劣情緒。
姚禹知道,李尋歸八成是真的遇上什麼操蛋的事了。
他當即說道:“定位發我。”
說完,便掛了電話,披上外衣,拿了房卡離開房間。
姚禹從房間出來,這時差不多已經十點半了。
他看了看隔壁陸沉魚的房門,猶豫了兩秒給她發了條微信:“李尋歸有事找我,我出去一下。”
……
從酒店出來,姚禹攔了輛車便直奔李尋歸發來的地址。
夜晚十點後的京城交通就不像白天那樣擁堵了。
李尋歸帶的那個地距離姚禹住的酒店不遠。
司機老馬識途,抄了個近道,約莫不到半小時就把姚禹送到了目的地。
這個地方,距離燕京著名的酒吧一條街很近,不過不像那邊鬧騰。
畢竟,李尋歸怎麼着也是曝光率很高的一線影星,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跑到那些魚龍混雜的場子裡瞎混。
姚禹下車之後,進了大廈,然後乘電梯來到大廈十七樓。
開在大廈裡的純酒吧很少。
李尋歸今天找的這喝酒的地兒,其實是一個半公開的俱樂部。
平時想來這裡玩,至少也得要有京圈權貴或者是娛樂圈三線影星帶路,否則根本進不了門。
姚禹來到俱樂部門外,不出意料地便被人攔下。
於是,他報上了李尋歸的名字。然後門口保安讓服務生與李尋歸確認之後這才放行。
進了俱樂部,姚禹便被領到ktv區域的一個大包房裡。
這是一個坐得下八九號人也不會覺得擁擠的大包。
包房裡只有李尋歸一人,此時正背對着姚禹,拿着一支話筒在唱逍遙嘆。
沙發區的茶几上,擺滿各種酒,一眼望去,至少有四五十瓶。而已經被李尋歸打開蓋子喝過的,就不下七八瓶。
姚禹瞧着這架勢,一陣頭大:“這瓜皮,搞什麼鬼……”
李尋歸嗓音很醇厚清澈,將一首“胡老幹部”的成名曲唱的也算有模有樣。
姚禹進來之後也沒急着問他抽什麼風,徑直走到一邊開了一瓶德國黑啤潤滑,然後靜靜地看着李尋歸鬼哭狼嚎。
李尋歸一曲唱罷,把話筒直接扔給了姚禹:“你也來吼兩聲。”
姚禹接住話筒放到一旁,撇嘴道:
“我說了來喝酒,可沒說來賣唱。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啊?失戀了還是破產了?”
“破產?沒準有可能吧。”李尋歸笑了笑,也開了瓶啤酒,倒在姚禹斜對面的沙發上,“蠻子,你說,我這歲數,再跟着你去幹廚師有沒有前途?”
“看來你真是遇上麻煩事了。說說吧,也讓我開心下。”姚禹拿起啤酒,與李尋歸碰了碰。
李尋歸猛灌一口,抹了抹嘴道:“你知道被信任的人背叛是什麼感覺嗎?”
“大概……會很想打人吧。”姚禹想了一想,說道,“到底怎麼回事?”
“也沒怎麼。就是我那個經紀人,今晚給我聯繫了一個酒局。”李尋歸說着,自嘲一笑,“說是酒局,其實那邊等着我的,就是……姚禹,你看哥們我像是出來當牛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