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收回目光後,正準備離開此處,但是無意間一瞥,卻見那玉碑收去之後,其原來所在之地卻是擺放着一枚玄色玉簡,下方有滾滾玄浪翻滾,其勢軒然,但方纔卻分明不曾見得。
在感應得無有什麼異常之後,他伸手上去一拿,然則法力還未碰觸到時,其便自動化爲一道清氣,飛入他掌心之中,並在那裡盤旋不動。
默默感受了一下,眼中露出幾分異色,從氣機上判斷,這應是太冥祖師留下的,但是現在他還無法望到上面的內容,似被一層模模煳煳的物事隔開,這是因爲上面所交代的東西落在某段未來之影中,眼下時機並未至那顯露的時候。
但他要強行要觀,那也不是沒有辦法,除了慢慢等待,就是算定必要通向那此的人或物,再以**力加演化推動,若是成功,或是本來萬載時日就可縮短至千年之內,但這裡要是某個步驟出了差錯,同樣可能會導致這未來之影不再存在。
不過他有足夠耐心等待,況且這看去也不是什麼十萬火急之事,自也不必要如此做。
再環視一圈,見這裡再無值得再留意的東西,他就沿着原來自那洞府之中出來,到了外間,心念一轉,就已是出現在並靈天中,他淡聲道:“彭向何在?”
話音落下未久,一股無形陰風自四面八方捲了過來,到了不遠處,便緩緩聚化爲一個道人,其一個躬身,並恭恭敬敬道:“上真,彭向在此敬候吩咐。”
方纔他見有人來至界中擄走所有修道人,本來要出手試探,但在那時,卻是聽得心中有張衍聲音響起,要他不得妄動,故是沒有沒有顯露身影。他這分身在此多年,如今雖還不知張衍已成就真陽之事,但卻無端覺得自身渺小異常,彷彿那蟲蟻面對頂上青天,無能相抗,更好似那在風壓之下的燭火,隨時有熄滅之可能,此刻立在跟前,只覺心中一片空白,竟是生不出一絲多餘念頭。
張衍一彈指,數道靈光飛落而來,化作三篇燦燦金章,他道:“並靈天如今道法不存,此地靈機興盛,不定會引來魔怪,你可在此護持,並將此法傳了下去,若有出色弟子,待修行有成後,可接引到玄洪天中。”
此地靈機旺盛,大修卻皆被帶走,這很可能會引得虛空異種侵入進來,傳下道法之後,就可憑界之人自身想辦法抵擋了。
再則,真陽修士同輩之間可隨氣機找到彼此,並靈天被惡氣侵染這許久,若在此地感應,可以很輕鬆循此找到那原主,既然日後有可能找上門去,那麼這處地界其實還有幾分作用。
彭向收下三頁金章,躬身道:“小人遵命。”隨後他又言,“敢問上真,要是方纔那些修士再是到來,又該如何處置?”
張衍言道:“他們此番走後,便不會再回來了。”
他關照過後,意識一動,重又回到了元氣之海上,再一抖袖,將那塊“鑑元表華連真碑’放了出來,見此寶能被自己攜至此地,不覺點頭,起法力捲起這大碑往外一拋,此物霎時消去不見,而在感應之中,其卻已是存在於氣機涵蓋的每一處界天之中。
這些天來,他也是在思考一個問題,以往境界低時,與人鬥戰時可有法寶從旁相助,只那真器之流對他相助已是不多,能在一界之中兜轉已是不錯,還不如他心象觀顯出來的寶物,後者因就是他氣機法力所化,反而能對同輩產生一定威脅。
據傅青名所言,那些先天妖魔佔據了布須天,得了許多造化之物,那麼其中說不定也有外間難覓的天材地寶,可祭煉爲真陽修士亦能使用的法寶。
彼輩要是得此相助,想必更難對付,他將來要與之爭鬥,那需想一些手段抵消這等優勢。
首先一個,那就是把自身法力做到收放自如,拿捏如意的地步。
真陽修士把心緒放出去很是容易,收斂起來卻很難,尤其稍稍一絲雜念,便可掀動天地翻覆,未必能達成目的不說,也使元氣多了不必要的浪費。
雖然以他背後依託着元氣之海,似用不着在意這些耗損,但是深入細想,假設這些元氣能都爲他所用,那同樣一個神通施展出來,所造成的威能可提升幾個臺階不說,也不至於造成太多無意義的破壞。
不過在開始修持之前,卻需先解決一個問題。
他把目光一轉,投落去一地,那裡正是分身所在,其正在某處惡界之中盤坐之着,此刻似也感覺到他目光,也是擡首望來。
作爲真陽修士分身,萬物之利其也同樣得享,是以哪怕不去那些靈機旺盛所在,也可從氣機涵布的諸界之內引來靈機吞吸,此輩可以和正身相鬥,也多是仰仗於此。
