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當天,天色灰濛濛的,寒意襲人。
“爸爸!我走了啊!”閆夏在玄關處匆促地穿鞋,快到晚飯時間了,凌玖辰正在屋外等着她。
“多穿點!今天可能會下大雪。”閆文超擔心地走到她身邊叮囑道,“早點回來,不許在外面過夜,聽見了嗎?”
“我知道啦!啵~”閆夏嬉笑着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平安夜快樂!爸爸你也玩兒開心一點哦!”
“恩!”閆文超目送她坐上凌玖辰的車,凌玖辰微笑着向他點頭示意。
閆文超不由得想起藍永給他看的柯婭的那封遺書,小輩的事情他並不想過多地干涉,他只希望自己女兒能幸福就好!
閆夏坐在凌玖辰旁邊,親暱地挽着他的胳膊,腦袋也倒在他的肩膀上,車裡的暖氣開得很足,舒服得讓她都有了些睡意。她張着朦朧的雙眼,望着前方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不禁懶洋洋地問道。
“辰,我們要去哪兒啊?”
“去一個很美的地方。”
“很遠嗎?”
“恩!”
閆夏叮地一下來精神了,坐正身子看着他:“你不會是要帶我私奔吧?”
“如果是,你願意跟我走嗎?”
“呃……”閆夏託着下巴認真思考後回他說,“我不願意。”
凌玖辰用疑問的眼神詢問她理由爲何。
“我爸爸只有我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凌玖辰看她一臉認真,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大手把她的腦袋再次按在自己肩上。
“不會有那天的!”
“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呵呵~”凌玖辰輕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蛋,“困麼?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今天是週五,學校考慮到是平安夜,才特許高三年級提前放學。閆夏自上高三一來,犧牲了很多自己睡懶覺的時間,眼睛下面隱隱的黑眼圈看得凌玖辰很是心疼,所以他經常督促閆夏補眠,也再也不嘲笑她上課遲到了。
不過閆夏在車上沒睡多久,她的電話就響了。鈴聲在車內聽起來尤其刺耳,凌玖辰想要伸手到她口袋裡去拿,沒想到還是把閆夏驚醒了。
“你電話響了。”
“恩?”閆夏迷迷糊糊地掏出電話,來不及看來電的人是誰,就趕緊接了放在耳邊,“喂?”
“夏,是我!”
“有什麼事?”
“你在哪兒?”
“我在……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你跟凌玖辰在一起?”
“是啊!怎麼了?”
“我想見你一面,有很重要的事要當面告訴你。”
“今晚可能不行啊……”
“十分鐘都不給我嗎?”
“可是……”
“我在北和廣場等你,不見不散!”
“啊?”閆夏的瞌睡蟲一下子就跑掉了,待她反應過來那頭卻已經掛了電話,“喂?喂?”
閆夏重撥過去,機械女聲卻提醒她: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凌玖辰看她垂頭喪氣的,狀似無意地問道:“誰啊?”
“藍永,他說他要見我。”
凌玖辰不再
說話,只扭過頭看着窗外。閆夏盯着手機,焦躁不安。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很久以後,開始上坡,看樣子應該是要開到山頂去。此時天色已經黑透了,山間還瀰漫着些微霧氣,車子行駛得很小心,閆夏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還要多久纔到啊?我好餓……”
“快了!”
“這裡是哪兒啊?”
“星淵山。”
“聽名字就很美的樣子!”閆夏立馬露出期待的神情。
“再忍一會,我們到了那兒就可以吃飯了。”
“好!”
十幾分鍾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凌玖辰誠不欺她,她纔剛下車,就聞到了陣陣寒風席捲而來的飯菜香氣。
“哇~”
閆夏忍不住驚歎,因爲她面前這棟房子實在是太美了!坐落於山林之間,猶如畫中的風景。因聖誕節而掛上的各式彩燈,襯得它無比夢幻,當然最不可少的還是屋外的那棵四米高的聖誕樹,樹尖上的星星旋轉閃爍,將星影投射到雪地上,讓整個畫面都生動了起來。閆夏小跑到聖誕樹下,指着那兒的禮盒堆問凌玖辰。
“裡面真的有禮物嗎?”
“我看起來,像是在裡面塞泡沫的人嗎?”
“全……全是給我的?”閆夏激動得舌頭都有些打結。
“當然!”凌玖辰傲嬌地張開雙臂,閉着眼準備迎接感動得痛哭流涕的她。
誰知等了十秒鐘都沒等到,疑惑地睜開眼,卻發現那個小人兒已經不在了。
“她人呢?”凌玖辰轉過頭問李叔。
“咳咳!”李叔憋着笑回答他,“少爺,閆小姐已經進去了……”
凌玖辰額上的青筋暴跳:好你個閆夏!我凌玖辰竟然連一頓晚飯都比不上!
