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帝國,誰的面子最大?
一輛白色的馬車走過山間冰冷的岩石,在那呼嘯的寒風之中,無比艱難的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如古老城池的大門之前。
車內下來了幾位白衣修女,以及一位穿着最尋常風衣的女子。
血牢的守衛看着這些人,覺得有些疑惑心想,這幾個人既然能找到這裡,那應該也是有點門道,難道她們不知道,血牢裡的囚犯是沒有探視的權利的?
但是,當一位白衣修女帶着一份書面文件,遞給面前的獄卒時,那人眼中的疑惑慢慢的變成了茫然,然後是震驚,最後擡起頭,想要看一看那修女簇擁下的高貴身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表現出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終究,這些血牢獄卒們沒有下跪,來向教廷的聖女來表達自己的虔誠。
其實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他們見到聖女,自然不敢如此不敬,但是這裡是血牢,所以他們不論對待任何人,都不應該表現的太過於謙卑。
當然了,不謙卑,不代表可以不尊敬。
在無比嚴格的查閱了那差不多有十釐米厚,林林總總12個部門的蓋章以及前後花費了一個多月才跑下來的文件後,一位獄卒表示,要先向典獄長報告一下,才能決定是否可以通行。
可緊接着,監獄大門旁的一個小側門就被打開了,身材有些微胖的典獄長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他倒是沒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教廷的聖女做出太過於虔誠的禮節,但是能親自出來迎接,這個行爲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了。
就這樣,在典獄長的帶領下,教廷的聖女給殿下與三名隨從進入了這座帝國最森嚴,最血腥的監獄裡。
經過一些狹長的走道,還有幾個幽深潮溼的鐵門關卡,那位典獄長一邊擦着汗,一邊向聖女殿下解釋着,他並不是想要將這次探視拖上這麼久,但是血牢的制度自建立時就已經定下了基調,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句話就能改變的,他已經在自己的職務範圍內,給出了最大的便利了。
從語氣中就能聽出來,這位典獄長對於這位聖光選出來的人間傳道者有着絕對的崇拜。
如此說着,幾人從一道柵欄門前走過。
因爲血牢不存在‘探監’這一說,所以也就沒有建立探監用的訪問室,想要給聖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典獄長只能把辦公區的休息室騰出來,而這也就導致了他們一行人要經過一處囚犯的隔離區。
那些在血牢裡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囚犯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女人了,在看到柵欄另一側,那白衣勝雪的修女走過眼前,一個個的都傻了眼,下意識的遵從着自己的本能去注視,甚至有一位往前多走了幾步,似是想要看的更清楚一點。
但是這一幕被典獄長看到了,那一瞬間,他臉上的憨笑瞬間消失,只留下了一股子攝人心魄的冰冷,淡淡的朝着身旁的獄卒示意了一下。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示意,讓那位囚犯整個人猛地如墜冰窖,他立刻跪倒在地,發出最淒厲的慘叫和求饒,但是幾位獄卒根本沒有管,直接將那人拖走,慘叫聲漸漸的消失在監獄的拐角處,也不知道那人將遭遇怎樣可怕的刑法。
別亂看,別亂走,別亂說,別亂問。
血牢裡的人最好是要忘記自己作爲人的一切因素,當一個沒有靈魂的物件就好了。
總之,這是血牢之中最常見的一幕。
但也正是這一幕,讓聖女殿下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霾,她很難想象,自己的那兩位房客在這種環境之下,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終於,她來到了一間休息室,典獄長說,她要見的人馬上帶到。
房間裡有一些簡單的桌椅,可能是爲了這次探視,其中的一張桌子被搬到了休息室的正中央,兩側各擺了一張椅子,聖女殿下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頭頂的煤氣燈還算是明亮,但是在這個常年沒有自然光照的地方,總是會感覺到異樣的陰冷,以及周圍一不小心,就會迴響在耳邊的慘叫聲。
就這樣靜靜的等待了片刻,門外終於傳來了一陣沉重金屬拖着底面的聲音。
緊接着,一位手被束縛着,腳上拴着無比沉重鎖鏈的囚犯出現在了門口,哈德森太太與華生對視了一下,前者發現,對方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很乾淨,頭髮和臉也不算髒亂,似乎是剛剛接受過清洗,但是在那衣領之下,偶然的能看到一些猙獰的傷口,以及那沒有任何血色的嘴脣,能感覺得到,他在這個監獄裡受到了多少非人的待遇。
聖女殿下的呼吸變了一下節奏。
但是讓她意外的是,華生依舊極爲紳士的微笑着,在束縛的狀態下,依舊對她微微行了一個禮:“好久不見,希望我這副樣子沒有嚇到你,美麗的房東太太。”
這句話讓押送他的人有些疑惑,他們不知道,爲什麼堂堂的聖女殿下會想要見一位囚犯,更加不知道‘房東太太’這個詞兒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還沒等這幾個獄卒開始琢磨,哈德森太太就直接轉頭問道:“我能和他單獨聊一會麼?”
