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式觀念,就會犧牲一些資質平庸的子弟,把資源向資質優秀的子弟傾斜,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家族永遠會有傑出人員出現,讓家族站在食物鏈頂端。闌
而小家小戶的習慣就是孩子是自己的,所以家裡的一切都是他的,哪怕他是一頭豬,我也得當老虎去養。
這樣的後果就是,一是力量達不到,畢竟小家庭個體實力有限,資質好的孩子沒有突破該突破的桎梏,沒能走到該到達的高度。
而平庸的孩子承受了各種壓力後,他還是那個樣子。甚至破罐子破摔,步入社會後成爲笑話和敗家子,把父母半生積攢的東西用很短的時間給你敗完,然後就去要飯了。
葉雨澤倒是用不着區分孩子們的能力,只要你有本事,想做什麼都支持。至於最後什麼樣?那就是天意了。
培養親情就是爲了之後萬一出個敗家子,別的兄弟們能拉一把,最起碼不會讓他爲生存發愁。
葉風目前的表現讓他很滿意,踏實,穩重。在商業方面完全具備了跟他掰手腕的能力。
而且好像人家也不用繼承他什麼財產?單純的論財力,葉雨澤還真不見得比葉風多。闌
葉茂目前還看不出來啥?不過性格變得讓他非常喜歡了,有他小時候的影子。至於將來怎麼樣?那是以後的事情。
葉帥他也不擔心,小傢伙文質彬彬的,受家庭環境影響很深,人家姥姥家都是貴族,教育出來的孩子自然有些不一樣。
目前他最擔心的就是葉飛,這孩子性子有點野,而且非常跳脫,來波士頓後沒少打架,而且生冷不懼,多大的孩子都敢跟人家幹!
其實葉雨澤一直挺希望培養出這樣一個孩子的,但是又有些擔心,真的出事咋辦?
而且葉飛有一個習慣,不管惹多大事兒,從來不跟家裡說,受個傷啥的能藏就藏,見了葉雨澤永遠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彷彿剛纔在學校跟幾個孩子打架的不是他。
葉雨澤並不怕他惹事,畢竟才十二三。只要不是太出格,都有辦法解決。而且葉家孩子心地都比較善良,也幹不出啥壞事。
葉眉和葉柔一直是乖乖女,當然,這是在家裡。葉雨澤開始也非常相信她們,不過那次收服加蓬和彼得葉雨澤已經明白,兩個女兒好像沒那麼好欺負。闌
葉風畢業之後一直在波士頓,泛美保險和天使投資公司總部都在這裡,他自從決定不從政,就開始安心的當一個老闆。
當然,蘇西那邊的事情他都要操心,畢竟州議員事情很多,而年輕人上進心強,還沒有學會那些老油子那樣混日子。屬於沒事兒給自己找事兒那種類型。所以連帶着葉風一天天的忙碌的夠嗆。
不過兩個人倒是有一點做的非常好,那就是晚飯只要沒有特殊情況,一定會回家吃。
傍晚時分,葉風去辦公室接了蘇西回家,一進門,蘇西就大喊:“爹,餓死我了,我竟然在外面吃了天豬食,你都不知道有多慘?”
葉雨澤笑着看着這個二乎乎的米國姑娘,其實他真的挺喜歡這個丫頭的。性格直爽,對人真誠,而且早早地就喊爹了。
如果單論性格和人品,葉雨澤覺得她比亦菲和遠芳還適合做兒媳婦。
蘇西也真的被養成了中國胃,基本上王建英做的飯她都愛吃,葉雨澤一度擔心這姑娘很快就會被養成大胖子。闌
晚飯王建英做的是肉夾饃,配上牛扒和幾樣小菜,孩子們吃的非常香甜。
最後蘇西拍着肚子呻吟:“不行了,再吃人家會以爲我懷孕了。”
葉眉認真的看了一眼蘇西的肚子,搖搖頭:“還早呢,你可以繼續努力三年。”
葉雨澤本想問一句:“你們打算要孩子嗎?”
