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老公的反省

“阿衍。舒殘顎疈坐下。”院子裡一小孩子玩的沙丘旁邊,有一板凳,陸司令要女婿一塊坐。

聽從岳父大人的命令,蔣衍坐了下來。

“我讓囡囡和你先搬到我家對面來,我承認是我和她哥自私了點。”掌心拍打大腿,陸司令躊躇着說,“希望不會給你和囡囡之間製造麻煩。”

“岳父,你這說的什麼話?”英眉蹙一蹙,含低的頭,望的是餘陽下自己斜長的影子。

這事兒,說白了,他和媳婦倒沒有什麼,但是要說完全沒有介意的人那不可能沒有,比如自己二姐蔣梅就此發過牢騷,認爲陸家插手他們家事太多,壓根不信他們。

娶一個這樣有家世背景的媳婦,要說他一點壓力都沒有,是自欺欺人。但既然,當年自己媳婦嫁給他時,都沒有埋怨他媽媽刁難自己,一點點地克服,有媳婦爲榜樣,他這個做老公的,可是能抱怨這些有的沒的。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他和他媳婦這段婚姻,算是典型的了。

之前,媳婦跟溫家,被說孃家不濟,現在,媳婦跟了陸家,又被說孃家多管閒事仗勢欺人。總之,嘴在他人頭上,永遠沒法滿足。

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心態要擺正。

“阿衍,我和你岳母是私底下都議論過你好幾次了,你岳母很喜歡你,說你很討她歡心,比自己兒子乾兒子都討喜。”陸司令出口說着妻子讚美女婿的話,其實,這女婿在他心裡,同算是個討喜的人兒。

“岳父,能得到岳母的喜歡,我也很高興。”蔣衍擡起頭,道。

陸夫人是個好丈母孃,這點沒有的挑。

“但是,阿衍,我作爲囡囡的爸,有幾句話心裡話想對你說。”陸司令說着說着,是把話繞到了約女婿出來談心的重點上,語氣特別的語重心長。

蔣衍豎耳傾聽着,掌心微微地放在口袋裡攥,皮膚上泌出一點汗。

“就比如你病了這次吧。我知道,生病每個人都有的事,這本來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據我後來聽你長官說,你是自告奮勇,幫人去頂班才發生那晚上受寒的事。”

“岳父——”

大手,擺在蔣衍面前,兩道威嚴富有壓力的眼神兒阻止了蔣衍開口。

“我是囡囡的爸,你是囡囡的老公,是我委託要保護我女兒一輩子的男人。你想幹出成績,你想助人爲樂的心理,我都能理解。但是,前提是——”陸司令頓了下,“不止是對你,這也是我常教導我兩個兒子說的話。如果你認爲從了軍,做了軍人,你的義務只有是犧牲!那就是錯,特錯大錯!”

老領導不開口則已,一開口,是尖利的語鋒,能讓人心驚膽戰。

他這個岳父,在軍中立有衆人皆俱的嚴威之名,以前他接觸不多,不甚理解。今天岳父一番話,終於讓他嚐到了滋味。

比起自己的父親蔣父,陸司令的嚴,是富有時代精神的嚴,與一般將領不可同等而論。

“軍人,不要,不能總想着用犧牲去換取一切,那是錯的。因爲在這個時代,犧牲不是能換來一切的,敵人很狡猾,用的是腦子,軍人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去打一個全面的勝仗。這就要求你在無論什麼時候的情況下,都時時刻刻記住要用腦子去思考,去衡量自己的能力。一個部隊,培養一個有思想有能力的幹部,目的是爲了減少犧牲不是爲了他自己去犧牲,明白嗎?”

蔣衍想站起來,想明志。

陸司令的大手,再次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坐,我讓你坐,今兒我們倆的身份,一個我是囡囡的父親,一個你是囡囡的老公,對話是平等的,討論更是平等的,有什麼你反對的意見你可以儘管提。”

“岳父。”應說陸司令的話令他血液裡那股軍人的熱血沸騰了,英眉一揚,“我明白岳父的意思,是要我在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儘可能保全自己。我承認,那晚上爲了取得數據,我是勉強了自己。但是,軍人,就該以完成任務爲己責。”

“你的想法,和囡囡很像。”

是一愣:爲什麼是提到自己不是軍人的媳婦?