此話一出,那幾個獄卒立刻大驚失色,而剛趕過來的典獄長也是一驚,連忙擺手道:
“殿下,這個人可是這座監獄裡最可怕的罪犯,危險至極,您怎麼能與這種傢伙單獨相處。”
“請您放心,我與這位約翰.華生先生也算相識,而且他現在受到這樣的束縛,應該沒有傷害我的能力。”聖女殿下很冷靜的說道:“況且,我可以讓我的僕從留在這裡,安全方面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她說的僕從,自然就是她身後的那兩位白衣修女,雖然看起來纖細柔弱,但是誰都知道,這三個修女的戰鬥力,肯定要比這幾位拿着槍的獄卒加起來都要厲害一些。
所以猶豫一下,典獄長終究還是秉承着自己對於聖光的崇拜,很虔誠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整個房間裡,就剩下了華生和哈德森太太了。
隨着休息室的門被關閉,哈德森太太一直故作平靜的眼睛終於有些泛紅。
“吃了很多苦?”她問着這個她早就知道了答案的問題。
不過華生只是笑着道:“其實還好,只是餐食差了些。”
哈德森太太看着華生那溫文爾雅的樣子,突然的有了些怨氣:
“我真是不知道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本來好好的過着日子,卻突然成爲了什麼聖女,而我的房客,就這麼硬生生的成爲了聖歷史上最可怕的罪犯還是抓一個送一個。
你們兩個蠢貨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
哪有人殺皇帝的?
哪有就兩個人,腦子一熱就去殺皇帝的?!”
她質問着,語氣越來越惱怒,最後竟然有了些哭腔:
“你們.知道伱們欠了多少房租麼?你們就這麼死了,拿什麼還我?”
華生被數落一通,心裡也覺得很冤枉,明明我是被夏洛克那傢伙忽悠過去的,現在卻還要讓我替他捱罵。
而且當初讓我住進貝克街221B的時候,那傢伙說好的,不收房租的啊。
正想着呢.
“他呢.?我的申請裡,探視的是你們兩個人,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出來了?”
說到這,華生一直微笑着的神情也終於流露出一絲擔憂,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說道:
“夏洛克因爲親手殺死了奧古斯丁大帝,被列爲了絕對的兇手,所以被投入了血牢最底層。
我想,那裡應該不在探視的範圍之內。
而且相信我,如果你看到我這個樣子都會眼紅的話那你沒有看到他,其實算是一件好事。”
就這麼一句話,讓哈德森太太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隨着這跳動,她感覺到了一股子澎湃不可收拾的酸楚洶涌而來。
她在心裡不斷的咒罵着,但是自己卻也不知道在咒罵什麼,可能是在咒罵這個監獄,也可能是在咒罵那個自詡爲最偉大的偵探,但是最終卻成爲了最可怕罪犯的傢伙。
不過片刻之後,她還是強行的讓自己平復了心情,然後對着華生道:
“再堅持堅持,莫里亞蒂說,他有辦法將你們弄出來。”
“弄出來?”華生微微一怔,然後苦笑了一下。
血牢的制度是特殊的,如果外界沒有將這場喪心病狂的追殺定義爲合理的話,那麼血牢是不可能接受任何勢力的特赦令的。
聖女表態不行,如今的教皇表態也不行,如果自己沒有猜錯,富蘭克林作爲新上任的帝國皇帝,應該也在努力,看起來,似乎也不行。
殺死奧古斯丁大帝這種事情實在是影響太大了些。
就算有人希望自己和夏洛克出來,但是還有太多太多的人,希望這兩個可怕的囚犯被永遠關押下去,或者在一個合適的時間,一槍崩爛這兩個人的腦袋。
因爲他們殺了奧古斯丁大帝。
那也就意味着,他們能殺別的人。
如果這兩個瘋子被放出來了,那帝國要有多少人睡不着覺?
所以現在,教皇的面子不好用了,帝國皇帝的面子也不好用了
試問整個帝國,誰還能比這兩個人的面子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