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鬥勢

有一點是額爾金和英國人必須要考慮的,在美國支持南方即便失敗了,他們失去的和不支持南方,任由北方取得勝利時失去的東西是一樣的,而在華夏則不同,如果失敗了,他們失去的將可能是眼前和未來全部的利益。

倫敦的消息還需要等待,但額爾金決定先做些什麼,讓人立刻給長江上的英國遠東艦隊送信,告訴他們鐵甲艦的事情,並讓艦隊主力回援上海,雖然不一定會和華夏發生衝突,但是在交涉時,沒有一支強大的艦隊作爲依靠,沒有強大的實力作爲後盾,外交會非常被動。所以額爾金讓艦隊留下足夠控制安慶江面,防止華夏軍渡江即可,然後主力回鎮上海,保持必要的震懾。

另外,額爾金還打算見一見葉楓,試探一下華夏的態度,既然單靠軍事震懾已經不夠,那就必須在外交上做出更多努力。

葉楓在豫園的清風閣接見額爾金,很快就說道目前報紙上所提到的問題,葉楓很遺憾地告訴額爾金:“男爵閣下出身高貴,卻並不是商人,眼下做的這些並不是做生意該有的態度,華夏和英國作爲關係密切的貿易伙伴,如何進一步鞏固、增進,才應該是我們考慮的重點。我知道你們是在想什麼,無非是希望中國成爲又一個印度,可是這可能嗎?”

“歷史是不已人的意志爲轉移地。中國和美國一樣,都在進步和發展。這是必然的事情,英國想要阻攔,這可能嗎?我認爲我們應該放開懷抱,好好地來處理這個問題。”

額爾金有些尷尬,他沒想到葉楓會說得這樣直接,他總不能說自己確實沒安好心,只好尷尬地笑了笑:“埃爾文爵士想必誤會了,大英帝國只是不希望遠東陷入無休無止地戰火。這正是從保護商業利益角度出發的,爵士應該理解纔對。”

葉楓看了額爾金一眼,笑了笑:“無休無止?如果不是男爵閣下有別的考慮,顧及到華夏與英國之間的友好關係,華夏軍如今已經要掃清江南了,江南是中國最富庶的地方,我想真到了那個時候。英國的商人可以從中獲得更多利益。可是閣下和英國國內的某些人卻只是用老的目光來看待這件事。制衡只會給英國地商人帶來麻煩,給英國帶來麻煩。避免戰火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其中一方消滅另外一方,至於誰能夠獲得勝利誰會失敗,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額爾金繼續尷尬,端起面前的青花茶盞抿了一口,心中對葉楓頗有些不屑,果然是暴發戶,一點貴族的矜持都沒有。只好說起其它的話題:“鎮遠號剛下水不久吧?在海軍建設方面,其實大英帝國是願意幫忙的,我想華夏雖然有了船,水兵的訓練怕是還不夠吧,要知道海軍和陸軍可不一樣。海軍可是個技術兵種。非常專業地。”

額爾金說得倒是不錯,實際上真要是打起仗來。都是新手操作地鐵甲艦未必是英國老兵控制的戰列艦的對手,當然遠東艦隊也不是英國海軍的精銳,額爾金也不敢大意。

“專使閣下可能有所不知,東海艦隊的很多軍官都是在美國海軍學校學習了兩年,回國後在戰列艦上實習,參加了多次巡航以及與海盜的作戰,想來打仗是沒問題的,當然美國的海軍和英國比還是要差一些,所以我們也派了些學員在格林威治海軍學院學習,也快要畢業了吧。”葉楓微微笑道。

額爾金頓時有些吃驚:“有這樣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那時候閣下還忙着和北京打仗呢!”葉楓笑道,這是他在歐洲地時候就利用諾貝爾公司的網絡在運作的事情,第一批旅歐學童就有進入海軍學校讀書的,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歐洲學習生活了兩三年。

