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婭的遺書惹得閆夏哭笑不得,還真是秉承了她一貫的風格。死亡明明是那麼可怕而傷感的一件事,柯婭的字裡行間透露的卻是一種豁達和坦然。
“看吧!我就說我是閆媽媽的親生女婿嘛!”藍永嘴上打趣着,眼裡卻有淚光閃閃。
閆夏本想毫不客氣地賞他一個爆慄,但當她看見他試圖偷偷拭淚的時候,她停在空中的拳頭鬆開了。她從座椅上站起來,踮着腳去摸藍永的腦袋。
“我記得小時候我們一樣高,我這樣摸你都不用踮腳……”
藍永乖巧地低下頭,任由她在自己腦袋上撒野。就像小時候一樣,每當他傷心的時候她總會這樣安慰他。
“這幾天辛苦你了,你的心裡也不好受吧?”
藍永沒有回答她,只是把腦袋輕輕擱在她的肩上,雖然這樣的動作讓高出閆夏許多的藍永做起來很難受,但藍永心裡最迷戀的就是這種感覺。
“我們的媽媽在天堂一定會重逢的,她們有彼此作伴,就不會孤單了!”
“恩!幸運的是,我們也還有彼此。”
“好了!好了!男子漢哭哭啼啼像什麼樣?”閆夏突然推開他,有些尷尬地把自己的頭髮挽到耳後,“那個……我去收拾行李,你把餘稿發給那個編輯吧!”說完,扔下一個寫有郵箱地址的小紙條就落荒而逃。
逃回了自己的屋裡,關上門,把手放在胸口,感受着那裡的心跳。
怎麼回事?心跳這麼快?臉也這麼燙……完了!完了!
“夏!你鎖門幹嘛啊?”藍永敲了敲門,“餘稿我已經發過去了,需要我幫你收拾行李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快就收拾好啦!”閆夏背靠着門,聽到他的聲音還心有餘悸。
“那好吧!那我馬上叫司機過來接我們。”
“藍永……住你家真的合適嗎?叔叔阿姨會不會不同意啊?”
其實閆夏只是想要臨陣脫逃而已,她當時答應這個建議真是哭得頭暈腦脹了呀!剛纔那反常的感覺她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放心,作爲藍家大少爺,請朋友回家做客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更何況,藍羽和他媽媽都喜歡你去家裡玩兒。”
對哦!還有藍羽和宇文阿姨在,那樣的話和藍永的獨處時間應該不會太多吧?那就去住幾天好了,一個人在家的感覺太可怕了,簡直不敢想象。
藍永叫來了兩輛車,一輛裝人一輛裝狗。說來這松果也是可憐,自從柯婭出事之後,就獨自在家等着主人回來,餓了兩天沒吃東西不說,等回來的人也少了一個……閆夏抱着松果哭過,松果不能說話,只能由她靠着,不斷髮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閆夏用頭抵着它的腦袋,松果就伸出舌頭舔她的下巴,松果也哭了,當它聽見閆夏哭着說“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的時候,它的眼裡也噙着淚。閆夏心中有愧,松果也是家中的一員,而且松果的年齡對狗狗來說已經是花甲之年了,閆夏暗下決心,再也不會丟下它不管了,一定要陪着它讓它安享晚年。
閆夏和藍永乘坐的轎車還沒開進莊園,宇文子玉和藍羽就已經在大門口候着了。藍永年初的時候去美國也走得急,好不容易回來了還沒在莊園歇過腳呢!一下飛機就往醫院趕,這幾天也是寸步不離地守着閆夏,爲了迎接藍家大少爺和貴客,自然這大門口的架勢就小不了!
閆夏的雙腳剛一落地,藍羽就衝過來撲了個滿懷。
“姐姐!我好想你~”
“小羽啊,我們才兩個星期沒見而已,有這麼想我嗎?”閆夏寵溺
地揉了揉他的小後腦勺。雖然藍永這個哥哥之前是和她鬧了彆扭,但是每週六她和藍羽都會如約在跆拳道班見面的,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和藍羽的關係。
“是啊!兩個星期好長的!”藍羽調皮地對閆夏身後的藍永眨巴眼,故意裝作可憐的語氣說,“姐姐,我兩個星期不見你就那麼想你,你說,哥哥有半年沒見你了,是不是超級~超級~超級~想你呢?”
“噗嗤~”閆夏一個沒忍住笑了出聲,扭過頭看了一眼藍永,他現在的臉色黑得跟烏鴉似的,太可怕了!
“藍羽……你給我過來!!!”
“啊!不要啊!哥哥要打人啦!”藍羽死死地抓住閆夏的裙子不肯放,躲在閆夏身後,爲了不讓哥哥抓到自己,三個人開啓了老鷹捉小雞的遊戲模式。
“半年不見,你這小傢伙膽兒倒肥了不少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都半年沒打我了,我早就把你房子拆了!哈哈哈~”藍羽吐着舌頭做鬼臉,把藍永氣得不行。
“閆夏,你讓開!”
“不讓!”
“你竟然幫他不幫我?”
“你活該!誰叫你不聲不響地走了半年,小羽說你幾句還不對了是嗎?”
藍永扶額嘆氣,真是拿這兩個人沒辦法。一直在一邊站着的宇文子玉不得不出來爲他解圍。
“好了!你們別鬧了,這大熱天的,有什麼賬到屋裡去算好嗎?”
“阿姨!”閆夏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又要來打擾您了!您千萬別嫌我煩啊!”
