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鳥和女衛拿着一些東西,看起來像是棉布,還有幾個像鳥嘴一樣的面具,站在草叢的圍欄外。
玄鳥把踢石子的腳尖在地上輕輕磕了磕,然後隨在女衛後面走了過來。
“你們那麼閒啊?”女衛說。
“沒有啊,我們剛在聊天。”摯說。
女衛看向陸木:“我們的人手不夠,所以打算跟你借一個巫醫,去做救治難民的事。”
“難民?”
“是啊,他們有三四百人,現在都被關在城外頭,而且大部分都生了病。姜融將軍吩咐在姜水中捕魚的漁民送來一種可以治瘟疫的箴魚,還收集了雄黃等草藥,只不過這裡的大夫數量不多,都忙不過來了。”女衛說。
“好啊,我叫巫重去。”陸木說。
“你們有空,也可以一起去幫忙啊。”玄鳥說道。
玄鳥看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而事實上,在她們來之前,就已經把摯和陸木列入志願者的名單中了。
“你拿的這些鳥頭是什麼意思?”陸木指着鳥頭面具,對着玄鳥說話,聲音有點大。
當然,這是因爲剛纔腦殼被石頭敲了一下,現在還有些疼。心裡想着:“這女人怎麼比我們九角的婆娘還要野蠻。”
“這可是我們小姐帶的。”玄鳥板着臉,她一跟陸木說話就裝出嚴肅的樣子。
“是啊,我們呆會把這個面具套到頭上,可以防止傳染。”女衛解釋道。
他們叫上巫重,前往南邊城門。
城門口聚着幾百個病人,老的少的,已經來了幾天了。幾簇乾草和幾塊破爛的木頭支撐形成一間間簡陋的小屋。
有些人臉上長着膿瘡,有些則手臂或身體出現爛肉。
城門口有幾十個兵在維持秩序,防止他們進城。
摯一行五人,戴着鳥頭面具,和城中的醫生一起走進難民中。
守門的士兵有認得女衛的,已經趕緊去通報了。
民衆面帶愁容,嘴脣發白,處於半飢半餓的狀態。他們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躺在簡陋的木屋裡。
“有人死了!”有人叫道。
城門處的治安官便叫來幾個奴隸,把屍體從人羣裡拖開,在旁邊挖地填埋。
他的親人跪在地上,雙手伸着,大聲叫道:“神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怎麼忍心看着我們受苦,不來救我們。”
摯看着這情景,皺起眉頭:他們口中的神,也就是浮空島或母艦上生活的高等種族吧,他們會看到地面部落有人受苦而施予援手麼?
他又搖了搖頭。不會的,就算空島人從上面通過監視器看到地面部落的戰爭、死亡,估計只會拿起瓜子放到嘴裡,一邊對着監視器說,這些原始人類好像又死掉幾百個了。
在自己墜入地面之前,駕駛戰機在天上俯瞰地面部落時,不也像看着蟻羣那樣的心態在看着他們?
“摯,陸木,快點來幫忙。”女衛的聲音傳來。
“來啦。”
他和陸木跑了過去,他們爲這些人分發水和食物。女衛會俯下身查看病人的情況,吩咐玄鳥到醫生那裡找來所需的草藥。
“這幾味藥材確實有效。”巫重在旁邊點頭。
“你還會看病啊?”摯大爲敬佩。這個看起來沒什麼武力值的女孩,此刻竟然正兒八經的爲病人診治。
“我從小跟父親採藥,普通的病情還是看得出來的。”女衛說。
到處都是叫喚聲,一大缸的稀粥早就被哄搶而空,就連缸壁的一粒米都被撈走。
維持秩序的士兵拿着長矛叫着:“不要搶,排好隊。”
“收集的那些箴魚還沒到啊?”玄鳥看着城門處。
如果這又能治療又能當食物的箴魚拿給災民,就能一舉兩得解決他們的問題。
正說着,兩輛車從城門處停住馬繮,幾個士兵從車後投下一筐筐長條狀的魚。
魚扔在城牆外的地上,有幾條還在蹦跳。
災民又是羣起鬨搶。在士兵長矛和叫喊聲下停了下來,並形成秩序。
摯和陸木不會醫術,只能出點苦力,跟士兵們一起擡着魚派發。
“別跑!”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個高瘦漢子手上抓着什麼東西,往這邊跑了過來。另外一個少年在後面追着。
“抓住他,這個小偷。”少年聲音傳來。災民們根本沒有人管。
看來這種事他們已經見多了,一些小偷混水摸魚,偷竊簡陋房子裡一點值錢的東西,這種事經常發生。
小偷剛接近另一邊的女衛和玄鳥。只見玄鳥一伸腿,那個小偷就摔了個狗啃泥。
後面追趕的人卻原來是鬥獸場中的小廝伯勞。
伯勞剛要抓住他,那高瘦小偷就把手裡的東西朝後扔去,趁機溜走。
“伯勞,你在這裡幹嗎?”摯和陸木走了過來,問道。
伯勞撿起地上的東西,是一些金銀。他朝着小偷的背影恨恨唾了一口,看得出來,他特別討厭這種人。
“哦,是你們啊,沒......沒什麼。”伯勞說。
“那你怎麼無緣無故跑到災民這裡來。”
“嗯,其實,其實是有點事,”伯勞不會說謊,“那個跛腳老傢伙讓我到這兒來看一位他的老朋友。其實我是不想來的,我都不想理他,他又老在那裡念,好像是收到他那個老朋友的什麼信,叫我過來找他。”
“你父親那個老朋友在這羣災民之中?”摯問道。
“嗯,我剛剛找到他了,就在那頭。”伯勞轉身指了指遠處,又掂了掂手裡的金銀,“剛剛有個小偷把他的東西偷了,我才追了過來。”
“你父親的朋友,難道是他說的那個......”
“嗯就是他以前盜賊中的一個,叫金平。不過他也生了病,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聽到伯勞提到金平這個名字,人羣中有幾個蒙着面的人轉過眼角的餘光,快速的看了一眼。
“你們在幫忙啊,我先去把東西還給他吧。”伯勞說。
他抓着那些金銀,包在一塊布里,往着另一頭走去。掀開一塊獸皮,然後對着屋內一個躺着的老人說道:“大叔,我把東西追回來了。”
“那老東西還養了這麼好一個兒子,很好。”蒼老的聲音雖然衰弱,卻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