“囡囡和你一樣,想法是率直的,對是對,錯是錯。”陸司令濃眉下的大眼望向那落下的餘陽,很是深長,話語更爲遂長,“你覺得,如果你犧牲了,囡囡應該爲你撫養孩子,爲你守寡後半輩子嗎?”

這個問題他真是沒有想過,或許是,從來是避開沒有敢去想。雖然,他清楚這應該是所有軍人結婚時都應該要想到的問題。

“怎麼?答不上來?”陸司令這兩天回家,都能看見自己女兒睡不安整天看着阻礙自己和老公那堵牆的樣子,心裡這塊作爲爸爸的心未免不是酸酸的,“你答不上來我替囡囡答。囡囡是想,做軍嫂是這樣子了,在她嫁給你的時候就要這種意志了。”

低下的英眉,是一抹沉重的默。媳婦什麼爲人,他一清二楚,不然,不會對媳婦如此傾心。

“但是——”陸司令望向他,眉眼裡流轉的不止是一個身爲父親的身份,而是同身爲一個軍人的男人的心,“如果,所有嫁給軍人的女人都必須去無償犧牲,你認爲,這樣對她們公平嗎?她們憑什麼每天就只能想着自己老公大義,而自己必須犧牲一切?這是一個現代軍人該有的想法嗎?我們作爲一個現代軍人,究竟該保護的是什麼?”

“岳父,你怎麼想的?”問,追索的問,急於問。

“我——”拍拍自己胸口,陸司令濃眉威眼,沒有一絲猶豫,“國家利益要我犧牲,絕不會有半點猶豫,這是軍人的誓言。但是,什麼是讓我非去犧牲的國家利益?”手,再次指向自己腦子,“我這裡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因爲我有我的老婆我的孩子需要我去照顧。”

“想?”

“對,助人爲樂不是問題,完成任務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你一定要精於術,一個人辦不了的事情,絕不要想着好大喜功,更不要想着你自己一定能,求助於人並不可恥。”陸司令說到此,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抹凝重的質問,“如果,你只想着犧牲兩個字,就只你今次的表現,我會質疑你究竟愛不愛我女兒,對我女兒有沒有愛到想到她今後的結果。愛一個人,如果只是想着滿足自己需要哪怕自己先死,那是一個最自私的人的表現,你明白嗎?”

這些問題,他想都沒有想過。

愛一個人,要想到結果……

不是單純給對方愛,不是單純結婚生了孩子,就說是愛。

什麼是無私的愛,什麼是自私的愛?

對一個婚姻來說,它最需要的是什麼?

“我知道這些問題對你們這對剛結婚不久的小夫妻來說,有點複雜,但是既然出現了問題,我這個做爸的,就必須有義務去提醒你們。”陸司令道,“不僅對你,對囡囡,我也要說她的。畢竟我和你岳母,希望你們是夫妻兩個一直和和順順平平安安的,即使哪一天我和你岳母先走了,你們都能很好地攜手過完你們以後的日子。婚姻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

“爸。”這聲親近的敬稱裡面帶足了感激之情。

陸司令笑:“我考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有人說,結婚後,這夫妻間的感情是要變質了,有人說愛情是不能長久的,所以結婚是愛情的墳墓。現在不是經常說先結婚後戀愛嗎?你們年輕人流行的詞兒。但是,即使這樣結婚後的感情,一樣到了某天都要淡漠的。對這事你怎麼想的?”

英眉一挺,早是胸中有了答案:“爸,我和蔓蔓,認識沒有多久就結了婚,閃婚,感情不深,也就是人家經常說的一見鍾情都談不上。但是,我的想法是肯定的絕對的,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是婚姻。沒有愛情的婚姻,我不會結。至於人家說的種種家庭磨難,我和蔓蔓都在經歷,沒有比別的人經歷的少。夫妻間感情淡漠的這種事兒,我想都沒有想過。”

“想都沒有想過。”對女婿這個答案,陸司令有點失笑,拿拳頭捂住嘴。

蔣衍可不怕別人笑話,哪怕是自己的岳父笑話自己,他的性子就是正直陽光,直抒己見:“爸今天的話,也給了我很大啓發。我要給我老婆一個愛的結果,一個有期待能實現的結果,而不是空想主義者。以後做事我肯定會更謹慎些的,這點請爸和媽都放心。”

有女婿這句承諾,不糟蹋自己今天說了這麼多的話費了這麼多口舌,嘴巴都說幹了,陸司令滿意地點着頭:“回去吧,可能你岳母已經做好菜了,四處找我們呢。”

兩人折回去時,家裡發生的那個小風波剛剛過去。陸夫人回廚房做飯,陸歡在廚房裡幫母親。唯一能看出跡象的是,兩個爺都坐在蔓蔓的房間裡。

陸司令和女婿走進去,看見那桌上擺的藥箱,急問:“出什麼事了?”