“這說的什麼話啊?我巴不得家裡有個女孩子天天陪我呢!”宇文子玉笑着說,“小羽,帶你姐姐先進去吧!”
“好!”藍羽牽起閆夏的手,“姐姐,跟我走,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那我就先進去了!”閆夏最後看了一眼藍永,藍永點了頭,她纔跟着藍羽先進了門。
藍永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心裡感到無比的滿足。這大概就是回家的幸福吧!
“阿姨,閆夏的房間準備好了嗎?”
“你打了電話之後,我就立馬叫人把你旁邊的房間收拾出來了,別擔心!不會虧待她的!”
“恩……還有,莊園的安保要再加強一倍,我不希望再發生去年那樣的事。”
宇文子玉拍着他的肩說:“不會的!既然小夏來我們家是療傷的,等她心情緩和了以後,我一定會把她完完整整還給她爸爸。”
“謝謝阿姨!”藍永難得地對宇文子玉笑了,還道謝了,宇文子玉心裡有些竊喜。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啊!快去陪陪他們吧,小羽也很想你。”
藍永牽着松果進了閆夏的新屋,指揮僕人將松果的窩放在寬敞的角落。閆夏瞥了一眼兩個僕人搬進來的那個單人牀一樣的狗窩,心裡腹誹道,有錢人就是任性……
“哇塞!好大一隻狗狗啊!”藍羽跑到松果面前,松果站起來的時候只比他矮了一個腦袋。“姐姐,這是你家養的狗狗嗎?它叫什麼名字?”
“它叫松果!”藍永蹲下身來向他介紹道,“松果已經有十一歲了,比你年紀還大哦!”
“真的嗎?它看起來好凶的樣子……我可以摸它嗎?”
閆夏抓着藍羽的手放在松果的頭上,松果很乖巧地回蹭着他的小手。
“松果很溫柔的!你別怕!”
松果也很賞臉配合,大舌頭舔得藍羽的手癢呼呼的,逗得他咯咯笑。
“真是太好了!以後我不僅有哥哥、姐姐陪我玩兒
,還有松果陪我!幸福來得簡直太突然了!”
藍羽興奮地鼓掌,腦海中突然靈機一動,轉而問閆夏:“姐姐,我有一個請求!”
“說吧!姐姐會盡量滿足你的!”
“我今晚想要跟姐姐睡!”
“啊?”
“……”
閆夏沒想到藍羽會突然提這樣的要求,而另一位在場的人——藍永,額上已經青筋暴起。
“爲什麼想跟姐姐睡啊?”閆夏略顯尷尬地問他。
藍羽低垂着腦袋,手指攪來攪去,狀似緊張地回答:“因爲我從小就是一個睡,我也想有人哄我睡覺,給我講睡前故事,好不好嘛?姐姐~”
“這……”
藍羽見她有些猶豫,繼續發送裝可憐光波。
“爸爸說身爲藍家的男子漢,不能怕黑,不能怕孤單,做了噩夢也不能哭,更不能找媽媽和哥哥……”藍羽還朝她伸出三個手指,“我從三歲開始就一個人睡了!”
“這麼小……”
“恩恩!”藍羽點頭如搗蒜,“我的房間那麼大……那麼黑……”
看見藍羽那麼委屈的模樣,她也覺得不忍心。普通家庭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的呵護之下成長的,藍決的這種教育方式實在太不可取了!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們是藍家的孩子,必須從小進行精英培養,儘量做到沒有弱點,所以他們不得不承受更多同齡人沒有的壓力和痛苦。藍羽和他哥哥不一樣,如果可以,爲什麼不給他一個更加美好的童年,哪怕將來有一日他會面臨這世間的險惡,但心中仍能留有一方淨土。想到這裡,閆夏也覺得心疼,她不希望藍羽是第二個藍永。
眼見閆夏就要應下來,誰料半路殺出個藍永。
“咳咳!小羽,你作業做完了嗎?”
“哥哥!我作業上個星期就做完了!”
“那……你跆拳道練了沒?”
“哥哥!姐姐纔到我們家,還沒休息呢,就這麼把她拉去陪我練習的話,是很不紳士的行爲!”
“你……”
“哥哥!你爲什麼要故意轉移話題?我在跟姐姐談正事兒呢!”藍羽一本正經地表達不滿,氣得藍永無言以對!
這個小東西,從小到大就很有眼力見,怎麼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自己作對?難不成是因爲自己離開了半年沒有陪他而懲罰自己?
“就是啊!藍永你這是幹嘛呢?”
“我?我幹什麼了我?”藍永一臉無辜。
“你就讓小羽跟我睡一晚能怎麼樣?幹嘛故意刁難小羽?”
“就是啊!哥哥又欺負人!”
藍永滿腦袋黑線,我哪有欺負人了?明明是你們合起來欺負我!!!
“我說藍永你心眼怎麼這麼小?”
“我……”
“你什麼你?你小時候還不是一樣隔三差五爬我牀上來,我說過你什麼沒有?”
“你是沒說過我,可是……”
藍永順着她的話回答到一半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望向閆夏時,明顯看出她的額頭上寫着“完蛋”兩個字!
閆夏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心中不停咒罵自己:幹嘛爲了逞一時口快提這些陳年舊事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笨死了!笨死了!
藍永壞笑着,盯住她窘迫的樣子眼也不眨一下,看得入迷。
而一向古靈精怪的藍羽也發現了兩人之間產生的微妙氣流,不禁在心裡偷笑:
“嘻嘻~以後哥哥要是和姐姐修成正果,可少不了我的功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