但其畢竟有近乎真陽之能,若是不知節制,極可能會使得某處靈機削減,最後變得徹底荒蕪。這並不似九洲那等情形,經由漫長時日後,靈機還可慢慢生出,而是徹底無法再恢復過來。
所幸張衍這分身與自己同心合意,知道這般做得惡果,故一直以來都很是剋制,這些時日並沒有進行任何修行,而是等着正身想出解決之法,這也是他沒有將其斬去的原因之一。
不過此事終須要解決的,既然放了分身在外,又當容其修行,他一揮袖,一張玉符飄去,徑直出現在了惡界之中。
那分身拿來一看,便知此符之用,這就好比在身上上了一道枷鎖,並不會對他如何,也不會對他加以管束,只有一個,若是修行時越超過某個界限,就會加以阻止。
他沒有絲毫猶豫,伸手一點,就任憑那法符化入自己身軀之中,隨後站起對他打個稽首,便重又落坐下來。
張衍微微點頭,將識意一轉,就又落到了那鯤府之內,隨後盤坐下來,並把心神沉入殘玉之中,準備推演出一門收束自身氣機法門來。
這一回,只閉關有一載之後,他就自定中出來。
並非是不能繼續往下推演,而是這等收束之事需得由淺入深,一步步來,到一個境地便就需換得一門法訣,無法一蹴而就。對於目前來說,只是過去一年內造出的法訣已是足夠用了。他準備稍有所成之後,先去將煙闌界那妖物解決了,再回來繼續此事。
他閉上雙目,但只是下一刻,籠罩諸天的氣機便發生一絲變化,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而是有了些許收斂。
真陽修士若要修行功法,卻那進入此境所用的內煉之法一般,可於神意之中施爲,無論取得何種成果,都可立時反照入現世之中,而這過程只是一瞬之間,不過其中卻需耗用大量元氣。
儘管元氣之海中的元氣便被用去,也會再行生出,但並不是說可以無限拿取的,因爲平常有滿溢出來的元氣會主動轉化爲他法力,若是用去過多,無疑會妨礙功行增進。
其實這等情形他並不滿意,因爲這說明自己法力增長早便是有定數的。
儘管他在成就時達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可仍是相信這裡應該還有外物可以加以補足,否則後來之人永無可能超邁前者,傅青名也不會說根基淺者日後可慢慢煉回,那些外物若無意外,應當就是在布須天內。
他心下忖道:“待先將身後那些麻煩料理了,再去考慮此事。”
念轉到此,便立起身來,往煙闌界中一望,卻是見到一片虛暗,裡間日月星辰多是變得黯淡無光,不止如此,此界靈機也是缺了不少,在那裡盤踞有一團黑霧,內中有一妖物,頂上有兩角,似羊似馬,看着臃腫肥大,其身軀一張一縮,似正在吞吸氣機。
他伸出來手,便朝着那處一指,霎時就有一道劍光躍入此界之中。
原來那清鴻劍丸已是無法承載他的元氣法力,故此刻在他在一念之下,已是完完全全化作了一枚心劍,只要他心中所想,那便就去到任何一個氣機感知之地。但若是需要,也可隨時轉了回來。
只是在劍光斬中那妖物那一瞬間,卻忽然有一道奇光落下,將其罩住,同一時刻,有源源不斷元氣自無數界空中來,灌入其身軀之內,似要將之強行護住。
張衍目光一閃,立知是那背後正身出手了,如此看來,這一縷氣機化身並不是敗落到這裡的,而當是那正主特意放在這裡的,不然不會刻意照拂,他冷哂一聲,劍光一瞬間貫通上百界空,跳躍入所有過去未來之中,將那所有元氣來源都是一一斬斷。
隨着維繫之力不再,那妖物終是無法再存生下去,轟然爆灑成一團光華,徹底消散在了煙闌界中。
過去片刻,一個宏大聲音傳來道:“這位道友,怎無端毀我分身?”
張衍淡笑一下,迴應道:“煙闌乃我治下之界,閣下卻是越界了。”
那聲音沉默下去,似在考慮之中,半晌,其纔回言道:“如此,是在下冒犯了,那散失去的元氣便當是在下償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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