姚爺從恍神中率先醒了過來,忙站起,將藥箱蓋子合上,遞給自己弟弟拎回去,說:“沒有什麼。她剛纔有點藥物敏感,找些抗過敏的藥。”

“現在呢?”陸司令再問,是對向一聲不吭的大兒子。

君爺站了起來,沒有面對父親,只道:“回去吧,讓她再睡會兒。”

蔣衍是聽着他們說話,擦過他們一行人,走到牀頭,彎下腰,觸摸老婆的額頭和臉,看起來都沒有事。

被幹擾到的蔓蔓,在枕頭上微擺了下頭,月兒眉小緊。

想必是睡熟了不喜歡被人打擾。陸司令放下心,和兒子一塊走出去,出門時叫賴在媳婦牀頭的女婿:“阿衍,吃完飯先。”

畢竟是在教導隊呆着的人,學過一點急救學,摸老婆的脈,好像比自己離開時摸到的快一些,蔣衍心裡面頓生一個疑問。

指頭不小心用勁大了些,就此,無意中將老婆給掐醒了。

蔓蔓偏着頭,睜開眼縫,辨認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媽?”

“吵醒你了。”蔣衍無比愧疚,眼見背後幾道不悅的目光向他射過來,都是老婆的孃家人。

“阿衍,你好了?”一聽老公的聲音,立馬從牀上要爬起來。

陸司令轉過身,搖搖腦袋: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爸,你剛和他說了些什麼?”跟上父親腳步的君爺,謹慎地問。

“該說的話我都和他說了,你就不用再和你妹婿多說了。”陸司令告訴大兒子,急着找女婿說一番話,也是爲了避免自己兒子和女婿起衝突。自己兒子說話,可就沒有自己那般有藝術的客氣。

“爸說的話他能聽進去,就好。”君爺規則化的音色,不見對這事抱有什麼期望。

“你——”回頭要指住兒子鼻子,見姚家兩兄弟在附近,收了回去,咳一聲,“像你小叔和你爺爺教導的,要多拉攏他,把他拉進我們這個大家庭裡,畢竟他是囡囡選的人。”

提到妹妹,冰顏上一片不悅的神色,尤其是剛看到妹妹那副和妹婿親成什麼樣的神色。

“別這樣說囡囡。”似乎能看穿兒子的心思,陸司令提醒兒子,“他們夫妻相親相愛是好事。倒是你,你和白露,那才真的是不知道算是怎麼回事。”

“結婚了,再怎麼愛,都不能忘記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君爺有君爺自己的準則,被陸家自小教導出來的準則。

對這點,陸司令駁不了,只好學自己小兒子搔搔腦瓜,哎一聲算了:年輕人自己感情上的事,自己看着辦吧。

……

女兒女婿的身子都漸好,這家宴的日子近了。

這天,製衣店的人送來禮服。

陸夫人招呼女兒女婿換新衣。

上回給姚夫人看的兩套旗袍裡面,最終,蔓蔓自己挑了那套白色的,原因是感覺像新娘禮服。

她和老公結婚結的急,宴席沒有擺不說,連結婚照都沒有一張。

配合媳婦,蔣衍擇了製衣店送來的白色禮服西裝。

夫妻倆換衣的時候,姚夫人過來串門了,說道自己兩兒子的新衣同送過來了,正在試。

“子業我是不擔心的,寶兒我擔心他意見多。”姚夫人替爲自己小兒子做新衣的師傅操心。

“寶兒衣架子像他哥,穿衣服沒有什麼問題的。”陸夫人給她寬心,“青春痘,這個過了青春期後自然會消下去的。”

“今年寶兒臉上的痘是比去年好很多了,但是,主要是學校裡的女孩子現在,不知怎的都喜歡取笑人。”姚夫人挺是無奈的,自己小兒子也是到了青春期,會喜歡女孩子,如果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嫌棄了,豈不心裡上要大受打擊。

