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姑娘!”
雪域刀王丹增多吉停住步子,定定地望向辛琳,聲音低沉。
他身後的三名大漢,瞬即散開來,隱隱對辛琳形成合圍之勢。丹增多吉沒有穿着僧袍,四人都是極其普通的漢人裝束,加上臉色黝黑,皮膚粗糙,看上去,就是很底層的民衆。
自然是爲了方便行事。
試想在內地,四名身着僧袍的喇嘛,招搖過市,實在太吸引眼球。四名喇嘛忽然在偏僻的慶南縣現身,只怕連縣民委和宗教局都要驚動了。
“你怎麼知道我姓辛?”
辛琳依舊很隨意地站着,平靜地問道。
“諸葛映徽告訴我的。”
“諸葛映徽告訴你的?”
辛琳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辛姑娘,我們這次前來慶南,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請蕭先生將經文上卷交給我帶回去,給活佛一個交代。”
丹增多吉乾巴巴地說道,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經文上卷?這也是諸葛映徽告訴你的?他告訴你,經文上卷在我手裡?”
辛琳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敢情諸葛映徽給他們使了個絆子,顛倒黑白。
“是的。上次辛姑娘在停車場救了諸葛映徽,諸葛映徽說,經文上卷交給蕭先生了。”
丹增多吉說話還是一板一眼。
辛琳嘴角就浮起一個不屑的笑意。諸葛映徽這傢伙,不知道那根弦搭錯,居然給丹增多吉撒了這麼個彌天大謊。
蕭凡已經收了功法。緩步走了過來,站在辛琳身邊。微笑說道:“刀王。”
“不敢,我叫丹增多吉。蕭先生。經文上卷是我們密宗黃教的鎮教之寶,蕭先生不是密宗傳人,請把經文還給我們。”
丹增多吉對蕭凡比較客氣。
儘管他這是頭一回與蕭凡見面,卻已在諸葛映徽嘴裡聽說過,蕭凡和辛琳之間,蕭凡是主,辛琳是輔。丹增多吉曾經和辛琳交過手,深深明白辛琳的厲害。“隨從”已然如此,“主角”不問可知。
那邊廂。九嬸見了這麼幾個冷若冰霜的大漢,早已嚇住了,怔怔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燕東樓立即上前來,扶住了母親,低聲安慰。
燕西樓依舊站在水潭旁邊,神情呆滯木訥,對這一切,似乎視而不見。
蕭凡饒有興趣地問道:“多吉上師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
“我一直在追蹤蕭先生的行蹤。”
丹增多吉老老實實地答道。
諸葛映徽跟他講得很明白。蕭凡是宗教局的幹部,貌似和老蕭家有些關係。
這句話讓丹增多吉打消了直接去找宗教局領導的念頭。如果蕭凡只是宗教局的普通幹部,那麼找到宗教局的領導給蕭凡施壓,或許就能夠讓蕭凡把經文上卷交出來。鑑於首領大喇嘛和宗教局之間的微妙關係。宗教局絕不會惹上這種麻煩的。
但老蕭家的人,絕對是例外!
宗教局的領導,基本沒有可能爲了一卷經文去“威脅”老蕭家的子弟。沒有那麼膽大的宗教局領導。
而況且。普通的宗教局幹部,又哪裡能夠擁有辛琳那樣的“隨從”?
難怪辛琳一路上都覺得有人在跟蹤。不想竟是雪域刀王。
“蕭先生,經文是諸葛映徽偷取的。”
丹增多吉又提醒了一句。
既然你是大有身份的人。那就要講究個風度,不應該“窩藏贓物”。
蕭凡點點頭,說道:“多吉上師,宗喀巴大活佛手書的經文上卷,我確實曾經保管過一段時間。爲的是和諸葛偷王做個交易,往他拿另外一樣東西來交換。早在幾個月之前,經文上卷我就已經交還給諸葛映徽了。卻不知諸葛映徽爲什麼要對你撒謊。”
丹增多吉板着臉,一字一句地說道:“蕭先生,我並不想得罪。”
儘管蕭凡說的是事實,丹增多吉又哪裡肯信?他爲了取回經文上卷,萬里迢迢趕赴東土,還不惜以假的經文下卷作爲誘餌,誘使偷王之王上當,好不容易纔逮住了諸葛映徽。最後關頭,卻功虧一簣,硬生生被辛琳擋住,致使諸葛映徽逃之夭夭。
細論起來,蕭凡辛琳都是他的敵人。
若不是忌憚對手了得,雪域刀王纔不會廢話,直接就開打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今兒說了這許多話,已經是破天荒了。
“告訴你真話,你又不信,偏偏要聽人挑撥離間。真夠笨的!”
