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點點頭,說道:“遼道友,遼夫人,兩位來得很快啊。”
豐滿少婦忍不住問道:“蕭道友,你知道我們會來?你能未卜先知?”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未卜先知是不行的,但在下略懂占卜之道,兩位道友去而復返,倒也不是什麼太難算到的事情。”
大夥不由駭然。
占卜星象之學,據說在南洲大陸中央最繁華的區域,有不少得道高人都精通此術。傳聞之中,一些名震天下的正道大宗,都有精通占卜術的宗師級人物。依靠這些占卜大師“先知”的本事,在與邪道的爭戰之中,多次佔據上風。
但在霍山這等僻處西南的小國家,懂得占卜星象之學的人就少之又少了。一來很少有人願意將時間花在這些雜學上頭,二來縱算有人願學,也很難找到名師。不料蕭凡竟然連佔卜之道也如此精通。
這位年輕的蕭長老,還真是個謎一般的人物。
蕭凡隨即問道:“兩位道友,關於令公子的病情,長寧真人是如何論斷的?”
遼遠兩夫婦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陰沉。
蕭凡淡淡地看着他們,也不催促。
稍頃,遼遠嘆了口氣,說道:“長寧真人要犬子在七天內散功保命。而且,不能再踏上修煉之道。”
“啊?”
焦章和跟隨蕭凡進門的那位尚品閣何掌櫃都吃了一驚,彼此對視了一眼。
身爲百雄堂大郎中,他們也算得見多識廣。散功保命這種治療方式,儘管不多見。也聽說過的。但遼家少主乃是罕見的異靈體,多年來一直被人稱頌。寄予厚望的修煉天才,這時候忽然要散功保命,並且從此成爲廢人,給人的衝擊未免太大了些。
蕭凡卻臉色平靜,緩緩說道:“長寧真人這個診斷,是最保險的做法。只要散功,再加上藥石之力,令公子確實可以完全痊癒,得享天年。”
“蕭先生……”
遼遠叫道。臉如土色。
豐滿少婦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蕭凡擺了擺手,說道:“遼道友,令公子的醫案,帶來了嗎?還有六陽丹的丹方,我都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原本蕭凡還要求查看“赤焰訣”的修煉功法,眼下卻是沒有提及此事。
豐滿少婦說道:“蕭道友,你不也是認同長寧師兄的診斷嗎?”
言下之意就是說,既然我兒子只能散功保命,那你還要看他的醫案和六陽丹的丹方做什麼?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蕭凡瞥她一眼。淡淡說道:“遼夫人若是信不過蕭某,蕭某自不會強求。”
遼遠立即袍袖一抖,兩片竹簡飛了出來,雙手捧着。遞給蕭凡,賠笑說道:“蕭先生,內子憂心小兒的病情。多有失禮之處,請蕭先生多多包涵。這是犬子的醫案和六陽丹丹方以及煉製之法。請蕭先生過目。”
“嗯。”
蕭凡半句客氣話都沒有,略一點頭。便接過了兩片竹簡。
當此之時,豐滿少婦自也不會再說什麼,和丈夫一起,很專注地望着蕭凡。
蕭凡將兩片竹簡拿在手中,神念之力掃了進去,慢慢查看起來。
見蕭凡並不需要將竹簡貼在額頭上來辨讀,而是神念化形,直接掃視竹簡,遼遠和豐滿少婦對視了一眼,暗暗心驚。以他倆的神念之力,比較簡單的內容,倒也能夠直接辨讀,但醫案這樣複雜的東西,那就絕無可能直接辨讀,必須貼在額頭上,細細查看,才能看得明白。
但蕭凡卻一副好整以暇,十分輕鬆自如的樣子。
難道這年輕人,竟然在神念之力上,比自己夫婦還要更加強大?
可是他明明纔剛剛進階元嬰期不久。
這可當真令人難以置信。
足足小半個時辰過去,蕭凡才終於緩緩擡起頭來。
所有人都同時舒了口氣,剛纔這一段時間,他們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驚擾了蕭凡。
“蕭先生,如何?”
