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天使一般的閆夏消失了,如今只剩下如惡魔一般的閆夏。
“我的天啊!”
推門進來的宇文子玉看到這滿地狼藉,不禁發出了感嘆。她細心觀察到父女二人的表情和平常大相徑庭,閆夏看閆文超的眼神明明充滿了恨意。她走到閆夏身邊,細聲細語地問她。
“小夏,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阿姨回家重新給你做一桌來,好嗎?”
閆夏用完全陌生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說:“你算老幾,我憑什麼吃你做的菜?”
宇文子玉瞬間愣在原地,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閆夏會這樣跟她講話。
“小夏,跟你宇文阿姨道歉!不許你這麼沒禮貌!”閆文超怒斥她,她卻絲毫不理會。
“請你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們!”
“小夏,你這是怎麼了?”宇文子玉嘗試去牽她的手,卻被她一掌拍開,“小夏……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阿姨說,阿姨可以幫你分擔的!”
“我不需要誰來分擔,我只要你們消失在我面前!”閆夏瞪着眼睛看他們,就跟看着仇人一樣。
“我們不會讓你獨處,你說多少次也沒用!”面對這樣的閆夏,一向溫和的閆文超也變得強硬起來。
閆夏爭論無果便作罷,爬回牀上,縮進被子裡把自己的身體緊緊捂住。閆文超和宇文子玉對視一眼,看來這一次的麻煩大了。
高考結束後的第一天,顏蕾和甄忻以就趕到醫院看望閆夏。要不是顏蕾打電話給閆文超詢問閆夏爲什麼沒參加高考,她都不知道高考前一天發生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
她們來的時候,閆夏正坐在牀上剪雜誌,這是她新的娛樂活動。
“夏,我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顏蕾如往常一樣跟她打招呼。
甄忻以直接撲到牀上去抱住她,悶聲道:“夏,我好想你!”
誰知閆夏直接無情地推開了她,根本沒有手下留情。
“你們誰啊?出去!別打擾我!”閆夏露出厭惡和煩躁的表情,瞟了她們一眼就繼續剪手中的雜誌。
二人均被驚得手足無措,雖然是有十天半個月沒見了,但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吧?
“你們太礙眼了!快點滾好不好?你們杵在這兒我沒辦法認真!”閆夏說着還猛地拍了幾下被單,已經接近發狂的邊緣了。
閆文超摸到了她現在的脾氣,趕緊把兩個小姑娘帶走。關掉房門,顏蕾和甄忻以對閆文超連連發問。
“叔叔,閆夏她到底怎麼了?”顏蕾偷看了一眼病房內的閆夏,擔心地問。
“就是啊,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啊?”甄忻以和她認識那麼多年,都從沒見過她這種樣子。
“哎~我也不清楚,她搶救過來之後,性格就變這樣了……我以爲找你們來能讓她好受一點,沒想到……哎~”
“叔叔,她對你不會也是這樣吧?”顏蕾看他那灰頭土臉的模樣,難道也是受了委屈?
“她昨天還叫我滾……”
“我的媽呀!”甄忻以驚訝得嘴裡都能塞下一個雞蛋,“閆夏那麼孝順的人居然會叫叔叔你滾?她到底遭
受了多大的打擊纔會變成這樣啊……”
“都怪我無能,讓她寧願選擇死亡也不要我這個爸爸。”
“叔叔,你千萬別這麼想!閆夏她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那麼多,纔會有了輕生的念頭,她既然活過來了,就說明老天爺並不想要她的命。只要我們堅持陪在她的身邊,她一定會變回原來那個喜歡我們的閆夏的!”
“恩!顏蕾說得對!我們不能放棄,要用愛感化她!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就打電話給我們,我們一定會來幫忙的!”
“謝謝你們!你們都是好孩子!”閆文超欣慰地說,“今天你們就先回去吧,等她什麼時候情緒穩定一些,我再叫你們來看她。”
送走了顏蕾和甄忻以,閆文超繼續進屋守在閆夏的身邊。他能安安靜靜地不說話,閆夏就不會嫌他煩,或許是因爲他是親生父親,有點特權,如果守在這兒的是藍決和宇文子玉,她早就暴走了。
閆夏撕下一張彩頁,拿在手上開始將它們剪成一條條規律的形狀。閆文超往那彩頁上看了一眼。
“小永?”
閆文超的話讓閆夏的剪刀瞬間停在了空中,她放下剪刀,兩隻手捧着彩頁,仔細看着上面的那個人。
她用手指去撫摸他的臉頰,這張照片是成人典禮那天走紅毯時記者拍下的,她就站在藍永的身邊,挽着他的手臂。閆夏的目光就只在藍永一個人身上,看着看着她就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流淚。
閆文超觀察着她詭異的舉動,心裡毛骨悚然,但他沒想到,閆夏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閆夏再次抓起剪刀,“唰”地一下切下自己的那半邊,突然變得暴躁起來,胡亂地剪着自己的照片,把它剪得稀巴爛,嘴上還唸唸有詞。
“賤人!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藍永纔不會死!我要你償命!你去死!去死!”