“那隻能說總督大人深謀遠慮了,不管在什麼時候,皇家海軍都是最強的,”額爾金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一點我很贊同,所以東海艦隊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貴國地遠東艦隊學習,當然也可以進行一些合作,畢竟華夏地東海艦隊擁有地利,很容易從沿海的港口和島嶼得到補給,也更熟悉這裡地海況,雖然說水兵的素質還不及皇家海軍的精銳,卻也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充滿勇氣和朝氣,幾艘軍艦都使用大功率的蒸汽機以及大口徑火炮,加上鐵甲艦的防護能力,我想真有需要的時候,還是能發揮戰鬥力的。”

葉楓微微笑着,雖然嘴上說要學習和聯合,卻暗暗指出華夏海軍的實力,即便還無法和皇家海軍相比,但是和遠東艦隊比較起來,還是有一戰的能力。

額爾金當然也聽出來了,他也不甘示弱:“是應該加強合作,遠東艦隊二十幾年前就來到遠東,對這裡的情況可以說相當熟悉,並在香港擁有良好的海軍基地,不管是巡視領海,還是在南海巡航保衛航道,可以說經驗豐富,從船長到水兵都經歷過戰鬥,加上合理的艦隊配置,依然是遠東洋麪上最強大的力量,有足夠的能力保衛航道的安全。”

葉楓微微點了點頭,遠東艦隊雖然並不是皇家海軍的主力,但是在遠東確實沒有第二支艦隊可以和其相媲美,哪怕是擁有鐵甲艦的東海艦隊,其實還是要差上一些。

“如果遠東艦隊能夠保證航道的安全那是最好,”葉楓笑了笑:“最近有很多商人,包括英國的商人都說靠近日本一帶的海面頗有些不太安靜,遠東艦隊又似乎不再上海,所以總督府決定調東海艦隊進入上海,控制黃海海面,以保證航道的安全。”

額爾金和葉楓談了兩個小時,其實並沒有涉及具體的問題,雖然說葉楓有的話很直接,但是額爾金並不接招,而總是用外交辭令岔開,雙方只是通過一些迂迴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葉楓的態度不卑不亢,他的一個觀點就是華夏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都擁有一定的實力,而這個實力是英國在遠東的統治者不能忽視的。

陸軍可以說佔據絕對優勢,哪怕英國人將淮軍和湘軍綁上他們的戰車,這兩支舊式軍隊本來就存在很多問題,又處在華夏軍、太平軍和石達開的三面夾擊之下,能發揮的作用非常有限,除非英國人不計血本地給予援助,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

額爾金則不斷強調英國的強大,不僅在世界上是頭號強國,就算在亞洲,他們在印度也駐紮着大量的軍隊和艦隊,而且他們在遠東的海軍、陸軍也很強大,特別是海軍。

“大英帝國會保護他的利益和榮耀,這是不容許任何人損害的,”額爾金有些傲慢地說道。

在倫敦沒有新的指示之前,他還是堅定不移地奉行原先的制衡政策,不僅軍事上震懾,他還提出在貿易方面,華夏更需要英國,而不是英國需要華夏。

“如今,華夏百廢待興,需要進口各種工業品,這些東西是很多其他國家沒有的,或者他們有也沒有那麼大的數量,只有大英帝國才能夠爲華夏的建設提供必須要的機器、原材、甚至技術,如果失去這些支持的話,華夏的發展肯定會停滯,會受到影響。”

額爾金還舉了一些例子,譬如上一個年度英國出口到華夏的繅絲機、提花織機、織襪機等等,以及輸入進來的大批布料、生鐵等商品。

“這個月還要從英國發過來一批機器設備,爲了加強我們雙方的合作,我們一定會對產品進行認真檢查,然後再提供給華夏的買家,”額爾金微微笑道,他這是告訴葉楓,英國人不僅可以中斷供貨,而且可以隨時進行控制,比如拖延交貨的時間。

爲了強調英國商品的重要性,額爾金很得意地宣佈:“大英帝國的商品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們有最好的機器,生產最先進的布匹、染料、發電機、電報機、化肥、藥品、肥皂、橡膠等等。”

“大英帝國的商船出現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爲世界帶去文明,沒有他們——”額爾金擡頭看了看葉楓,很得意地說道:“沒有他們,很多東西你都無法得到,不管你有多少的錢,如果沒有英國商品的話,那你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回到了中世紀。”

“哈哈哈……”額爾金得意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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