辛琳冷哼了一聲,說道。
丹增多吉身後的一名高大漢子,立即臉露怒色,喝道:“大師兄,別跟他們廢話,動手吧。”
“唰”的一聲,他手裡已經多了一柄尺許長的折刀,寒光四射。
看來這人是個急性子。
他一亮刀,其他兩名大漢,立馬也亮出了武器,俱皆是尺許長的折刀,鋒銳無比。
“蕭先生,這三位都是我的同門師弟。我知道你和辛姑娘都是高手,特意請了三位師弟過來幫忙。蕭先生,還是那句話,我並不想得罪,請蕭先生不要相逼。”
說起來,這一回雪域刀王夠謹慎的。追蹤到蕭凡的行蹤之後,並未急着動手,專門請了三位師弟前來助拳。
“你以爲請了幾個幫手,就有了必勝的把握?”
辛琳冷冷問道。
丹增多吉說道:“辛姑娘,我知道你是個高手,單打獨鬥,我沒有必勝的把握。蕭先生肯定也是高手。不過現在,蕭先生似乎受了傷。辛姑娘有把握擋住我們四個麼?”
“這麼說,你想倚多爲勝?可惜了,雪域刀王的赫赫威名!”
辛琳嘴角閃過一抹嘲諷之意。
丹增多吉微感尷尬,這麼多年,他還真的不曾倚多爲勝過。雪域刀王名震高原,密宗黃教第一高手,焉能自墮威名?
“哼哼,經文是我們的聖物,你們明知道是諸葛映徽偷的,也不還給我們,是你們錯在前邊。現在倒跟我們將這樣的道理了?廢話少說,你們到底交還是不交?”
性子急躁的那名喇嘛已經很不耐煩,冷笑着說道,漢語說得頗爲流利。
蕭凡嘆了口氣,說道:“這位上師,經文確實不在我們手裡,已經還給諸葛映徽了。”
“你說這個話,哄小孩子吧?誰會信?”
急性子喇嘛冷笑道。
“蕭先生,經文我必須要拿回去。既然蕭先生不肯合作,那就只有得罪了。刀劍無眼,萬一傷到蕭先生和辛姑娘,不是丹增多吉的本意。”
寒光一閃,丹增多吉手裡也多了一柄尺許長的折刀。
性急喇嘛上前一步,和丹增多吉並排站立,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盯住了辛琳。另外兩名喇嘛則一左一右,盯住了蕭凡。
看來丹增多吉分工很明確,兩人纏住辛琳,兩人對付蕭凡。倘若丹增多吉事先不知道蕭凡已經受傷,也許“戰術安排”就不是這樣了。他一個人對付辛琳,三名師弟對付蕭凡。
丹增多吉曾經和辛琳交過手,那一次,辛琳只是要攔住他,等諸葛映徽趁機逃走之後,辛琳也即抽身而退,雙方並未分出勝負。饒是如此,丹增多吉對辛琳亦是十分忌憚,單打獨鬥,他並無勝算。
辛琳瞥了蕭凡一眼,上前一步,攔在蕭凡身前。
當此之時,辛琳絕不會讓蕭凡出手的。
療傷兩個多月,好不容易纔有那麼一點起色,決不能毀於一旦。
丹增多吉皺起了眉頭。
儘管他絕不敢小覷了辛琳,但四個大喇嘛,圍攻這樣一個嬌俏的姑娘家,怎麼都讓人覺得不大對頭。雪域刀王也是有面子的人。
九嬸見到這麼多明晃晃的刀子,頓時嚇得渾身都軟了,臉色蒼白,對燕東樓說道:“怎麼還要打架?東樓,這,這,你鄧大哥不在,怎麼辦啊?”
鄧通天能打,九嬸是知道的。
單那魁梧雄壯的身軀,一般漢子壓根就不是對手。可現在,偏偏這個最能打的不在,蕭凡是病人,辛琳是女娃娃家,燕西樓是“瘋子”,對方卻是四條大漢四把刀,這局面,好生兇險。
燕東樓也十分緊張。
他雖然親眼見到蕭凡以飛刀切斷大哥的湘妃竹釣竿,但那情景一閃即逝,幾個月過去,老早就模糊了。燕東樓不是習武之人,也搞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不過現在,丹增多吉他們四把明晃晃的刀子,卻是實實在在擺在了眼前。
真動起手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只是當此之時,他又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咬了咬牙,拿起釣竿,向前走去。無論如何,不能讓蕭凡和辛琳面對這樣四個凶神惡煞的持刀大漢。是男人,就該有男人的血性,明知凶多吉少,也必須上前。
“東樓,你幹啥子?”
九嬸頓時嚇壞了,緊緊拉住燕東樓的手臂,渾身都在抖着。兩個兒子,一個已經瘋了,這個再有個三長兩短,九嬸真不用活了。
燕東樓輕輕掙脫母親的手,大步上前。
見到燕東樓上來,丹增多吉眼神一亮。
他也看得出來,燕東樓不懂武功,但不管怎麼樣,對方多了一個男人,似乎就不算是他們四個大老爺們欺負辛琳一個弱女子了。
蕭凡伸手攔住了燕東樓,眼望丹增多吉,微笑說道:“多吉上師,這一回,恐怕你還是失算了。我們這邊,不止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