“你別亂想,我看寶兒的心態挺好的。再說,他像他哥,要他看上一個女孩子都很難。”陸夫人笑道。

這話倒是實話。別看姚子寶長的沒有自己哥哥俊,也沒有自小一塊長大的陸歡俊俏,但是,一樣性子傲。能讓他看進眼底的女孩子,至今,沒有一個。

但是,陸歡知道,那個被溫媛摑了一巴的女孩不算。

聽兩個母親說到這事兒,陸歡又掛念起怎麼幫兄弟在蔓蔓那裡打聽那女孩的信息了。

蔓蔓沒有換衣服呢,先是幫老公打領帶。

打領帶是個技巧活,以前,沒做人媳婦之前,打領帶這種事兒沒法想,因爲自己的父親溫世軒,從沒有穿過禮服也從沒有打過領帶。

嫁人了。老公是軍人,穿這種正式禮服的次數屈指可數,家裡領帶沒有超過一條,就一條,老公說是多年以前二姐蔣梅買給他備用的,用都沒有用過。

可蔓蔓不記得是在哪本書上看過,說做妻子的,沒有給老公打過領帶的,不算一個合格的妻。

對打領帶這事,算是惦記上了。

今見到禮服店送來這麼一條金邊豎條的格子領帶,極是漂亮,她從沒有想到男人的小服飾也能做得這麼討女人歡喜,怪不得有些女人就愛送男人領帶。

搶着服裝師的活兒,照着書上教的,蔓蔓如願以償給老公打起了領帶。

蔣衍原先,都沒有想過問媳婦會不會打領帶,等媳婦在給他勒脖子似地拉領帶時,忙按住媳婦的手:“蔓蔓,你和什麼人學過?”

“不用和什麼人學。”蔓蔓小媳婦逞能地說。

問題是,再勒下去,他的脖子要學吊起來的鵝頭似了。

好在正好要問姐姐進來的陸歡看見了,叫了聲:“姐,你確定你這不是在搞謀殺是在打領帶?”

蔓蔓臉蛋一紅,罷手,這方是解了蔣大少的脖子。

蔣衍自己,一樣是不會打領帶的,應該說手藝比自己媳婦更遭,把一條好看的領帶都快折騰成從垃圾堆裡揀出來的。

由是,小舅子陸歡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姐夫,我看你這不勒死自己都難,我來吧。”

“你會?”蔓蔓和老公都一驚。

“我哥教的。他說不會自己打領帶的男人,要吃女人的虧,讓我學着點。”陸歡邊說,邊是指尖靈活地把那領帶重新從姐夫的脖子上解下來,整理整理,再來繫上。

君爺觀點向來古怪,蔓蔓沒有擱在心上。

卻是見陸家二少爺給她老公打的這領帶,明顯比她自己和她老公好不知多少倍,深感羞愧時,不恥下問。

只可憐蔣衍成了模特兒,被他們兩姐弟折騰來折騰去,還不準反抗出聲。

終於在弟弟輔導下打出一個滿意的花式,把蔓蔓高興的,耳邊忽然傳來弟弟的聲音:

“姐,我想私底下問你件事兒。”

聽弟弟意思要搞小動作,蔓蔓挺配合的,趁老公去換褲子時,和弟弟走到一邊問:“什麼事?”

“我和寶兒在路上碰到一個女孩子,和溫媛認識,就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長得高高瘦瘦的,我想將近有一米七的個兒,挺顯眼的,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是誰。”陸歡向蔓蔓比手畫腳形容林佳靜的外貌。

不需他說的那麼清,她那天站在門口聽他們說話時,都聽到了。今刻歡兒提起,是未想,真如君爺說的,兩個小夥子是把林佳靜惦記上了。

“她是我小姑丈的女兒,叫林佳靜。”蔓蔓道。

“小姑丈的女兒?豈不是——”陸歡想了會兒想清楚這其中的關係後,果如她想的,面色立馬暗了下來,“溫家的女兒?”

“是。”蔓蔓點頭。

陸歡不吭聲了,眼珠子從剛纔試問時的雀雀欲試,到如今驀地一霎全冷了下來,像是君爺那雙嚴苛的眼珠子一樣的冰冷。

見他這幅表情,知道多說無益,蔓蔓閉緊口,不會再在他面前多說林佳靜一個字。

陸歡心裡是懊惱:爲什麼自己和寶兒都想不到那人會是溫家的女兒?因爲那人長得不像溫媛她們,氣質好,倒是像極了他姐姐。

不過現在知道了是溫家的女兒,一切都完了,不需多慮了。

轉身,上樓去找姚子寶磕嘮這事了。

姚子寶在樓上,正好換完了新衣,讓裁縫比畫着修改衣服上的某些細節。

陸歡推門進來,尋到他便說:“別想那個人了,不可能了。”

“你說什麼呢?”沒頭沒尾的開場白,姚子寶給他翻個眼。

走到好兄弟面前,瞄一眼好兄弟穿的新衣,愣:“你這衣服不錯啊,可顏色怎麼選了個白的?”