但是最終沒有問出來,畢竟葉風的正宗老婆在軍墾城呢,可亦菲又是個不能生育的,這事其實挺讓人撓頭。
作爲一個父親,葉雨澤本來挺不贊成葉風的決定。畢竟婚姻不是兒戲,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經營。
就如王麗娜一般,無論她多能幹,多強勢。但是迴歸婚姻本質的時候,最終還是敗得一塌湖塗。以至於不得不隨便找個男人懷孕,還讓田青去背鍋。闌
愛情這個東西是有保質期的,朝夕相對的兩個人總有看膩的時候,而後期的維繫靠的真不是愛情,而是相互的依存。比如未完成的目標,比如血脈相連的孩子。或者沒有還完的貸款。
年輕的時候總喜歡把愛情幻想的很美好,戀愛的時候更喜歡把愛情弄得天荒地老。直到真正的步入婚姻,才明白愛情這東西其實就是個鳥。
但也不能否認,兩個人相處久了,還是會有感情的。這種感情不是愛情,也不屬於親情。是一種語言無法表達的複雜的東西。
葉雨澤沒有去幹涉兒子的決定,他還年輕,年輕人該經歷的一切,他都該去經歷,不然,有些事他永遠不會懂。
就如葉雨澤自己,銀花曾經是他的一切。雖然失去的時候曾經讓他痛不欲生,但是最終呢?
他的生活還的繼續,他還的有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銀花現在在他的心裡,也只是那塊墓碑了。
最後他肯定會去陪她,但那只是爲了完成一個承諾,而不是出於那種天荒地老的愛情。闌
想想腦子裡那個永遠停留在少年時的小丫頭,葉雨澤甚至想不起她的樣子了,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葉雨澤都不敢保證,等到他過去的那一天,是否還能認出她?
吃完飯,喝了一會兒茶,一家子人集體出去練功了。這是葉家雷打不動的項目,真不是爲了所向披靡,而是強身健體。
而此時在遙遠的軍墾城,一股悲哀的情緒正在蔓延,劉青山的胃癌已經到了晚期了。
葉萬成他們爲了劉青山的病已經想盡了辦法,但是世界性的難題哪有那麼容易解決?所以如今的劉青山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如意的母親已經走了,走的很安詳,一個曾經在貧困線上掙扎了那麼久的女人,看到女兒有了這麼幸福的家,並且幫她帶大了孩子,所以才能走的安詳。
可是她哪裡想得到?把幸福帶給她們的女婿,基建連老戰士中最年輕的那一個,這麼快也要走了。
如意呆呆的看着骨瘦如柴的丈夫,好多天眼淚就沒幹過。這個男人的身體,完全是因爲不注意纔會這樣。闌
吃飯沒有規律,喝酒拼命,煙一根接一根的抽。沒結婚之前這樣,結婚之後還這樣。
以前自己也年輕,認爲丈夫身體那麼好,能有啥事?結果大錯鑄成,無力迴天了,關鍵自己還是學醫的。
如今母親也走了,按照她的遺願,把骨灰送回老家跟父親合葬了。他們那代人傳統,覺得自己一個人被埋在後山上不能輪迴。只有回到父親身邊才能和逝去的家人們團聚。
若是丈夫再走了,如意的身邊就沒有親人了。兩個兒子雖然都不錯,但是都大了,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庭如意不會住到兒子那裡惹人嫌。
倒不是兒子不孝順,而是人家已經有對象,若不是因爲劉青山的病,上次就跟着巴圖他們一起結婚了。
二兒子劉強學習好,大學一畢業就去了米國,如今擔任戰士汽車米國一個分公司的經理,葉雨澤又把他調去了波士頓造船廠,應該是準備重用,所以劉青山的事情,如意根本沒有告訴他。
人心都是向下長得,父母的愛無私,他們可以把一切給兒女,而兒女們也是同樣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給他們的兒女。闌
沒有哪個兒女能像父母待他一樣去孝順父母,這倒不是人性的缺失,而是自然法則。
劉青山呼吸都不能自主了,帶着氧氣面罩。那麼強壯的一條漢子,如今只剩了幾根骨頭。好幾個月不能進食了,只是靠輸液維持生命,關鍵是每天還要承受錐心的痛楚。
一開始,一直給他打嗎啡,從一天一針到一天四針。到了後來,嗎啡就不管用了。
金花要給他換杜冷丁,卻被劉青山很堅決的拒絕了。不是他不怕疼,而是他想走了。
如今兩個兒子都有出息,老大幹脆嫌自己礙事,串通別人奪了自己的權,老二直接去國外發展了。
連一向柔弱的老婆,療養院院長乾的也是風生水起,他知道老婆其實是在意家庭,不然早已經是市裡的領導了。
他這一輩子好強,到現在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他不想再遭受這人間的苦。闌
吃力的揭開面罩,抓住老婆伸過來的手:“老婆,讓我走吧,太痛苦了,我去那邊打個前站,等你過去的時候,我保證還能給你一個幸福的家。”
如意拼命的搖着頭:“不,我不讓你走,你走了我怎麼辦?”
