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航行禁令的發佈,瓊106漁上的譚民和詹匯兩人也終於放下心來。
他們最知心的就是島國人在附近海域上搞什麼隱蔽的、不容易被發現的小動作,現在好了,由002號發聲,直接把附近海域劃成禁區,禁止你們的船隻接近,這下你們想搞小動作也搞不了了吧?
所謂的“非識別艦船”,說白了就是沒有在002號編隊的海事系統中記錄在案的船隻,這一次的遠洋捕撈作業是由漁政局統一組織的,所有的船隻都經過了先期報備,這樣的禁令也自然與他們無關。
看着逐漸遠去的打着島國旗的各類船隻,兩人的心情無比愉悅。
“嘿,這些小日子,還敢來搶我們的魚,這下灰溜溜跑了吧!可惜,早知道他們那麼慫,昨天晚上跟他們的保安船遇到的時候應該撞一撞他們的。”
"..........撞你個頭,少給國家惹事兒行不行?給他們逼走就完了,你沒聽領導說嗎,咱們這次已經屬於激進操作了。”
“這次他們聽話走了,就意味着他們徹底放棄對這片海域的爭奪了,咱們以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說不定魚魚島上的機場過幾年就建起來了。”
“害,那也是胡建享福了,咱們離得還是太遠了...."
撒揚娜拉!撒揚娜拉!狗日的撒揚娜拉!
詹匯一邊衝着不遠處的漁船揮着手,一邊大聲喊道,看着他肆無忌憚撒潑的樣子,譚民也是無可奈何。
總不能連口頭上佔點便宜也要罵他兩句吧?
對面的漁船似乎也聽到了他的聲音,甲板上的幾個島國人同樣朝他揮起了手,似乎是在道別。
“嘿,這幫狗日的還以爲我在跟他們說什麼好話呢,罵人都聽不懂,真是蠢到家了。”
“差不多得了,人家指不定也在用島國話罵你呢,你就能聽得懂了?行了,趕緊收拾收拾,咱們準備再撈最後一網,也該打道回府了。”
譚民拍了拍詹匯的肩膀,後者戀戀不捨地離開了甲板,他倒是還想再看看熱鬧的,但他也知道老大說的是事實。
到達這邊海域一週多的時間,他們的捕撈作業基本也已經結束,船上的冷藏魚艙已經快要裝滿,再不準備返程的話,這整整一船的魚就很有可能因爲保鮮不當而浪費了。
雖然這次的捕撈活動不僅僅是捕撈那麼簡單,但自己這樣的漁民畢竟還是要吃飯的,總不能爲了吃個大瓜,把自己的飯碗都砸了。
想到這裡,他無奈地向船尾的拖網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跟其他的船員吐槽着島國人見風使舵沒有骨氣,一行人七嘴八舌的嘲笑了幾句,正打算重新佈下拖網,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詹匯猛地轉身,眼前的一幕讓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艘他剛剛還打過招呼、衝他們揮手道別的島國漁船,炸了。
整個船尾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煙霧從海面直衝而上,船身已經完全傾斜,有幾名水手已經跳入了海中,而剩餘還在甲板上的幾人則艱難地想要放下救生艇逃命。
隨着漁船緩緩下沉,周圍的海水被捲起一個個的旋渦,那些跳入海中的水手雖然水性過人,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救援不及時,那也必然是毫無生理。
“臥槽.....我這嘴難道是開光了嗎?”
詹匯愣愣地看着遠處起火的漁船,他想到之前自己說“撒揚娜拉”的時候確實是有些惡毒的、希望他們永遠消失的心思的,但當這一幕真正發生在自己眼前,他的心裡卻又不由得產生了一種過去救人的衝動。
----畢竟,這是在海上。
從他上船的第一天開始,譚民就跟他強調過無數次,如果在海上遇到了遭遇海難的人,無論對方是誰,無論跟對方有什麼過節,都得先救起來再說。
哪怕是不共戴天之仇,哪怕你把他拉上岸之後一刀給他宰了,但是救人這個過程也不能省略。
他以前一直想不明白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但是譚民告訴他,做事最重要的就是一碼歸一碼,如果在海上見死不救,媽祖都不會保佑你。
畢竟,媽祖能看到有人落水,但卻不一定能看到你跟他之前的仇怨。
可問題是,對面是島國人啊。
要救嗎?
詹匯衝向駕駛室,剛跑了沒兩步,他就撞上了從駕駛室裡衝出來的請民。
“快,準備好救生艇,咱們過去救人!”