“我爲什麼不可以穿白的?我哥的禮服向來都是白的。”姚子寶望望自己這身衣服,沒有覺得哪裡錯。

陸歡是不懂這其中的道兒,只覺得心裡頭不太對勁,卻說不出來,拿手拍拍兄弟的肩膀,說林佳靜的事:“溫家的女兒,我們別想了。”

姚子寶沒吭聲。

“怎麼了?”指頭敲兄弟的領子,陸歡眉毛兒挑了下,先不客氣地說,“我告訴你,你如果敢選一個溫家的女兒,我先饒不了你。”

“人家能看上我嗎?你想多了。”姚子寶撥開他手指頭。

陸歡還想說什麼。姚子業試玩衣服從門裡出來,指頭尚繞着一條剛扯下來的領帶,伸出頭:“歡兒,你們在聊什麼?”

做賊心虛:“我,我在幫寶兒打領帶。”

聽腳步聲到自己旁邊,姚子業低而深沉的嗓子說起:“你姐挑了白色的禮服?”

“是。”陸歡道。

姚子業什麼都沒有說,脫下身上那件白禮服,扔給旁邊的裁縫:“換個顏色。”

“可時間來不及了——”裁縫一下慌了神,不知哪裡錯了,他家不是每次都做白色的嗎。

“來不及就別做了。”姚爺謙和有禮,但也是爺的脾氣,甩下一句不容分說的後,嘭甩了門。

陸歡和姚子寶面面相覷。

姚子寶皺了下眉,也脫了身上的禮服,交到裁縫手裡:“換個顏色,什麼顏色都行,就別是白的。”

陸歡心知自己肯定哪裡做錯了,逃回了家。

陸家裡,蔓蔓和老公穿上新衣出來,兩個夫人一看,都覺得十分養眼,甚是好看。

“囡囡挑的這件,雖然沒有另一件華貴,但是,款式新穎潮流,富有活力,讓囡囡整個人顯得精神些。”姚夫人轉着彎兒的評價,是在讚美蔓蔓自己的目光。

陸夫人聽閨蜜這句評價說到自己心坎裡去,當然高興:“囡囡的眼光自然是好的,畢竟是藝術出身的。”

哪個媽會不愛女兒被人誇。

姚夫人笑眯了嘴兒。

倒是從門口回來的兩個少爺,看到新人這對白禮服,都沒有說話。

“怎了?都沉着臉,不是埋怨你們的媽偏心只給女兒作衣沒有給你們倆作?”姚夫人取笑他們兩個。

“是,媽是有點偏心。”陸歡口頭支支吾吾答應着,生怕被人看出另一番心思。

“禮服誰挑的?”君爺卻是問。

“囡囡自己。”陸夫人無多遐思,答。

知道母親一大意什麼都忘了,至於乾媽姚夫人是完全不拘小節的人,君爺簡直是無奈的,乾脆什麼話都沒有說進了房門,要說,只能是請自己的兄弟多體諒些,換個顏色的禮服。

“瞧吧,我都說你這個媽偏心,肯定要遭人嫌的。”姚夫人趁此又笑話陸夫人。

陸夫人一時心裡忐忑,無話,悄悄去拉小兒子的手:“媽不是沒有幫你們做,是和裁縫說了,你們改變主意了,就馬上做。”

這話,蔓蔓都聽見了,於是和老公商量:“阿衍,不然,我們出錢,給歡兒他們都做一套。”

摸了下媳婦的腦袋,蔣大少搖頭笑笑:知道完全不是她想的這回事,肯定是這禮服和什麼衝撞了。

然而,蔓蔓已經覺得來這邊後吃的用的,一直都花陸家的,心裡很不舒適。女兒女婿回孃家吃飯不花一分錢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連醫藥費什麼的,都是自己的哥出的錢,蔓蔓覺得有點兒過分了。

今日身子好了些,老公送她去方敏那裡做檢查,知道她這幾天雖說在家修養但有兩個爺照顧,方敏很是放心,然而畢竟差點小摔了,不能不重視,檢查完,給她開了幾盒藥。

蔓蔓向護士長提起診金醫藥費繳費在哪裡繳的事。

“你不用收費的。”護士長一口回絕,“科長有交代,你的費用都由科長自己墊着。”

蔓蔓什麼都不說,直接把藥推回她們面前,道:“如果不讓我付藥費,這藥我不吃了。”

不無意外,接到消息的君爺回到家當天爆了。

“囡囡呢?”