伸手擦着老婆臉上小溪一般的淚水,劉青山眼睛也紅了。
“如意,你聽話,我的病已經沒有辦法了,早走幾天跟晚走幾天的區別就是多醫院浪費一批藥材,我多受一些罪。”
如意拼命的搖着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雖然她知道丈夫的話是對的,但她就是不甘心。
她是醫生,如果此刻躺在牀上的是別人,她也會建議家屬不要治療了。但是輪到自己人,沒有哪個醫生做得到。
哪怕多活一天,多活一秒,只要這個人在,心裡就踏實。與其說是爲了治病,還不如說是自己不捨。闌
戰友們每天都會輪流來陪護,誰也沒想到他們當中最年輕的那一個,卻要走在最前面了。而這些人當中,跟如意一樣不甘心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葉萬成。
他們三個老頭每天紮在實驗室裡面,只要有一點進展,就會嘗試着使用在劉青山身上。
但是時間太短了,而藥物的研發和實驗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想救劉青山哪有那麼簡單?
葉萬成這一陣子瘦了十來斤,一向強勢的梅花也不敢跟他吵架,因爲她知道老頭子的脾氣,他是不願意自己的兵這麼早離去。
只能默默地每天做一些補品,讓葉凌送到實驗室去,給幾個老頭吃。
葉凌性情溫柔,她不會像梅花那樣吵,但是每次來了,她就不會再走。
藥物實驗她自然不懂,就是那麼默默地看着三個人忙活,也不說話。直到劉向東和約翰催着葉萬成回家,這一招屢試不爽。闌
對於這件事,葉萬成是有些惱火的。但是葉凌又不跟他吵,只是委委屈屈的低頭不說話,搞得葉萬成也沒了脾氣,只能氣鼓鼓的跟她回家睡覺。
不過每天回家前他都要去劉青山病房轉一圈,觀察他的每一點細微的變化。
今晚劉青山精神看起來好一些,看見葉萬成進來,竟然坐起來跟他說了一陣話。
不過說話的內容讓葉萬成心中非常沉重,如同再交代後事一般。
“葉醫生,老領導,不要再爲我操勞了。從十八歲歲我就來到連裡,你們都把我當孩子,哪一家的飯我沒吃過?”
“如今我們的基建連已經成了軍墾城,而且都是我們一磚一瓦建設起來的,我驕傲啊!”
說到這裡,劉青山激動的劇烈咳嗽起來,如意趕緊上前給他拍打後背。闌
咳嗽完了之後,劉青山又一次拉起葉萬成的手:
“葉醫生,我還是覺得這麼喊你親。該做的我們都做完了,既然老天要收我,那我就去馬克思那邊報道,看看又分給我什麼新任務?讓我走吧,知足了。”
葉萬成不知道該說啥了?拉着這雙曾經是連裡最強壯的戰士,如今卻骨瘦如柴的手。
最後,葉凌和如意一起把他拉出了病房,走到門口回頭,劉青山已經擡起手給他敬了軍禮。
葉萬成立正站好,也回了一個軍禮。
只是兩個人的軍禮都已經不標準了,一個是站不起來,一個是身子顫抖……。
第二天一早,如意醒過來的時候,劉青山已經走了。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神情中沒有痛苦。穿着一身舊軍裝,連帽子都戴的整整齊齊,像一個出征的戰士,一往無前,無所畏懼。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