“不是,老大,救人?真的假的啊?讓他們自生自滅不行嗎?”
詹匯一把抓住譚民的手,神色無比糾結。
這是個極其矛盾的選擇,無法抹滅的國仇家恨讓他下不了決心去救人,可心底裡對生命的敬畏和善意又讓他沒辦法坐視不理。
"........我要是沒看見,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了,誰讓他媽的巧了呢?你以爲我想管他們?沒辦法!咱們不是那樣的人!”
"他們壞是他們的事情,咱們不能跟着他們一起壞,這是在海上,看着有人落難了見死不救,那咱們還算是個人嗎?”
“走吧,聽我的,先把他們撈起來,撈起來之後你想怎麼折騰他們我都不管!”
看着詹匯仍然一臉猶豫,譚民重重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別他媽的在這使小性子了,一碼歸一碼,咱們以後就算把他們家抄了,今天也得先把他們救起來。”
“趕緊的,準備救生艇!”
聽到譚民的話,詹匯恨恨地一咬牙,最終還是向着救生艇的方向跑去。
在附近的海面上,瓊106漁是離那艘爆炸的漁船最近的,全速前進不到5分鐘,他們便已經靠近了出事的漁船,在詹匯的帶領下,兩艘救生艇飛速前進,冒着再次爆炸的風險,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就把落水的幾人全部救了起來。
而另一邊,島國船隻上的救生艇也已經放下,譚民遠遠看到對方似乎還想要去找他們的保安船,在海面上僵持了足足五分鐘,被詹匯指着鼻子罵了幾句、又險些動手之後,纔有些不情願地跟了上來。
三艘救生艇逐漸遠離了還在起火燃燒的漁船,他們身後濃煙滾滾,等救生艇全部開到106漁附近時,譚民連忙調整了方向讓出船舷,把救生艇上的衆人一個個拉了上來。
剛一踏上甲板,詹匯便指着那幾個島國漁民破口大罵了起來。
“他媽的,這些狗日的,讓上船不上船,眼看都要爆炸了,還在那磨磨蹭蹭的,都他麼沒有腦子嗎?就他們那艘破艇能裝幾個人?老子真的是氣炸了!”
一邊說着,詹匯一邊衝上去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一時間,含媽量極高的粗口噴薄而出,對面的島國人被罵的頭都擡不起來,直到第二聲爆炸響起時,詹匯才終於停了口。
在遠處,那艘漁船上的火光和濃煙已經升騰起數十米高,看到這一幕,譚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漁船在海上起火實際上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如果操作不慎,船上的易燃物被點燃,隨後進一步引燃油箱的話,像這樣的爆炸是有可能發生的。
在他的職業生涯裡,聽過、甚至親眼見過許多次這樣的爆炸事故,幾乎都可以說見怪不怪了,但島國人的船隻發生這種問題,他屬實還是頭一次聽說。
畢竟對方的漁民是出了名的謹慎,或者客觀一點,他們的專業化程度更高,流程管理更嚴格,幾乎不太可能發生這樣的極端事故。
而且,二次爆炸、尤其是一次比一次強的爆炸在船隻起火事故中也太罕見了,船上唯一可能引發爆炸的就是油箱----總不至於說那艘船還是艘改裝船,上面有兩個油箱吧?
想到這裡,譚民悄悄地退開了幾步,然後開始用眼神審視眼前的幾個島國人。
皮膚黝黑,衣服上全是魚腥味,大多數還沾着顏色不明的液體----這倒是標準的漁民的打扮。
可是細細看去,他們的表情卻又有些不正常。
他們表現得.....有點太淡定了。
漁船可以說是遠洋漁民賴以生存的唯一保障,現在船都炸了,這些人居然還能安安靜靜的站着?
這是民族性的差異?
譚民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概念,就像他之前判斷島國的保安船有問題一樣,在此刻,他也覺得這些漁民有問題。
難不成是一夥的?
可問題是,如果是一夥的,把船炸了算怎麼回事?
他收斂起臉上狐疑的神色,鎮定地指揮水手把上船的島國人帶去休息艙,然後悄悄把詹匯拉到一邊說道:
“咱們這次可能真的惹上麻煩了,我去穩住他們,你趕緊去聯繫海警那邊!”
“這些島國人.....沒一個對勁的!"
詹匯連忙點頭,他沒有多去想譚民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向駕駛室的無線電臺跑去。
在經過休息區的時候,他的目光掃過了或蹲或坐在地上喝着熱水的島國人,卻沒有注意到,其中有幾人,正藉助着被子的阻擋,眼神陰冷地審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