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慢走,夜深露重,更要小心身體纔是。”符長寧幽幽的提醒道。
祁烈覺得這女人簡直是個瘋子吧!
他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符長寧站在原地看了祁烈的背影半天,才悠悠的,嘆出一口氣。
趁着月色往回走,符長寧的心情鬆快了許多,也許是因爲方纔給祁烈噁心了好一番,所以她覺得心情分外的愉悅。
但是這樣的愉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就要到疾風苑的迴廊上,符長寧猛然駐足,靜靜的站在廊檐後面一動也不敢動。她眯着眼,看着前面那低着頭、步履匆匆的身影,覺得今天出來散心這一趟,真值!
方七汕還是老樣子,身形高大,穿着藍布短打,右臂上帶着一串銅環。他轉過彎的時候偶然露出的半張側臉,上面縱橫着一道猙獰傷疤,昭示着符長寧並沒有認錯這人。
符長寧連呼吸都放輕了。待她看着方七汕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九曲迴廊之中,符長寧才緩緩舒出一口氣,掩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
方七汕,居然是方七汕!她都險些快要忘了,當初被她想方設法逼走的方七汕,在上一世正是投靠了榮國祁烈的啊!現在居然在東宮看到了這個人,是不是說明,此時的方七汕已經在祁烈面前,頗有些地位了呢?
看來有些事,不是她改變了歷史方向,就能夠給一起改變了的。比如方七汕,哪怕是時間上早了一些,但他到底還是投靠給了祁烈。
方七汕現在已經入幕東宮這件事,沈從景定是不知道的,自己必須回去提醒沈從景,叫他着手防範這麼一號人!
符長寧暗暗想。
不是她不相信沈從景的頭腦,而委實是因着方七汕當初救過沈從景的命,沈從景向來敬重這個人。當初若不是符長寧將方七汕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人逼走,那麼現在方七汕該還是在他們那裡好吃好喝的被人供着。說不定,這時候也已入了建蒙國東宮做幕僚了呢!要知道,雖然之前的那些山匪部下沈從景並沒有全部帶入宮中,但是也很挑了那麼幾個重視之人,方七汕你要
是沒走,這裡面合該有個他的。
符長寧感覺到一陣一陣的後怕。
她快步走向了疾風苑。
而另一邊,沈從景那裡,卻並不太平。
原因無他,沈從景自幼隨身帶着玉佩,失竊了!
這事兒並沒有吵嚷開來,就連劉大他們,也是不知道的。符長寧這壁一回去,就看到劉大他們幾個人面色如常的守在屋門外,而進去之後才發現,本該醉成一團爛泥的沈從景,正沉着臉坐在帳中,一言不發。
“你……”符長寧剛要開口,沈從景就一手指豎在脣上,給制止了。
符長寧頗爲疑惑的看着他。
沈從景朝她招了招手,符長寧走過去,低聲問他,“怎麼了?”
沈從景面色凝重的壓低聲音說道,“劉大他們之間,有內鬼。”
“嘶——”符長寧倒吸一口涼氣。
內鬼?!他們現在這叫是身處在榮國皇宮之中,這麼萬分重要帶進來的人裡面,竟還有內鬼!?符長寧瞪大了眼睛。
沈從景看她圓溜溜的一雙杏眼,倒是先笑了起來。他眉眼彎彎的輕聲說道,“你將眼睛瞪這麼大做什麼?能不能將內鬼給瞪出來呀。”
符長寧捶了沈從景一下,嗔怪道,“都這時候了你還沒個正經樣子呢。”看沈從景也不似那麼緊張,不由自主的,符長寧也放鬆了方纔緊繃的心絃。她低聲對沈從景說道,“一會兒還要和你說個事兒,我先叫人進來盥漱。”
沈從景笑眯眯的點點頭,然後一頭就栽倒了軟軟的枕頭上,看得符長寧失笑不已。
符長寧走到二門前,對着嬋衣和娉衣輕聲說道,“備水盥漱。”仿似聲音大了些之後,就會將沈從景“吵醒”一樣。
嬋衣和娉衣也低聲應“是”,轉身便各自散去。
不多會兒,兩個人打好水進來,給符長寧盥漱更衣之後,符長寧吩咐兩個人夜裡去偏房休息輪番值夜以後,就給人打發走了。臨走之前,符長寧想了想,又額外囑咐了一句,“娉衣去前頭交代劉大他們,咱們這會兒是在榮國太子東宮
,晚上值夜半分馬虎不得。就是出恭也要兩人同行,不然怎麼在外頭出事的都沒人知道。聽懂了嗎?”
娉衣細聲細氣兒的應下了,轉身就去了一門。
符長寧這纔將房門放心的關上。
“起來了……”符長寧拿手捅了捅裝死的沈從景,“劉大他們在一門守着,我讓人告訴他們兩人一組,不可擅離了。兩個丫頭也讓我打發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說罷。”
沈從景一咕嚕爬了起來,眼神晶亮亮的,“方纔有人進來,偷了我的虎賁符。”
噗!
符長寧險些一口口水噴出來。虎符,顧名思義就是能號令虎賁營的令符。這樣的令符給人偷走了,他怎麼還能用這種語氣說出來!?符長寧簡直覺得沈從景的思想也是匪夷所思。
“你莫急啊!——”沈從景笑道,“虎符是我藏在身上的假貨,真的並不在他手裡。”
符長寧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她又想起來什麼似的,逼視着沈從景,“假的?”
“正是。”沈從景得意洋洋的說道。
“這麼說,你早有預見,你帶來的部曲之中有內鬼了?”說到最後符長寧的聲音寒冷到都快要結冰了。
沈從景嚇傻了。他咳嗽一聲,然後斟詞酌句的解釋道,“其實我早先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有此懷疑,所以才……”
話都說到這份兒了,符長寧心思何其靈活,一想,就知道這是沈從景的計了。
“沈子息!”符長寧氣的尖叫,“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榮國皇宮!你竟然……”
“噓,噓——”沈從景苦着臉說道,“你再大點聲,一門外的劉大他們都聽見啦。”
這纔將將兒安撫住符長寧的怒火。
符長寧壓低了聲音,仍是透着憤怒的說道,“你有沒有分寸啊?這裡是什麼地界兒啊,這裡是榮國!你現在身下睡的都是東宮的牀板,人家想要拿了你,還不是易如反掌嗎?有了內鬼裡應外合,你簡直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你居然還將內鬼挑出來隨身跟着你,你,你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