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井九和南忘在某片荒山裡盯着霧島老祖南趨的肉身,青山宗開着十幾艘劍舟去鎮壓西海,陰三與玄陰子在西海少明島上找劍,童顏已經先找到了,西海之戰的大幕正在緩緩開啓,各方面的反應令人着急……祝大家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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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柳詞的數十封劍書投往朝天大陸各處,那個消息很快便傳播開來。
太平真人出了死關,如今在西海,青山宗前去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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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雪姬一事不同,這一次青山沒有做任何隱瞞,也沒有挑選告知的對象,近乎於詔告天下。
聽到這個消息,世間的反應各不相同。
有人用了很長時間纔想起來這位太平真人是青山宗的前代掌門,爲尋求飛昇大道閉死關,當時青山曾經頒下過八百里禁,震動了整個大陸,只是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百餘年,太平真人的名字漸漸被人遺忘,難道他現在還活着?
如果這位真人還活着,爲何會在西海?青山宗爲何又要因爲此事討伐西海?
只有那些知曉內情的人才明白,青山宗的劍書不是在炫耀,更不是示威,而是……示警。
張遺愛收到消息後,連夜便進了皇宮,臉色難看至極,鐵青一片。那年鎮魔獄事變後,他便與師門中州派漸行漸遠,承受着極大的壓力,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壓力已經大到無法呼吸。施豐臣當年能在清天司的秘密宗卷裡發現太平真人的名字,他作爲清天司的指揮使,當然更加清楚三百年前這個禍害曾經在朝天大陸上掀起過多少血雨腥風。
來到夜宮深處,他跪在神皇身後,把青山劍書的內容以及清天司連夜做的預案說了一遍,卻吃驚的發現不管是神皇陛下還是牛供奉都是那般的平靜,難道說他們早就已經知道太平真人還活着的消息?
最早收到青山劍書的地方是果成寺。
禪子從雪原歸來不久,蹲在窗邊,藉着天光盯着那堆木小棍,有些出神。
寺廟深處傳來鐘聲,帶起海風,卻吹不散盛夏的煩躁。
他直起身來,回首望向數位果成寺長老,臉上沒有任何稚意,難得地嚴肅而認真。
那年律堂首席渡海僧身死,已經牽出了很多秘密。
無論是住持還是他都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意見,那是他們給青山的尊重,希望青山能夠自行處理乾淨。
如今青山宗既然傳書大陸,挑明瞭太平真人還在世的消息,那麼果成寺便必須給出明確的態度。
“請講經堂的師兄們往西海走一趟,盯着青山。”
禪子緩慢而堅定地說道:“太平必須死。”
數位長老領命而去。
禪子輕拂僧袖,拂亂了那堆小木棍,赤着雙腳走出禪室,來到那座石塔前。
靜園已經修復,石塔還暫時寄放在這裡。
禪子看着那座石塔,默然不語。
鐘聲漸漸停歇,海風也停了。
盛夏的時節,禪院卻忽然變得極其寒冷。
青山宗伐西海,大澤與懸鈴宗等盟友保持着沉默,水月庵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別的勢力反應卻是極爲激烈。
不是替西海打抱不平,而是擔心接下來會引發的驚天大亂。
白城那座小廟裡沒有響起刀聖的聲音,但風刀教主離開後不久,居葉城便戒嚴了。
很多北方宗派召回雲遊的弟子,開啓大陣,關閉山門。
朝廷命令神騎軍南移,朝歌城氣氛緊張。
一茅齋的反應最爲直接,布秋霄帶着數十名書生離開了千里風廊,乘學海苦舟而起,向西海而去。
朝天大陸震盪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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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奇怪的是,身爲正道領袖的中州派卻一直沒什麼反應,表現的過於平靜。
那是因爲白真人早就知道太平真人逃離了劍獄。
麒麟在果成寺受傷而回,她便有所懷疑,後來從蘇子葉那裡得到了確認。
這件事情是玄陰老祖通過果成寺裡那位胖僧人告訴蘇子葉的。
山谷裡到處都是雲霧,但比青山劍峰的霧要輕柔很多,也要夢幻很多,或者纔會有雲夢山這個名字。
清風徐徐地改變成雲團的模樣,牽起柔若無物的白緞,白早落到崖畔。
白真人看了一眼垂在她肘彎間的那根白緞,沒有說什麼。
她知道女兒被困雪原六年,必然有奇遇,這根天蠶絲的白緞便是證明,同時也是井九真實身份的證明。但那件事情沒有證據,說出來也無意義,而且女兒若能與井九保有這種關係,應該會有好處,那麼何必挑明?
