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能夠坐上綠皮車，就已經是一種幸運了，在春運時期，由於沒有足夠的綠皮車，不少悶罐車都會承擔客運的任務，這種車沒有任何的讓人乘坐的設備，沒有座椅，沒有廁所，沒有暖氣，爲了讓裡面的人能夠呼吸一些新鮮空氣，甚至在列車開動的時候，車門還要打開一條縫。
否則，夏天裡面能夠悶死人，而冬天也是很難受，冷風呼呼地颳着，簡直就是煉獄一般的折磨，但是，只要能回到家，一切的困難都是可以忍受的，尤其是現在，秦風和秦雪兩人乘坐的，還不是普通的悶罐車，而是軍列。
從成都到陝西，是有軍列不斷開動的，現在，也不用講究什麼舒適性的問題了，能夠有車就不錯了，哪怕就是秦風，也不容易買到車票的，搭乘免費的軍列，對秦風來說，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了。
更好的是，這趟軍列在返程的時候，正好這節車廂是空的，所以，兩人就只能是在這空蕩蕩的車廂裡，每人裹着一個軍大衣，等待着了。
車輪在鐵軌的交接處不斷地碰撞，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音，在列車上，秦雪也沒有浪費時間，打開自己的手電筒，看着一本書。
可編程邏輯控制器。
當看到書名的時候，秦風頓時就是一愣，秦風當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學習的是電子工程專業，不過，這個專業的話，應該還是最普通的基礎理論吧，在秦風的意識裡，她應該學習的是最簡單的模擬電路，數字電路的這些知識吧？
這種書太專業了，應該至少是大二，甚至是大三的時候纔會接觸到的吧，這需要編程的知識，也需要CPU等等這種專業知識爲基礎的。
“你們學的這麼多嗎？”秦風不由得問了一句。
“不是，這是大二才學習的，不過，我反正在寒假裡也沒有事，聽說這些課程很重要，就提前自學一下。”
秦雪回家，沒有帶別的，幾乎都是書，雖然上了大學，她還是沒有改變這個習慣，不管走到哪裡，都是隨身帶着書本的，學習起來，孜孜不倦。
秦風點頭：“咱們去了試飛院，都是專家，有什麼不會的，可以問他們。”
試飛院現在正在搞的那架變穩機，裡面恐怕就會有很多的PLC吧？秦風在心中暗想，這種電路，纔是未來的基礎啊，尤其是新一代的戰鬥機，都開始採用總線技術了，更是需要紮實的數字電路的功底的。
秦雪看了一路，冷的時候，不時地搓一下手，餓了就吃已經凍得硬邦邦的乾糧，就這樣，兩人坐了一整天的列車，終於晃盪到了試飛院。
“你這人啊，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列車，看把小雪凍得。”等到進入了試飛院，見到了顧婷婷的第一眼，顧婷婷就忍不住地抱怨起來，秦雪的臉，一路上已經被凍得紅撲撲的了，不管多暖和的身體，一路過來也已經凍透了。
秦風也是很不好意思：“沒辦法，實在是找不到回來的票，咱們接着回家的票，也要想辦法啊，婷婷，去瀋陽的票好買嗎？”
顧婷婷搖搖頭：“去什麼瀋陽，這冰天雪地的，你是打算讓小虎頭生病嗎？咱們都回你家，正好一路上也熱鬧，這票，我已經託人去買了。”
秦風頓時心中一陣激動，這個時代的人，其實是很結實的，小虎頭穿了一身的棉衣，只露出了腦袋來，兩個眼珠子咕嚕嚕直轉，終於認出來了秦風，立刻就跑過來了，抱住了秦風。
“爸爸，爸爸！”小虎頭喊了起來，小雪在一旁噘着嘴：“果然還是眼裡只有爸爸，沒有姑姑啊。”
秦雪這麼一說，小虎頭居然知道了什麼似的，向着秦雪伸手了，於是，秦雪笑意盈盈，把小虎頭給抱了起來。
這半年來，小虎頭又長高了，虎虎生威啊，秦風看得都有些心疼了，個子不能太高，太高的不能飛戰鬥機，只能飛運輸機去啊。
回家了！
擁擠的列車上，一家人是歡聲笑語，幾年了？自從結婚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回家過年吧？
秦風想到下了火車，要轉汽車，汽車下了之後，還要步行十幾公里，就覺得有些對不住顧婷婷，跟着自己回家，吃苦啊，家裡的條件也不好，顧婷婷肯和自己回家，而不是去瀋陽，太委屈她了。
想到這裡，秦風就不由得看顧婷婷，顧婷婷和秦雪兩人一直在逗小虎子，絲毫沒有旅途的寂寞，列車上擠得滿滿的人羣，都在喜氣洋洋地踏上回家的道路。
“婷婷，辛苦了啊。”秦風不由得向顧婷婷說道。
下了列車，坐公共汽車，現在，眼看還有剩下的山路，秦風就是無比的愧疚，這剩下的路，不好走啊。
小虎頭已經騎到了秦風的脖子上，正在向着四周張望，對周圍這一切都是充滿了好奇，呼呼的北風正在刮過來，冷風中帶着家的氣息。
秦雪不僅僅揹着自己的書包，還拿着顧婷婷帶來的一個包袱，裡面主要都是小虎頭的東西，小玩具啦，被褥啦之類的。
顧婷婷手裡也拎着一些東西，第一次回老家，總得給帶一些好吃的吧。
拿着這些東西，走這麼遠的山路，絕對是個體力活兒啊。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現在這首歌還沒有流行，卻已經是所有人的心思了，過年了，家人都在等着自己呢啊。
秦風恨不得一下子就飛回到家裡去，但是，想着這道路，又覺得很爲難，自己和妹妹都好說，可是婷婷啊，哪裡走得了這麼遠！
上車前，自己怎麼說也沒用，婷婷還是要帶那麼多東西來。
就在秦風還在發愁的時候，遠處就傳來了突突突的聲音，順着聲音望過去，就能看到一輛手扶拖拉機，正從前面的山路上過來，拖拉機冒出一股股的黑煙，塵土飛揚。
秦風用自己飛行員的視力看過去，頓時就知道那個正在駕駛拖拉機的人是誰了，居然是自己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