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尹輕揚心中一悶,猛地回過神來,按住她的手,低聲道:“不必了,走吧!”
憐月一怔,只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扶着他慢慢摸黑往前走着,仍是有些不放心的道:“王爺,你還好吧?可是哪裡不舒服?!”
尹輕揚握住她的手腕,低低道:“沒事,我堅持得住。”
憐月聽着他說沒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地方,只得住了口,扶着他繼續前走,不再說話。
黑暗中,兩個人親密依偎在一起,約摸走了一刻鐘,憐月漸漸有些吃力,腳步慢了下來。
感覺到她的疲憊,尹輕揚低聲問道:“累了?”
憐月點點頭,喘道:“是的,有些累……不過不要緊,我還可以堅持……”
不知是先前接受到她的關心受了感動,還是怎得,尹輕揚突然不忍她太吃力,停了下來。
憐月見他突然停下不走了,爲之一愣,想到他身上有傷,需要及時醫治,這個時間,怎麼能停?轉念又一想,難道他身體不適,傷得很重?正在疑惑,卻聽尹輕揚道:“前面還有好一段路要走。累了,咱們就停下來,歇一歇。”
憐月怔怔道:“這……這樣好嗎?王爺,你的傷……”
尹輕揚無端地悶聲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沒事!一點皮肉之傷,不打緊。”天知道,他都跟她說過幾遍了,不要緊,沒事,她怎麼總惦記着他的傷?莫名地,他有些氣悶。
聽着他的聲音,憐月突來了一絲疑惑。
尹輕揚卻趁機將她攬在懷裡,突然問道:“你害怕嗎?”
憐月喘了一口氣,對他突來的關心,有些不太適應,支吾答道:“這個,我不知道……若是沒有人陪我,我想……我可能會害怕吧。”
尹輕揚淡淡笑了笑,乘機將她貼得更近。
“別怕!有我在。”
“王爺,你的傷……”
“別說話!我想靜一靜。”
“嗯”憐月微微一怔,心緒莫明地平靜下來,默默地靠在他的懷裡,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不由有些安心,卻又莫名地有些心慌。
緊緊摟住她,有一瞬間,尹輕揚幾乎要按耐不住,想要放聲大吼,她怎麼這麼笨?!難道她就看不出來,他是裝的嗎?
黑暗中,憐月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內心複雜,百般掙扎。她有些猶豫,他……他這是怎麼了?忽好、忽壞,怪怪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覺得他並不算太壞,至少跟他相比,他還算是個好人。
而尹輕揚,此時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想要什麼?!總之,現在,他不想說話,心情壓抑……那心中最軟弱的地方,彷彿被人挑開了一個缺口,痛了,癢癢的,難受極了。
好一會兒,尹輕揚才平靜下心來,放開她,道:“這裡陰氣太重,待久了,恐怕會對你身體不好,我們走吧。”
憐月默默無語,扶着他,繼續前走。一路上,再也無話。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二人才到了地道出口。
這是帝城中一個不爲人知的小院。尹輕揚掀開蓋板,跳了上來,也不說話,拉她上來。出了地道,憐月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看到些影象,不由撫着胸口,道:“終於出來了,好黑。”
尹輕揚哈哈笑道:“你不是不害怕麼,怎麼這一會子,又突發感嘆了?哼,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憐月淡淡笑笑,沒有說話。
尹輕揚目不轉睛的看了她片刻,轉身將地道入口的蓋板,恢復原位,冷靜地看了看四下,沒有什麼異常,才道:“不知道府上現在情況怎麼樣?我先回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這……”
憐月隱隱覺得不妥,正想叫住他,卻見他的身影一晃,已經朝門外走去,她一怔,連忙跟上去,想要叫住他,轉過彎來再看,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一時間,面對着陌生而又空曠的院子,憐月有些發呆,感覺到有點冷,她禁不住抖了一下,扶着院牆,緩緩地去尋找出口。院子裡很靜,很久沒有人前來打掃,那枯葉片片,鋪在地上厚厚的一層,腳踩上去吱吱作響,彷彿給黑夜增添了一曲悲涼的輓歌。
憐月緩緩走着,聽着那些枯葉被她踩到的聲音,又冷又疑,禁不住在想,這地方,好像很久沒有人來打理過,難不成……是個荒院?!
她正在犯疑,此時卻聽見牆外一個男子的聲音大聲道:“大人,前面還有一個院子,已經荒廢了好幾年,都沒人住,我們還用不用進去查看查看。”
一個聲音沉道:“查!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是。”
憐月驚了一跳,想要躲避,已來不及。轉眼就見到一片亮光,有人推開破舊的大門,高舉着火把,走了進來,見了她,高聲叫道:“誰?出來!”
憐月一愣,下意識地擡眼朝他們望去。
那當官的一見荒院裡有人,立刻叫人把院子圍住。
此時,早有二個衙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憐月,將她架起來,叫道:“回大人,發現是個女的。”
那當官的,一聽是名女子,當下思量道:深更半夜,一個女人不在家裡好好待着,怎麼會在這裡?想必不是什麼安分守已之人,於是喝道:“來啊,把她給我拖過來。”
衙役應了一聲,架起憐月拖了過來。
一時間,憐月不知道如何是好,待他們鬆開她,穩住身形,擡眼就見面前有個身影,相貌雖然有些模糊,大體看上去,倒好像是衙門裡的官爺。
那當官的也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一個女子,舉止雖然有些發慌,但還不至於失了方寸,不由得又多看了幾眼,突然覺得有些眼熟,想到數日前,將軍府被拐賣的人口,好像是她,連忙叫道:“來人,快將畫像遞給我。”
“大人,哪一張?”
“將軍府送來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