見大兒子一回來馬上氣勢洶洶找妹妹,八成是哪裡又被氣着了,陸夫人一時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回來馬上讓她來找我。”說完嘭回房,先給自己澆下火。

陸夫人想讓女婿帶女兒逃,那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這事兒在君爺心裡頭的嚴重性質不是可以用逃避來解決的。

這要說到蔓蔓好了以後,惦記起小姑丈交代的話,讓老公在方敏那裡看了病後,帶她偷偷跑去看了趟溫世軒。

許玉娥一直賴在原來的房子裡面不走,念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而且許玉娥真的沒有地方去,溫世軒就此先和林佳靜住一塊,也方便履行自己對林文才的承諾照顧佳靜。

蔓蔓他們到的時候,林佳靜的戶口辦下來,順利轉學是去上課了,溫世軒在屋裡拾掇東西。

“爸。”蔓蔓踏進門叫。

“哎呀,你們怎麼來了?”見到他們夫婦倆的溫世軒,喜不自禁,隨手扔了手頭澆水的塑料壺,連忙走過來。

“爸,你養花了?”蔓蔓看見陽臺上擺了一排賞心悅目的花草,知道父親日子過得小潤,心裡頭小安。

“你小姑丈和佳靜的好性情,我只幫着他們澆澆花。”溫世軒笑着咧開一口牙,眯着眼左右打量女兒女婿,發現都沒有什麼變,心裡一樣安實了。

在立在一旁聽他們父女兩人說話的蔣衍看來,自蔓蔓回了陸家後,今天雖是他們兩人第一天見面,卻是完全像平常一樣,沒見任何生疏,感情不在話下,一點都沒有變質。

蔣衍在心裡面嘆:要是被陸家人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又生妒忌了?

“爸,您現在都在做什麼?”蔣衍清楚媳婦來,主要是擔心溫世軒不夠錢花,順道替媳婦先過問了。

“我現在在家裡幫人做畫框,倒是賺了不少小錢,說起來,得感謝你師哥,蔓蔓。”

過於專業的裝裱活兒,溫世軒肯定是幹不了的,但是,像工匠之類打打畫框架子,溫世軒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且他性子穩,做出來的手藝定是做得極好、細緻。應說的確是自己的師哥杜宇有心了,在畫廊燒了後,沒有忘記給溫世軒先找口飯吃。

“爸,這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好好感謝師哥的。”蔓蔓答應父親。

“你呢?”相比之下,溫世軒比較擔心女兒,畫廊燒了,女兒上哪裡找口飯。

確實,蔓蔓現在是無業在家了,但不是因爲畫廊被燒,哪怕畫廊被燒她都可以找點活兒,而是擔心那些化學顏料會對自己的胎兒有影響,先禁止了畫畫。好在之前日子好的時候,她有些儲蓄,然後是花老公的了。

對此,蔣衍很得意:因爲老婆暫時不能賺錢,終於肯花他的錢了。

“我,我和初夏在商量,可能要開個飯館。”蔓蔓咬了下小嘴脣說。

一聽女兒這話,就知道女兒現在手頭拮据,溫世軒二話不說,進了裡屋拿出一包錢:“我現在手頭寬裕着,蔓蔓,京城裡開銷大,這個你先拿着去用。”

“爸!”蔓蔓和老公齊齊詫異地喊了出來。

“媛媛不是要學費嗎?”忙把錢塞回父親粗糙的掌心裡頭。這錢,多少,看起來,也得有幾千,這不把她和老公嚇到。

幾千或許對京城裡的老百姓是很少的數目,但是,對溫世軒這種打工仔來說,絕對是每天省吃儉用不知省了多久節省下來的血汗錢,不是個小數目。

“我現在每天打打畫框,能賺一兩百。文才要我替他看家,不準讓我付水電費和房租,我和佳靜吃的少,伙食費佳靜都不讓我花,說她自己要拿獎學金的,她爸給的錢太多都花不完。”溫世軒跟女兒女婿詳細解釋這筆錢好讓對方接受,說道,“至於媛媛,我現在不能像以前那樣慣她了,讓她什麼都花,所以,每個月只給她最基本的支出,學校那邊,暫時都沒有收她半分學費。這不,加上之前在你師哥那裡跑腿省下來的錢,即使媛媛現在要上大學,都是夠用的了。”

