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又回學校,被再推薦了一次,結果還是如同上一次一樣,幾天後就被再次辭退了。
嚴向東,連最簡單的就業都沒有真正實現,後來學校又第三次給他推薦工作,不過這一次工作地不是中海,而是通過職業介紹所,給一批學生弄到南方的東管去。
這一次的結果,比嚴向東想的還要糟糕。第一是他的專業,室內設計,其實並不太好找工作,畢竟有哪家公司願意用一箇中專生來當設計師?
並且,這時候的職業介紹所,都非常不規範,同時東管那邊的工廠,也不是那麼規範的。
嚴向東很失落,可是他沒有選擇,總不能回家當一個無業遊民吧?父母辛辛苦苦的供他上了四年中專,他總不能回去當農民,那不得把父母給氣死啊?這也太丟臉了。
嚴向東甚至沒有告訴父母具體情況,就揣着幾百塊錢,隨着學校的一名老師,還有幾十名同學南下了。
這一次是嚴向東離家最遠的一次,他也希望這一次能夠有一個穩定的工作,然後在那邊工作幾年,應該也是存不少錢吧?畢竟很多鄉民也是到那邊去打工的,聽說那邊工資還不錯,當然還有那些工廠裡面,打工妹多得如過江之鯽,就是村民那個有點兒傻的傢伙,也在那裡找了女朋友。
嚴向東心想,他怎麼也不會比那二傻子差吧?怎麼說也是有中專文憑的呢,雖然說這年月,中專文憑也不值錢,但要是讓老闆看上了,說不定也能幹個經理啥的。
嚴向東太過於理想化了。學校找到的職業介紹所,其實都是皮包公司,很不規範。一個老師和二十多個學生,就在職業介紹所租來的套房裡面打地鋪睡下,老師白天就和職業介紹所的工作人員奔走,幫同學們安排工作。
第一天過去,有八個同學離開了套房,看到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人,嚴向東心裡面急啊,什麼時候才能安排到他呀!
這職業介紹所能耐還真是挺大的,第二天又安排了十名學生,這一次就輪到嚴向東了,他跟着其他的九個同學上了一輛悶罐子車,其實就是箱式小貨車。
那車廂裡面的感覺,讓嚴向東一輩子都忘不了。裡面黑乎乎的,充斥着一股讓人嘔吐的怪味,那種怪味說不上來是什麼,有海鮮的臭味,也有汽油味,還混合着人的體味。
看不到外面,車子也開得特別快,轉彎都不怎麼減速的,所以十個學生在裡面被搖來搖去的,有一半的人都忍不住吐得天昏地暗,這下子裡面就更臭了。
其餘的人也穩不住了,一個個都吐得跟懷孕的女人一樣,那種味道讓人真是恨不得要撞開車門,跳車逃跑了。
可是車門,是撞不開的,從外面反鎖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車子的學生都吐得沒力氣了,車子終於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車廂門終於打開了,學生們一個個面無人色的下了車。
總算是結束了,這種感受讓嚴向東一輩子都忘不了,如果讓他再重新選擇一回,他發誓不會再來這裡了。
十個學生都想着,苦難過去了,現在應該能安排一個工作幹下去了吧。然而他們不知道,等待他們的還是苦難。
嚴向東發現他們身處在一座封閉的工廠內,周圍都是高牆,幾個穿着保安服的大漢,手裡提着黑色的橡膠棍,一個個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吶!
這座工廠,也就是一棟樓,下面三層是廠房,上面兩層是宿舍。
職業介紹所的工作人員,和工廠的經理談了十來分鐘,就搞定了,這十個學生就在這裡落腳了,他們被安排在了一間宿舍,沒錯是十個人一間的宿舍,條件也差,很擠。
很快崗前培訓就開始了,這時候嚴向東才知道,這個工廠簡直就像是一座監獄啊!所謂的軍事化管理,平時不允許出門的,工廠裡面有小賣部,可以買到一切的生活用品。
嚴向東和同學們,被安排到了車間,他們的工作很簡單。這是一家電子廠,他們的工作就是在流水線上,有的負責封裝,有的負責檢驗。
這讓嚴向東很是失望,沒想到是在流水線幹,這個工作太沒有意思了,當然也是非常的累,還有就是罰款非常的厲害。
沒辦法,嚴向東也只能先幹着了,要不然怎麼辦呢?
唯一值得嚴向東心動的,就是這廠子裡面,年輕的女工還真不少,來自內地的打工妹,雖然長得漂亮的幾乎沒有,但是對於工廠裡面,不多的男性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特別是嚴向東這樣的年輕小夥子。
幾天後嚴向東也瞭解到了,這裡面的年輕打工仔,有的甚至同時和兩三個打工妹談戀愛!
嚴向東也有點心動了,他心想自己怎麼說也是中專生啊,應該有妹子看上他吧,雖然一天十二個小時的工作,不但枯燥而且累,但是一想着美好的未來,嚴向東還是堅持着。
一個月下來,嚴向東發現,他的同學都找到女朋友了,就是他,還沒有被一個妹子看上。
嚴向東是不知道,他實在是太內向了,所以他就總想着有女孩子送上門來,結果呢?肯定是不可能啊,那些打工妹,寧願跟別人分享男朋友,也不願意找他。
嚴向東實在是幹不下去了,因爲這裡一個月下來,每天十二小時不說,而且罰款太厲害了,計件工資,算下來一個月有一千多,結果罰款一千,第一個月就只剩下三百多塊。
這還不說,三百多塊工資,還扣掉了一百多塊的飯錢,這就只有二百了。這二百還不能發,工廠要壓三個月的工資,也就是說來這裡上班,要第四個月,纔開始拿第一個月的工資。
嚴向東受不了了!這樣的工作,一點兒前途都看不到,他不想跟那些小學都沒畢業的打工仔打工妹一樣,在這裡浪費青春,他要離開這裡,哪怕是回家種地,也比這個強。
更何況,他就不相信,靠自己就不能找到一個理想的工作。
這一次嚴向東逃跑了,他沒有通過正式的手續離職,甚至沒有跟同學說,就偷偷地跑了。
二百塊工資,肯定是要不到了,他打聽過,那些走了的人,都沒有要到過押的三個月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