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成沒在辦公室坐太久,接完一個電話,要處理緊急事情,便告辭離開。
從黃成的背影看到了決絕。
喬智可以確定黃成和姚豔之間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
以黃成的年齡和閱歷,還不至於因爲感情做出衝動的行爲。
他或許只是將此事當成一個導火索,用來與黃珏乃至黃家斷絕關係的理由和藉口。
黃成是地地道道的鳳凰男。
小時候家裡的情況比較困難,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作爲老大,他被父母重點培養,成了改革開放第一批大學生。
憑藉出衆的人品,黃成得到黃珏的愛慕。
在黃珏的主動追求下,自由戀愛,步入婚姻殿堂。
結婚前幾年黃珏對黃成的家庭倒也是照顧,經常讓黃成接濟父母還有弟妹。
等到黃珏生完小孩,她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僅不允許黃成繼續往家裡寄錢,而且還逼他跟家裡斷絕關係。
黃珏一脈是黃氏家族的分支。
儘管黃珏父母的能力不算特別強,但黃成還是藉助與黃珏的婚姻關係,在事業上平步青雲。
如果當時黃成拒絕黃珏的要求,家庭不會出現波動,前程事業也會受到影響。
當時腦子一熱,他便跟老家斷絕了往來。
以至於父親去世只是匆匆望了一眼,母親去世更是沒有陪在身邊。
與弟弟和妹妹的矛盾,便由此而來。
如今年過中年,黃成已經看透了一切。
在別人眼裡,他手握大權,自己比任何都清楚,已經走到終點。
無論再如何努力,黃氏集團依然不屬於自己,他終究是外人。
從最近的風聲來看,黃氏內部,嫡系和支系必然會有一場洗牌。
黃成如果不趕緊撤離風波,會成爲鬥爭的犧牲品。
黃成早有想法,從黃氏家族抽身,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締造打上自己烙印的商業神話。
不求多大多強。
至少不仰人鼻息,不見人眼色。
喬智打心底佩服黃成的勇氣,也相信他能有一番作爲。
能被喬智當成朋友的人不算多。
胡展驕是一個,徐和祥只能算半個。
以前黃成也只能算半個,但從今天開始可以算一個了。
其實大人物也會有心事,甚至心事比普通人更多。
經歷的事情多了,遇到問題,考慮事情,會習慣性地轉很多個彎。
表面深不可測,卻容易連自己迷失了。
黃成一直在尋找自己。
或許是農夫山泉湯的影響下,讓他找回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又或者他早已想清楚,農夫山泉湯只是一個引子。
除了黃成之外,沒人有資格評價,他現在的抉擇,是對還是錯。
作爲朋友,喬智尊重黃成的任何選擇,僅此而已。
男人一點都不容易,尤其是成功男人。
必定低過頭、受過辱,忍過常人不能忍受之痛。
女權主義者經常會問,男人再痛,有女人生孩子時,那麼錐心刺骨嗎?
心理和尊嚴上的痛苦,往往更加熬人。
鳳毛麟角之輩熬着熬着,上位了;絕大多數熬着熬着,平庸或者頹廢。
……
史家城跟自己借錢的事情,喬智覺得還是得重點關注一下。
以史家城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跟女婿要錢,肯定是遇到了很困難的事情。
陶家一家人當中,喬智覺得史家城是最親切的。
因爲他身上沒有攻擊性。
儘管偶爾做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但他的內心很單純,沒有什麼壞心眼。當然,換個角度。
史家城接近六十歲的年齡,還那麼單純,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
喬智本能覺得史家城借錢,潛藏着陰謀的苗頭。
給趙長健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找人調查一番。
趙長健心情不錯,開心、爽快地答應了。
趙長健覺得和喬智算是不打不相識。
自己有把柄被對方捏在手中,隨着時間消淡,束縛力越來越小。
過個一年半載,喬智手中的那些證據,就算拿到有關部門,絕對不會受理。
從目前的局面來看,自己肯定是賺了。
不用投資一分錢,便可以洗白自己。
還能擁有一個潛力無窮的嶄新事業。
體內的創業激情和熱血,再次沸騰。
胡展驕是個倒胃口的小子,眼光挺不錯,選擇的辦公場所很氣派。
儘管纔開始裝修沒幾天,已經可以看出雛形,他很滿意裝修風格。
甚至特地花費了十多萬,找了個風水師。
測算了一番,畫了個專門辦公的區域,作爲辦公地址。
胡展驕對此嗤之以鼻,跟喬智抱怨一陣。
喬智安撫了幾句,心裡覺得趙長健是個挺講究的人。
便勸胡展驕滿足趙長健的需求,反正胡展驕也不在乎這些。
風水相術,也是華夏傳統文化之一。
現在不是主流,涉及玄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爲什麼餐飲行業都有習慣請關二爺?
有時候並非一定要神仙顯靈,更多是爲了心理上的安慰。
……
丁嬋早半個小時下班,肚子有點餓,吃了幾包小零食。
杜蘭從樓上走下,笑着打趣:“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要減肥呢,怎麼現在開始吃東西了?”
