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小廂房,擺着的几案上酒菜凌亂,似乎宴席已經過半。
篤和妙妙都穿着些許華麗的衣衫,以往掩飾的大鬍子摘去,面色有些灰撲撲,雙眉若劍也透出英氣颯颯。
妙妙則扮作隨侍穿金戴金。
隨着薛青的坐下二人也再次落座,妙妙跪坐挪過來在薛青身邊,拉住她的手拂起衣袖....
“怎麼傷成這樣?”她道,眼中滿是憂急,“不是見朋友,遇到黑甲衛了嗎?”
薛青拍拍她的手示意沒事,道:“我進地宮了。”
地宮!
那晚的地動竟然真的跟她有關嗎?妙妙一瞬間瞪大眼。
篤也看着她,道:“怎麼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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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黃沙道一如既往封閉燈火明亮,而在荒野夜色裡一處亦是燈火通明。
皇后陵四周圍滿了官兵,坍塌的圓丘清理的差不多了,通往地宮的甬道已經顯露,當然並沒有人敢踏上去。
“完全不知道爲什麼會塌陷!”宋元站在邊上看着甬道,跟齊大人說道,神情氣惱。
外邊腳步亂響,有人走來,能不經通報就靠近這裡的是自己人,宋元和齊大人沒有回頭。
“那是因爲有人進地宮了。”段山站在他們身旁說道,一面抖落身上的碎石木屑塵土。
宋元道:“不可能,這裡禁軍黑甲衛死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一面轉頭這纔看到段山,嚇了一跳,“你幹什麼了?跟剛挖礦出來似的。”
齊修也皺眉看着他。
段山道:“我進地宮了。”
宋元和齊修頓時色變,一個看四周,一個則上前。
“噓!”
“大膽!”
二人齊聲道。
“你怎麼可以進地宮!那是違禁!”
聽着他們的質問,段山神情平靜,道:“因爲有人進了,從機關鎖鏈所在的地方,我下去探查了...”說着對身後的黑甲衛招手。
一個黑甲衛上前放下一個袋子倒出幾塊碎石,段山蹲下來拿起一塊,指着其上的痕跡。
“這是人開鑿的痕跡。”他說道。
宋元道:“廢話,地宮就是人開鑿的。”
齊修則蹲下來接過石塊端詳,道:“像是..被刀劍戳戧的....”
段山道:“地宮裡人工開鑿的痕跡都是整潔有序的,而這個很明顯是胡亂戳鑿,這是機關坊到地宮後門的隔牆,而且一部分明顯是在機關損毀前就倒塌了。”
聽到這裡宋元也蹲下來,道:“後門?地宮還有後門?”
齊修道:“也不算後門,因爲皇后陵與皇陵意義不同,鎮壓惡靈,多了一道機關通往地宮,由皇后娘娘掌控,所以裡面會有一個門供娘娘進出查看...不過要找到這個入口必然要觸動機關,觸動機關那些鎖鏈束縛的人是死路一條...沒有人能一直堅持...”他做個了揚起跌下起伏摔打的手勢,“找到機關入口。”
段山將手裡的石頭扔下,道:“這世上沒有不可能,只要有可能就有人能做到,我親自查看了,的確有人進去了。”
齊修默然一刻,神情凝重:“那這就是爲什麼皇后陵會坍塌的緣故了....”
皇陵有機關設定,觸動某些違禁便會坍塌,就皇后陵來說,會是皇后和公主的棺槨吧...
宋元蹭的站起來:“玉璽!”
齊修看了眼四周,皆是黑甲衛便也沒有阻止,神情沉沉:“進地宮自然是爲了拿東西,真是小瞧了這些五蠹軍,竟然還是讓他們混進去了。”
段山道:“不過,我可以肯定那裡能進地宮,但皇后寢殿他們有沒有進去不知道,進去了有沒有出來也不知道,通往皇后靈殿的那邊也有一塊黑石門...是緊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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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還有個門。”篤道,看着薛青,“殿下竟然想到這個辦法。”
薛青道:“也是意外,跟着同學們遊玩的時候無意聽來的,當時聽到鎖鏈來自地宮,我就想能從這裡進去。”
妙妙又驚又喜又嗔怪:“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啊,你一個人怎麼這麼大膽,太危險了。”又端詳薛青的手臂,“本來傷還沒好呢。”
薛青道:“因爲不確定嘛,去的人多了反而打草驚蛇,我之所以能順利的進去也是因爲有你們在外引誘他們,他們裡外戒備,倒是忽略了我這裡。”
妙妙道:“青子少爺,你真會安慰人。”
薛青笑道:“事實啊。”
篤道:“是,殿下吩咐我們做什麼我們聽命便是,這麼說殿下順利進入地宮了?”
薛青嗯了聲,但沒有按照他說的用血什麼的還要提一下嗎?思忖間,妙妙急切問有沒有拿到玉璽。
“沒有。”薛青搖頭。
篤和妙妙皆是一怔:“是,沒有嗎?不在裡面嗎?”
薛青忙搖頭:“不是的,在沒在裡面不知道,我沒能打開皇后的棺槨,所以...”她攤攤手,“當時地宮要塌了,我就出來了。”
她說的輕鬆隨意,但當時必然很兇險,篤和妙妙看着她,神情凝重又點頭:“人出來就好,殿下做得對。”
“不管怎麼樣,殿下你能進地宮,地宮還在這裡那就還有機會。”妙妙又歡喜道。
只要認得能勾畫出處女星座圖都能進去,薛青心道,這個還是不要說了,一個連以前的事都不記得的人,怎麼認得處女星座圖呢,解釋太麻煩了,對篤和妙妙點頭笑了笑。
篤斟了酒端起來,道:“還沒有祝賀殿下高舉榜首。”
妙妙親自爲薛青斟了茶,笑道:“殿下真是太厲害了。”
薛青端起茶一飲而盡:“是先生們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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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怎麼辦?”
宋元在原地團團轉搓手急躁。
“竟然還是讓五蠹軍得手了嗎?玉璽要是被拿走怎麼辦?”
說着又捶自己的頭。
“我可怎麼見公爺啊。”
要見大家都要見的好不好,齊修被他吵得頭疼,呵斥道:“宋大人稍安勿躁,事到如今等候公爺定奪。”又看向段山,“段大人再寫一封急信給公爺。”
段山道:“已經寫好送出去了。”
齊修吐口氣,站起來看着地宮甬道,火把照亮如白晝,可見其內黑黝黝的一方天地,似乎隱隱有星辰閃爍,他不敢多看移開了視線。
“篤沒抓到,皇后陵也被毀了,這一次真是不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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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裡薛青放下茶杯,道:“雖然沒有拿到玉璽,但大家都平安無事,也算是成功一半吧。”
妙妙掩嘴笑:“還拿個解元。”
篤笑了,道:“不是成功了一半,是很成功,原本沒想能全身而退的。”看着薛青,如果不是她....還有她那個師父殺了左膀右臂,他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坐在這裡,想到這裡心頭微動....那時候她本可以也進地宮的,如果那次進去了,加上這次就是兩次,怎麼也能打開棺槨了吧,但她沒有,而是選擇了去殺人。
這小少年嘴角含着笑意,神情坦然,只有成功一半的輕鬆,並沒有失敗一半的遺憾。
玉璽對她來說,也許並沒有在計劃中嗎?
“還有。”
薛青的聲音傳來。
篤凝神聆聽。
“那個孩子的事...”薛青道。
妙妙道:“辦好啦,貨郎應該已經在客棧裡等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