“閆夏!”
凌玖辰一聲怒吼,嚇得屋裡的罪魁禍首抖了三抖,隨後又埋頭繼續和桌上的美食奮戰。
用過晚飯後,凌玖辰和閆夏各搬了個椅子出來,坐在院子裡享受着難得的悠閒時光,雖然這氣溫低得有點恐怖。
“要不進去吧,我讓李叔把壁爐準備好。”凌玖辰把毛毯更嚴實地蓋在她身上,然後又握住她的手試試她的體溫。
“沒事!”閆夏縮着脖子,不停抖腳,“我就想在這棵樹旁邊呆着!”
“聽話!不然會生病的!”
閆夏依然使性子不肯進去,凌玖辰拿她也沒辦法。後來還是李叔拿了兩個暖爐出來給他們。閆夏和凌玖辰就這麼坐在聖誕樹下,也不交流,只是靜靜地呆在一起,已經覺得足夠幸福。
但是閆夏還是不能全身心地融入到這美景之中,心裡還有一隅在想着別的事。
“下雪了?”閆夏的額頭感到一絲涼意,她擡起頭望天,果然,雪花一片一片從巨大的黑夜漩渦裡飄落。
雪勢越來越大,害得他們不得不躲進屋裡。閆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飄雪,心中那一隅逐漸擴大,憂愁的心情替代了先前幸福的心情。
凌玖辰從背後抱住她,反光的窗戶把閆夏的神情都誠實地反應到了他的眼裡。
“想什麼呢?”
“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凌玖辰緩緩鬆開她,兩人的目光在玻璃上
交織。
“爲什麼着急回去?”
“我怕雪下大了,就走不了了。”
“難道不是怕我對你做什麼?”
“你能對我做什麼?”閆夏轉過身面對他,“爸爸說不讓我在外面過夜。”
“不要一直拿你爸當藉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我媽死了之後……”閆夏面無表情地走開了。
“你去哪兒?”凌玖辰害怕地叫住她
“廁所。”
閆夏走到廁所門前,正打算開門進去卻聽見從裡面傳出來說話聲。
“真的很抱歉……”
是李叔在裡面打電話?
偷聽講話實在不道德,閆夏爲了避嫌,轉過身準備離開,剛走出兩步卻聽見了那個讓她敏感的名字。她又悄悄地靠過去,想要聽得更仔細一些。
“宇文小姐,這件事我實在沒有辦法……”
真的是宇文?她怎麼會給李叔打電話?
“少爺他現在不在市區,今晚可能也不會回去……您就別等了,少爺讓我勸你趕緊回去!……宇文小姐,您就別爲難我了……沒錯,少爺現在確實是和她在一起……”
原來,還有一個人也在等他!呵~
閆夏沒有再聽下去,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電話召了一輛出租車過來。隨後回到了凌玖辰待的客廳。凌玖辰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閆夏站在他的對面,不吭一聲。過了一會兒,凌玖辰感到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她帶着一點恨的眼神,令他有些心虛卻依然強裝鎮定。
“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閆夏做了個深呼吸,沉悶地回答說:“今天到此爲止吧!”
“我不許你走!”凌玖辰站起來拉住她的手腕,卻被她推開。
“我說了要走,你攔不住我!”閆夏轉身離開,凌玖辰看着她的背影,讓他有了一種閆夏將要永遠離開他的錯覺。
“你是爲了趕回去見藍永是嗎?”凌玖辰衝到她面前大聲質問她,“你根本就是在拿你爸當藉口,你只是捨不得藍永在冰天雪地裡等你!”
“那你這麼生氣又是爲什麼呢?”閆夏不怒反笑,“你因爲我拒絕了宇文惠,所以我就必須把她那份也補償給你嗎?”
“閆夏,你在說什麼啊?”凌玖辰用荒謬的眼神看着她。
“你自己心裡清楚!”閆夏戳了幾下他的胸口,紅着眼吼道,“你捨不得宇文惠在冰天雪地裡等你,所以你讓李叔勸她別等了,我捨不得藍永,所以我要親自回去找他,我做錯了嗎?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
“還說什麼你連她的模樣都記不住,你當我傻嗎?凌玖辰,你別再裝了!她是你未婚妻,你去找她天經地義!我都替你心疼她!知道未婚夫在平安夜跟別人濃情蜜意,換作誰都會心疼她的!”
“別說了!”
“怎麼?戳到你痛處了?”閆夏無力地笑着,淚水悄然落下,“那就別再互相折磨了!”
出租車的鳴笛聲在屋外響起,閆夏頭也不回地走了,車門一關,揚長而去。
凌玖辰還來不及收拾心情,就趕緊叫李叔開車跟上出租車,確保閆夏能夠平安地回到市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