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琴聲悠揚,只是可惜沒有與之匹敵的笛聲相伴。
城中河上,即使花魁青卿已經離去,周邊的船舫依舊停留不散。雖然花魁青卿並未現身,
但是她的身影曾經在河面上停留過,即使此刻已經找不到她的影子了,可是他們不想離去。
就在此時,迷醉的無名似乎酒醒了,他抖了抖自己凌亂的衣裳,擡步走向船頭,隨性而坐,舉頭望月。
今夜月明星稀,月白風清,這般月色,讓人望一眼都覺得內心恬靜舒暢。
只是,這艘破舊的船舫之上,能做到內心恬靜的又有幾個人呢?
浪蕩客無名的過去,讓司徒思詩感觸頗多,她不難想象出在晟都山上,峰牙谷內,相互陪伴的兩個人,日久生情,惺惺相惜的愛戀。
同樣,她也不難想象出一個女子面對一心問道,癡迷劍術的男子逐漸心灰意冷,悽然離去的背影。
秦宣瞧着浪蕩客的背影,低聲呢喃:“這到底是關於兩個不會談情說愛的人,一場怨憤很深的誤解;還是歸根於一個沉悶古板的人,一次不得結果的單相思呢?”
司徒思詩神情黯淡,說道:“難道見你說出這般調侃直言。”
秦宣單手撐着腦袋,另一隻手的手指蘸了一些茶水,在桌面上胡亂的寫字,“我到今日才知道,原來名震九州的第一劍士和芳名遠播的美嬌客,還有這樣一段匪人所思的愛恨糾葛。”
司徒思詩轉動手中的茶杯,感慨的說道:“只是結局有些差強人意……”
桌面上,秦宣用茶水寫出來的字,剛毅果決。
司辰覺得那字倒是一點也不符合秦宣溫文爾雅的性子,司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秦宣便偏頭看向他,只聽司辰說道:“我覺得是前者。”
秦宣嘟囔着說道:“什麼前者?司辰,你說話總是不清不楚!”
司辰眨了眨眼睛,看着秦宣,竟有些無言以對的感覺。
司徒思詩忍不住笑道:“無名先生在商州漂泊許久,我從未聽說過他和青卿姑娘有任何交集。想來,無名先生定然是極其喜歡青卿姑娘,纔會甘願隱姓埋名在此,默默守候青卿姑娘……”
司徒思詩話音未落,秦宣明白了司辰所指,原來這傢伙是在回答他剛剛的疑惑。
無名與青卿的分別,到底是一場怨憤很深的誤解,還是一次不得結果的單相思,只有身在局中的二人各自明白自己的心意,外人又怎能輕易窺見全局。
秦宣忍不住打斷司徒思詩的話語,瞟了一眼枯坐船首的浪蕩客,說道:“既然當事人都在一處,卻不想見,我看,先生一定是不得結果的單相思。”
司徒思詩對於秦宣頗有些無奈,“宣弟,見解頗爲獨到啊!”
秦宣甚是得意的說道:“哪裡!哪裡!思思姐姐過譽啦。”
司徒思詩微笑着搖了搖頭,“未嘗情滋味,怎知相思苦。先生歷經世事滄桑,惟願遠遠守護,卻不打擾青卿姑娘。我是不知這世上還有比之更情深的存在,若不是一番難以言明的誤解,又怎能解釋明明只有咫尺的二人,爲何卻以遠在天涯的形式共存商州?”
秦宣呢喃低語:“相思苦……”
司辰輕咳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道:“既然司徒和我想法一致,七皇子又有獨特的見解,不若我們今日就做一個賭,如何?”
司徒思詩欣然同意,“我這裡有一方琉璃盞,便做我的賭注吧!”
司辰欣喜的看向司徒思詩,月華散落着司徒思詩的臉上,令人沉醉。司辰循着月華的來路看向天幕。
夜幕之中,皎皎空中孤月輪,景倒是不錯的景,就是有些悲涼。
無名的孤寂背影,讓司辰明白:不管什麼樣的人,無論身處何方,命中註定會有一個人,或是橫衝直撞,或是溫柔嫺靜,融入你的世界,用他或她的方式,讓你深刻體會“曾經滄海難爲水”的無限感慨。即便最後往事成風,也難以忘懷,這就是介意!
司辰淡淡的說道:“我的賭注就是一瓶冬青丹……”
秦宣眼觀鼻,鼻觀心,他的想法有些動搖了,轉念想想,世上相戀不相見的戀人,也是極多的。一念及此,秦宣有點不想做賭,這廂他的勝算並不大,要是輸了可就丟面子了,在未來小舅子面前怎麼能丟面子呢!
秦宣又想了想,這不賭也不行了呀,未來小舅子已經開口了,若是他反悔不賭,影響男子漢的頂天立地的形象啊!
秦宣苦惱的嘆了一口氣,“那我的賭注便拿這九宮拼圖吧!只是若是我輸了,你們如何分賭注呀?”
“這你不必擔心,若是你輸了,賭注盡數歸司徒!”
司辰的允諾讓秦宣無可挑剔,盛情難卻之下,司徒思詩便也就無奈的接受了最後的結果。
圍着木桌,聽風看月交談着的少年少女,讓浪蕩客忍不住皺了鄒眉頭。
歷經千帆後,只道相思苦!從前,他不懂愛情,等他懂了,那人卻已經走了。待他找到了那人,從前的美好已經回不去了。除了守候在此,除了等待,還有什麼他能爲她去做呢?
他想不到,也已經無力去想。峰牙谷裡的玉溫香已經被他搬空了,他日日品嚐她釀的酒,聊以慰藉,心有愁苦意便難平。
無名看着幽深的河水,緩緩說道:“你們膽子倒是不小,竟敢那我的事,在我的面前做賭。正當我不會教訓你們嗎?”
無名的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卻驚擾了司辰等人。
司徒思詩直視船首孤寂的背影,心臟一緊,她低頭不語,不知想到了什麼。
秦宣面色如常,“先生,你難道也有興趣一賭?”
無名在外人眼中,雖有些浪蕩,但是從未有過什麼糾纏不清的鶯鶯燕燕。他骨子裡的古板方正是與生俱來的,所以大多時候他是不願意聽別人調侃他的。
因此,此刻秦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他是被無名散發的武魂威壓死死的壓在桌上,秦宣根本就掙不開那股無形的力量。
司辰與司徒思詩對視一眼,便淡定起身離去,獨留秦宣一人憤恨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