“爸,我和阿衍都不缺錢花——”蔓蔓苦笑,怎麼說自己都是比父親過的好吧。

溫世軒把她拽到一邊上,說:“傻孩子,總是花你老公的錢,你心裡能舒服嗎?我知道你性子不像我老婆。”

所以說,知女莫若父。

養女是什麼性子什麼心思,溫世軒早一清二楚了。

“而且,這錢是你當初給我的那些錢裡面省下來的,說起來,還是你自己的錢。你手頭上自己必須有一點,在不需之時你老公的錢都不能用時你自己拿出來用。”

溫世軒最後面這句話,真說到了蔓蔓心坎裡去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蔓蔓對這個道理,因爲從小窮到大,很是懂。和丈夫感情好,不代表丈夫的錢她都能拿來隨便花,縱使丈夫不說,總有人會說三道四的。父親這錢,她接了過來,當是給父親暫存着,以備不時之需。

當天中午,溫世軒留他們兩個吃飯,林佳靜因爲上學路遠在學校吃沒有回來,他們三個就此吃了些家常菜。溫世軒親自進了廚房給他們兩人做菜,不準養女插手。

蔣衍有幸吃了一次老婆養父親手做的菜,嘗一口不得不驚詫,望向溫世軒那張老實嘿嘿笑的黃臉蛋:原來老婆不是有意誇獎自己養父,養父這做菜的手藝當真有兩道兒。

見女婿疑問的表情,溫世軒指着桌上那盤多寶魚,說:“蔓蔓是不是喜歡用炸的?其實這是我和她琢磨出來的,炸的話魚的骨頭酥,很是香脆,但肉是需要處理一下的,煎炸都不好,容易焦,剝了那魚肉拌炒不辣的紅椒,顏色搭配極好,也很爽口,你可以試試。”

蔣衍一邊聽,一邊見他們父女兩人,就廚房這問題,繼續談論開了。

溫世軒與養女感情好,還在於有共同語言,是他這個老公都自嘆不如的。

應說,陸夫人和君爺廚藝也不錯,爲什麼不見蔓蔓和他們兩個討論呢?蔓蔓是尊敬陸夫人,所以不會去挑陸夫人的手藝,至於君爺那個自傲的大爺,蔓蔓想算了,懶得和他吵架。

反正,當天中午他們小兩口沒有回家吃飯,君爺對這事是知道的。這不當晚回到家後,爆了。

陸夫人見躲不了大兒子這場大火了,卻是不敢去找女婿說和,擔心女婿爲了護媳婦與大兒子吵架,私下找了女兒說:你哥心情不好,想找你問些話,你順着他脾氣一些,等他這場火發完,什麼都沒有了。

月兒眉挑挑,蔓蔓心思:這君大爺,又是發什麼火了?怎麼每次火都發到她頭上?

走到君爺在的房間,敲敲。

“進來吧。”君爺在裡面應的嗓子有些沉,聽起來不怎麼氣。

蔓蔓推門進去,把門關上。走到君爺坐着的那張辦公桌前:“媽說你有事找我?”

埋頭奮筆疾書的君爺,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眉一皺,扯掉上面那張紙:“我聽方敏說,你不吃藥?”

“我怎麼不吃藥了?我沒有說不吃藥。”蔓蔓道。

“那你怎麼把藥推還給她?”

“我和方醫生無親無故的,怎麼可以免費拿她的藥?”

他繞着和她說,她真的是繞着接他的話。筆,啪,擱在桌上:“你給我說清楚,爲什麼拒絕我給你墊藥費?”

月兒眉小揪:“不明白的是我,爲什麼你非要給我墊藥費?我不是歡兒,不是小孩子,是能賺錢的成年人了。”

“你現在不是沒有工作嗎?你現在不是在花你老公的錢嗎?既然你老公的錢你都能花,我這個哥的錢你就不能花?”

月兒眼眨眨:“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你首先是陸家人,纔是他老婆。”冷眉下一雙銳利如刀的眼看着她。

蔓蔓只覺得越扯越亂了,囧個:“如果像你說的,我是陸家人才是他老婆,那我不是更該花他的錢不花娘家人的錢嗎?”