“我只知道太平真人曾經爲禍人間,但真沒想到引發如此大的動靜。”
白早想着大陸各自傳回來的消息,有些感慨,說道:“何至於此?”
“你們還年輕,哪裡知道當年多少人因他而死,又哪裡知道如果讓他活着,世間還會有多少人死去。”
白真人想着當年大陸上的那些災難,也有些感慨,說道:“青山以爲這樣就能避掉責任嗎?”
白早說道:“只要太平真人死了,自然便沒有誰需要承擔責任。”
白真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準備出發。”
……
……
青山宗討伐西海劍派,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當然也沒有辦法隱藏。
十七艘劍舟在天空裡平穩的飛行着,在羣山與原野上灑下極大的陰影。坐在劍舟裡不需要與罡風對抗,自然舒服,但青山劍修都是閒不住的角色,總會忍不住馭劍出去透透氣,於是劍舟四周經常能夠看到很多道劍光。
筆直的劍光伴着劍舟前行,畫面很是壯觀,自然醒目,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看得非常清楚,就像是永遠不會墜落的流星羣。
地面上的農夫與居民們看着天空裡的畫面,震駭的無法言語,絕大多數人都跪了下來,祈拜不停,直到那些劍舟與劍光消失在天際遠處,人們纔敢慢慢站起身來,不知道仙師們要去哪裡,要做什麼。
……
……
與西海最近的大宗派便是寶通禪院與崑崙派。
崑崙派掌門何渭乘着寒號鳥,帶着數十名弟子向西海趕去。
按道理來說,他們應該是最早抵達戰場的人,但何渭莫名有些不安,讓寒號鳥減緩了速度。
當他們來到西海的時候,天空一片陰雲,無數烏雲遮住了陽光,海水深如墨汁,看不清楚深處正在發生什麼。
寒號鳥向着西海羣島飛去,忽然似是感應到了極大的危險,發出一聲畏懼的鳴嘯,轉身向着高空飛去。
直到飛出數百里外,寒號鳥才停住身形,看着西海深處,眼裡滿是恐懼的神色。
崑崙派弟子們用了段時間才趕了過來,臉色蒼白至極。
何渭舉目向四周望去,才發現天空裡到處都是修行者。
一茅齋的書生們來了,大澤與懸鈴宗的人來了,果成寺的僧人也來了,還有很多宗派的人都來了。
來自數十個宗派的千餘名修行者來到了西海。
這樣的陣勢較諸當年的雲臺之役,不知道大出了多少倍。
但沒有一名修行者敢靠近西海羣島,絕大部分人的臉上都帶着畏懼的神情。
無數道視線望向西海深處,望向那片被陰雲籠罩的羣島。
忽然,陰雲裡落下無數道閃電,向着西海羣島斬落。
轟!轟!
黑色的海水翻滾不安,如同沸騰一般,生出無數泡沫。
堅硬的礁石被斬的粉碎,卻來不及沉入海底,便被颶風捲起,漫天飛舞。
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太過震撼,如同天罰一般!
陰雲忽然散開,天光照在西海羣島上。
十七艘劍舟破雲而出,以緩慢而不可阻擋的氣勢,向着西海羣島的最深處推進!
閃電,原來都是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