閆文超慌忙之中奪過她手上的剪刀,小手臂被劃出一條血口子也顧不上處理,他把藍永的照片塞到閆夏的手裡,她這才平靜下來。小心翼翼地收走了牀鋪上的雜誌碎片,然後叫來護士爲自己處理傷口,以閆夏現在這個狀態身邊根本不能離人。
當天晚上,閆夏睡得極不安穩,一直在做噩夢,被驚醒無數次,害得閆文超不敢睡,強迫自己整夜都醒着。
閆夏睡夢之中會喊許多亂七八糟的話:“我錯了!我錯了!你帶走我吧!……我不是閆夏,我沒有害死藍永,我沒有!……我求求你,懲罰我吧,讓我贖罪,讓我去死!我不想活!……”
這樣的夜晚重複過好幾次,有時候閆夏還會整夜睡不着,整個人的逐漸變得頹靡。就這樣過了幾天,三位大人也算摸清了一點她的脾性,儘量將就着她。
這天晚上,宇文子玉正在給閆夏削蘋果,閆夏無聊地玩兒着手指。
“來,小夏,吃蘋果!”宇文子玉遞了一整個蘋果給她。
“幫我劃開!”
“啊?……好!”宇文子玉有些驚喜,這是她第一次接受她的水果,“你等等啊,我去廚房拿個盤子給你裝。”
“恩!”閆夏目送宇文子玉進了廚房,迅速地翻身下牀,取
過桌上的水果刀就躲進了廁所,把門反鎖了。
宇文子玉從廚房出來一看,怎麼人都不見了?再看一眼發現廁所的門是關着的,那就應該是上廁所去了。
“咦?刀呢?”宇文子玉連桌子底下都找了,又去廚房看了一圈,就是沒看見水果刀,該不會……
“小夏!小夏你出來!”宇文子玉慌忙地拍打着廁所門,“小夏你拿刀進去幹什麼?快點給阿姨把門打開,乖啊!”
“哼!我看你們這次還怎麼阻止我贖罪!”
門內傳來閆夏決絕的聲音,宇文子玉想也不想就衝出去想要找人幫忙,碰巧和正回來的藍決裝了個滿懷。
“子玉,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快……快去房裡看看!小夏拿着水果刀躲進了廁所,我怕她……”
藍決火速趕到,無論他們怎麼喊裡面的人也不應一聲,無奈之下,藍決只好拼命撞門,鎖被撞爛了,他們打開門一看。
閆夏正坐在馬桶上,右手拿着水果刀,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劃下了一條又一條的紅口子,看到他們進來了,還對他們笑,那笑看起來陰森恐怖,她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痛似的,彷彿她割的是別人的肉,她的雙眼之中還充斥着膨脹的慾望。
“快!快去叫醫生!”
藍決吩咐了宇文子玉之後,上前想要搶下她手中的刀,誰知她動作太過敏捷,論打架藍決不一定敵得過她,但是能夠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再自殘,那藍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醫生趕來爲她注射了一劑鎮定劑,她終於安分地躺在了牀上。幸好她割的那些口子都不算太深,沒有切到大動脈,出血也已經被止住了。
三位家長圍繞着病牀而站,眼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自我傷害卻無能爲力,只能默默嘆氣,心裡深深地自責。
“醫生,我家閨女是不是……精神受到了創傷?”藍決心痛地問。
“以閆小姐目前的狀況來看,我們可以確診她爲精神分裂症。”
“什麼?”宇文子玉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醫生,這該怎麼辦?我女兒還這麼年輕,她的一輩子還長着呢,你一定要把她治好啊!”閆文超抓住醫生乞求道。
“你們放心,閆小姐的情況發現得早,只要馬上接受治療,是有機會痊癒的!”
“真的嗎?”
“醫生你沒騙我們吧?”
“我們醫生手上握着的都是患者的生命,不會騙人的!閆小姐雖然是早期,但是她的情況比較特殊,來得快且來得猛,所以我建議你們,趕緊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接受系統的、專業的治療,最多半年,閆小姐就能夠基本恢復!”
“什麼叫做基本恢復,你不是說可以痊癒嗎?”宇文子玉聽得他的話馬上急了。
“精神病院的各種治療方法確實可以讓閆小姐基本恢復,但是精神疾病要想痊癒,需要的是來自家庭和社會的關愛,讓她擁有一個全新的、有希望的生活,閆小姐的自殺傾向很嚴重,你們要幫她找到活下去的勇氣。記得出院之後也要繼續服用藥物,堅持三年,就可以痊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