怔,在冷眸底下一浮。

想着,她說的這個理,也是沒有錯的。

沒有話說了吧。月兒眉一挑:“我回去了。”

“你等等。”指頭揉按在眉間,被她這麼溜了自己告敗很不甘心。

然,不等他開口,她先是將一軍:“爸和媽都說,你和白露姐很久沒有碰面了。家宴那天,最少照看在我面子上,你不能不去接白露姐吧?”

過了半刻,冷眸沉澱了抹顏色:“我知道了。”

……

白露的單位

“白露。你瞧,今天又有人送花來了。”

一盆清新小可的梔子花,擺在代收禮物的前臺上。

白露能聽見過路看到的人都在議論,心裡頭這股火,忍無可忍了。

178 深藏不露218 一如三年前228 確定了014 去見他021 準備戶口本009 我們結婚吧304 不是隻有你的問題294 精明的大小姐60 一刀兩斷177 脈脈含情058 妒忌的男人真可怕296 偷聽073 到沈家209 救老婆248 記得有我225 約定169 知道204 暗戀082 回去016 軍爺們259 當我女朋友88 都知道了111 許秀琴爆料108 偷腥的味道121 想生她和他的孩子433 說服155 楊家變故113 巧計驚人033 鴻門宴224 死都饒不了204 兩個混世魔王345 攤牌410 伸出的黑手212 回去282 熱心腸293 劉老闆的工作185 夫妻對話224 等她324 包子的選擇015 攔軍車273 高手過招021 替她出氣233 恨不得掐死357 現在我只擔心她59 發威233 恨不得掐死275 伴娘119 險情205 永遠不再見015 李思思091 尷尬的見面308 另有目的297 動靜129 女神136 爺你真能裝175 她是你們的媽65 表白20 照顧73 冒芽126 找到以前那位產科醫生186 宋趙宋46 迫不及待270 老公是條狐狸196 蔣大少的暴怒314 沒有經驗的包子028 醜媳婦見公婆42 厲害47 求你271 原來如此03 無題228 確定了225 想起074 心跳的夜晚121 憤怒416 母親病了134 心疼261 我是你哥嗎359 通話348 聯手017 吹悲的軍爺226 第二個錦囊119 情債212 回去58 柔情146 下場282 輸的掃馬桶017 吹悲的軍爺113 轉機231 母親356 知道了148 摔下樓梯98 有了129 擔心310 交往吧244 兩個母親的對立406 姐妹228 確定了196 丫頭的邪惡244 找到她316 人生第一約會
178 深藏不露218 一如三年前228 確定了014 去見他021 準備戶口本009 我們結婚吧304 不是隻有你的問題294 精明的大小姐60 一刀兩斷177 脈脈含情058 妒忌的男人真可怕296 偷聽073 到沈家209 救老婆248 記得有我225 約定169 知道204 暗戀082 回去016 軍爺們259 當我女朋友88 都知道了111 許秀琴爆料108 偷腥的味道121 想生她和他的孩子433 說服155 楊家變故113 巧計驚人033 鴻門宴224 死都饒不了204 兩個混世魔王345 攤牌410 伸出的黑手212 回去282 熱心腸293 劉老闆的工作185 夫妻對話224 等她324 包子的選擇015 攔軍車273 高手過招021 替她出氣233 恨不得掐死357 現在我只擔心她59 發威233 恨不得掐死275 伴娘119 險情205 永遠不再見015 李思思091 尷尬的見面308 另有目的297 動靜129 女神136 爺你真能裝175 她是你們的媽65 表白20 照顧73 冒芽126 找到以前那位產科醫生186 宋趙宋46 迫不及待270 老公是條狐狸196 蔣大少的暴怒314 沒有經驗的包子028 醜媳婦見公婆42 厲害47 求你271 原來如此03 無題228 確定了225 想起074 心跳的夜晚121 憤怒416 母親病了134 心疼261 我是你哥嗎359 通話348 聯手017 吹悲的軍爺226 第二個錦囊119 情債212 回去58 柔情146 下場282 輸的掃馬桶017 吹悲的軍爺113 轉機231 母親356 知道了148 摔下樓梯98 有了129 擔心310 交往吧244 兩個母親的對立406 姐妹228 確定了196 丫頭的邪惡244 找到她316 人生第一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