遼遠欠了欠身子,問道。
蕭凡雙眉微蹙,沉吟着說道:“從這六陽丹的丹方和醫案來看,令公子的病根,着實和丹方以及用藥無關,長寧真人以往的診治,應該說十分對症。”
“那爲什麼……”
蕭凡搖搖頭,說道:“現在看來,問題還真的出在遼家家傳的‘赤焰訣’上。”
“那怎麼可能?”蕭凡話音剛落,豐滿少婦便大搖其頭,滿臉的不以爲然:“蕭道友,‘赤焰訣’是遼家的家傳絕學,不少遼家的前輩都曾憑藉這項功法修煉到了元嬰期的境界,從未出現過這種情形。道友這個論斷,請恕我不能認同。”
蕭凡淡淡說道:“遼夫人,祖上沒有人得過病,不代表令郎也不會患病。因爲令郎的靈根非常奇特……我昨日給他號脈,又仔細摸過了他的骨像。從表面看,令郎是火毒攻心,直入五臟六腑,經脈俱皆受損。但真正的病因,卻是手太陰肺經和手陽明大腸經受損。手太陰肺經和手陽明大腸經五行屬金,五行生剋,火克金。故此我懷疑,是遼家的家傳絕學造成了這種情形,因而種下病根。”
遼遠蹙眉說道:“可是蕭先生,在下也修煉‘赤焰訣’,爲什麼沒有得病呢?”
蕭凡說道:“很簡單,遼道友並不是異靈體。令郎的異靈根固然是火屬性,原本對於一切火屬性功法都有着天生的領悟力,修煉赤焰訣應該事半功倍。但是,令郎的異靈根卻是與手太陰肺經以及手陽明大腸經伴生的。兩者糾纏在一起,很難截然分開。令郎在修煉赤焰訣的時候,功力每增進一分,對手太陰肺經和手陽明大腸經的傷害就加深一分。只要修煉不停,這種傷害也不會停。久而久之,火毒便深入五臟六腑,連原本屬火的手少陰心經都被灼傷了。”
“啊?有這等事……怎麼,長寧師兄從未提及過?”
豐滿少婦吃驚地說道。
蕭凡笑了笑,說道:“每個郎中看病的方法都不一樣,這只是蕭某的看法罷了。而且,我不知道長寧真人是否修煉過火屬性的神通。如果不精通火屬性功法,對令郎這個病情,也是很難看透的。”
“這麼說來,蕭先生精通火屬性功法?”
遼遠吃驚地說道,禁不住上下打量蕭凡,有些不敢置信。
須知他就是修煉火屬性功法的大行家,憑着家傳的“赤焰訣”,一舉突破到了元嬰期。不說火屬性功法金州城第一,最起碼其他修士是否修煉有火屬性神通,他還是能夠很容易就感知得到的。
但他從未在蕭凡身上感受到哪怕是半點火屬性靈力的波動。
此人英華內斂,深邃如海,根本就看不透他的主修功法到底是何種屬性。然而要說也是火屬性功法,遼遠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精通談不上,略有涉獵而已。”
這話就是謙虛了。
“精炎訣”傳自上古時期的南方離火精靈,不說是世間一等一的火屬性功法,也絕非凡品。如今蕭凡精研的幾種神通,除了本命功法浩然正氣之外,最精通的就是精炎之力與雷電之力強悍之極的煉體術。
其中精炎之力是最早跨入元嬰境界的,蕭凡終於突破元嬰瓶頸之後,對精炎訣的領悟和運用,自然又再更上一層樓。
“遼道友,要全面評估令郎的病情,我必須要查看‘赤焰訣’的修煉功法。”
蕭凡隨即正色說道。
遼遠和妻子對視一眼,一咬牙,說道:“好,就依蕭先生所言……”
“相公……”
豐滿少婦叫道。
遼遠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赤焰訣”是遼家家傳絕學,也是遼家賴以立足的根本,自來就是遼家的最高機密,傳媳不傳女的,更不要說將功法秘訣交予一個外人。倒不是擔心蕭凡“偷學”,蕭凡能夠進階元嬰,證明其主修功法也非常出色,肯定不在“赤焰訣”之下。通常到了元嬰境界,不大可能將原先的主修功法拋棄,重新去修煉其他功法。
真正令人心中不安的是,一旦外人掌握了“赤焰訣”的秘密,很容易就能找到這功法的弱點,修煉出專門剋制“赤焰訣”的功法來。到那時候,整個遼家的子弟都要受人威脅了。
只是眼下事關獨生兒子的生死,這些都顧不得了。
況且,蕭凡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種卑鄙小人,應該不會對他們遼家不利吧?
金州城太平已久,各大勢力之間早已取得了平衡,很少發生過大規模的衝突。百雄幫和青陽宮,本質上算是盟友,不會無緣無故針對他們遼家出手的。否則,哪怕就是爲了給兒子保命,遼遠也不會如此爽快。
這時卻顧不得其他,手腕一翻,又一枚竹簡出現在手中。
這枚竹簡成淡金色,正是五千年年份以上的玉山竹,只是看上去金色頗有些黯淡,可見這枚竹簡流傳時間之久。
“蕭先生,這就是我們遼家家傳的‘赤焰訣’功法,請蕭先生過目!”
遼遠不再遲疑猶豫,雙手將竹簡奉上。
蕭凡也不客氣,隨手便接了過去,查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