很多女孩都有一個扎心的閨蜜。
丁嬋最近這段時間是長肉了。
生活變得穩定,心情也變好。
姨娘每天在家會做豐盛的晚餐,她的胃口很不錯。
不過,丁嬋也就是從九十斤不到體重,長到了九十斤剛剛冒尖。
對於一個身高有一米七的女生而言,她的體型依然完美,令人羨慕。
“還不是等你,太無聊?”丁嬋丟給杜蘭零食。
杜蘭堅決果斷地將零食塞回去。
“我可真得減肥,你可別誘惑我。”杜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打算住回宿舍,你也沒必要每天跟着我。之前那個姓董的壞蛋,已經受到懲罰。瓊金的治安環境,還是挺好的。”
丁嬋挽着杜蘭的胳膊,笑着誇張說道:“怎麼?才一個月不到,就把我給睡厭了?”
杜蘭白了丁嬋一眼,“我可是正常取向,纔不想跟你睡呢。”
兩人在開玩笑。
丁嬋租的房子有三個房間,丁嬋和杜蘭有自己的房間,都是分開睡的。
“對了,想讓我繼續住在那裡,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說吧。”
“下個月開始,我承擔一半的租金、水電費和伙食費。”
“那怎麼能行?”
“你也就彆強撐着了。雖然你的工資比我高,但壓力比我大多了。”
“行吧,我也不跟你客氣了。”
丁嬋和杜蘭相視一笑。
杜蘭取出耳機,插入手機,分出一根耳麥,掛在丁嬋的耳朵上。
兩人談笑間,走入小區。
小區建於十五年前,已經很破舊,物業費很低,因此僱傭的人員很少。
除了保安亭有個年近七十的保安之外,還有兩個保安分白班和夜班,在小區巡視。
從保安亭到她們租賃的那一棟,有一段很黑的路。
昏暗的街燈,忽明忽暗,甚至還有電流滋滋的聲音。
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恐怖電影裡的可怕情節。
“這小區實在太破舊,燈壞了有好久,竟然還沒有修好。”
杜蘭覺得丁嬋挽住自己的胳膊緊了緊。
丁嬋打了個寒噤,嘆氣道:“我姨娘聽小區的人討論過,有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從八樓直接摔下來,當時死亡的位置,就在這個附近。”
杜蘭臉色煞白,“你神經病吧,天這麼黑,你跟我說這個!”
丁嬋臉上露出俏皮的笑容,“逗你玩呢,是不是特別刺激!”
杜蘭甩開丁嬋的胳膊,“哼”了一聲,朝前獨自走去,
丁嬋連忙跟了上去,正準備伸出胳膊挽住杜蘭。
突然,停在暗處的銀色麪包車,側門“嘩啦”一下打開。
從裡面走出兩個戴着口罩的男子,朝丁嬋和杜蘭疾步衝了過來。
丁嬋微微一怔,下意識就覺得不對。
連忙拉住杜蘭的胳膊,試圖朝後離去。
杜蘭似乎被嚇傻了,如同釘子般站着不動。
“愣着做什麼,趕緊跑啊!”
丁嬋用盡吃奶的力氣,終於將杜蘭拖動。
杜蘭反應過來,這兩個人是衝着自己來的!
只跑出十幾米,便被另外兩人從另外一個口子堵住。
四人前後夾擊。
手裡都拿着七十釐米長的砍刀,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丁嬋慌亂地從皮包裡取出手機,想起了喬智之前的叮囑。
遇到危險,第一反應撥通食堂保安的號碼,同時大聲地呼救。
“救命!來人呢!救命啊!”
四人微微一怔,迅速將杜蘭和丁嬋圍堵。
其中一人指着杜蘭,“就是她了!”
有人上前將杜蘭從後面抱住。
杜蘭驚慌異常,想要掙脫,但無濟於事。
丁嬋忘記自身安危,朝被控制住的杜蘭衝了過去。
被一個男人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踉蹌摔倒在地。
“這兩個小妞長得太挺正點的!”
“別動歪心思,替人消災,辦正事要緊。”
其中一名男子嘿嘿冷笑,從懷中拔出一把匕首,伸手拽住杜蘭的胳膊。
杜蘭嚇得面如土色,死死攥緊拳頭。
卻被男子給一根根扒開。
那拿匕首的男子嘿嘿冷笑,“好漂亮的一隻手啊,少了兩根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
丁嬋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衝了過去,朝那男子的手腕咬了一口。
疼得那男子呲牙咧嘴,揮起胳膊,將她甩飛。
“麻痹,你也特麼的想缺點零件嗎?”
男子抖了抖疼得發麻的手腕。
還準備對丁嬋補上一腳。
旁邊的人催促道:“趕緊動手吧,遠處有動靜。有人趕過來了!被人堵住,那可不妙。”
一道銀色光芒閃過,血腥味四溢……
杜蘭悲慼慘叫一聲,頹然倒地。
不遠處,有人影迅速靠近。
四人是老手,不慌不忙,朝麪包車疾跑而去。
丁嬋忍住疼痛,艱難起身,抱住疼暈過去的杜蘭。
“誰來幫幫我們,誰來救救她……”
她明亮的眸子噙滿淚水。
杜蘭的右手尾指被割掉一截,另外一截墜落在不遠處。
血水源源不斷地從傷口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