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6章:塵緣一夢

和子硯攜手來到了希望城熱鬧非凡的集市上,百姓們並不認識我們,加之又隻身着的普通的衣衫,因此到不必擔心惹人注視,不過子硯所到之處,總是引起女孩子們的圍觀注視,只是看到他緊緊牽着我的手,到有不少人,眼中留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故做不知,低低淺笑,耳邊聽着子硯給我介紹着市集上一些熱鬧,看到這些忙碌而幸福的人們,這都是他的功績,從十三歲開始治理這個城池開始,他幾乎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現在他已經成爲百姓心中的神明,雖然很少有人見過他的樣子。

我們漫無目的走到一處販賣草藥的地方,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身着綵衣,臂彎裡提着一個小小的花藍,手裡拿着一顆藥草,在仔細的又聞又看,我頑心突起,悄悄的給子硯的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轉到這個女孩身後,一把矇住了她的眼睛。

那女孩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氣乎乎的說:“壞竹君,一猜就是你,又和你的寶貝徒兒來這裡散步了。”我摟着她的肩,笑問道:“我們可愛的小花神,怪不得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在買什麼呢?”

青嵐舉着手中的藥草說:“最近外域來了許多藥商,聽說這些藥草都生長在苦寒之地,因此功效更好,所以我才選選,看看有沒有解毒的藥草。”我在心裡暗歎了一聲,除了一個如霜,眼前還有一個爲我操心的人。

我丟下她手心裡的藥草,然後親親熱熱的挽着她的胳膊,說道:“你看這裡這麼熱鬧,老盯着這些破草做什麼,瞧前面有耍把式賣藝的,我們去看看熱鬧。”

青嵐沒好氣的被我拖着走,一邊走一邊埋怨着:“明明是個神仙,什麼把式沒見過,到巴巴的跑到市集去看別人的熱鬧。”我不理她的埋怨,只是興沖沖的帶着她擠進人羣,賣藝的人剛好嘴裡噴出了一團火,我和青嵐拍掌讚歎,倒底是小孩心性,只一會,那眼花繚亂的表演就讓青嵐開心的滿臉緋紅了。

又閒轉了一陣子,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個攤點人羣攢動,密密麻麻的擠了很多人,而從裡面擠出來的,手裡都捧着幾張畫,他們小心謹慎的把畫高高舉在頭頂,生怕被人羣擠壞了,我跟他們說道:“什麼畫這麼多人搶,咱們也瞧瞧去。”

子硯的身邊悄無聲息的多了幾個青衣身影,他們都好似路人,但目光凌厲,一看就是身負上乘武功的人。子硯好象沒有看到他們一樣,只是望了望前面的那個攤點,那幾個人走上前去,不一會兒,人羣倒散去了一多半。等到我們幾個走到攤販前面時,已經沒有那麼擁擠,而周圍的人,倒多數換成了那幾位青衣人。及至我們看到那些面,卻突然呆住了。

那些畫上都是一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攤點老闆熱心的介紹說:“幾位客官,我這裡的英雄譜是最好看的,我家主人畫藝超羣,有很多百姓都來買了回家供奉,你們也選一張吧。”

我看着那些隨風飄揚的畫像,忍着笑說:“哦,不知這些都是什麼人啊。”

“什麼人?”那攤販大驚道:“你們都是外域來的吧,居然連這些英雄都不認識,你瞧,這張就是我們王朝大軍的元帥,他文可冶國,武可安邦,爲了保護黎民百姓,放棄了神仙日子不做,日日夜夜與魔軍交戰。你再瞧瞧他的樣子,氣宇軒昂,真是一位大英雄啊。”

我接過那幅畫,元帥的那張畫非常傳神,畫中男子兩鬢髮白,臉上雖有有風霜之色,但高貴之氣卻無處不在,雙眼透露出對世間的慈悲之心。

那位攤販又拿過一張畫:“再看這幅,這是我們的城主定安王,王爺幾年前來到咱們希望之城,把這裡治理的井井有條,現在,我們都已經過了安定的日子,不瞞你說,這張畫,我自己家裡也供奉着呢。”

我瞧瞧子硯笑了笑,那攤販也看看子硯說:“這位小哥到與我們王爺有點像,不過王爺身着龍袍,頭帶金冠,滿臉威嚴,卻不是我們平常人所能比擬的。”

我拿過那張子硯的畫像,確實如那店老闆說的,畫像中的子硯身着王爺服飾,高貴難言,而最難得的是,那張俊逸的臉上除了有威嚴之氣,又流露出了仁愛之色。這畫如此傳神,而且畫像的人必定非常瞭解子硯,我不禁對作者產生了深厚的興趣。

一一看下去,有如霜的,居然還有我的畫像,有雨霖的,王朝大軍裡四十二名將領,幾乎個個都有,我有點吃驚的想,是誰?對我們的人這麼熟悉。此人倒底是敵是友?

子硯拿過一張如霜的畫像,這像上只有一個背影,那背影清清冷冷,風姿無限,讓人忍不住回想,如此美紗絕倫的背影,若是回過頭來,不知道要美麗成什麼樣子。

看看子硯愛不釋手,我笑着跟店老闆說,這幾幅畫,我都要了。等店老闆幫我包畫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青嵐嘟着嘴在生氣。心念一動,我再次向那些畫像望去,不錯,四十二名將領一個不少,只是卻偏偏少了一個人。

看到青嵐的嘴撅得越來越高,我向那老闆打聽到:“請問這畫像的作者居住在何處。”

那老闆向我們指引着路:“我家主人就住在前面左轉的院子裡,院落的名字叫悲天居。”

悲天居,悲天憫人,真是好名氣。“我們就去拜訪一下那個悲天居的主人如何。”

青嵐氣乎乎的說:“我剛纔就想找那個人了。”

果然,往前面走了不遠,遇一路口,左轉就看到一個極清幽雅緻的院落,院門大開,門口也無把守的待衛,我們徑自走了進去,穿過了一條曲折的長廊,看到幾間房屋,在一間畫室裡,一個藍衣男子正在凝神做畫。

我和子硯對視了一眼,心中暗道:“原來是他!”

青嵐已經急不可待的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桌子:“喂,那些畫兒,都是你畫的嗎。”

那藍衣男子看到我們,不禁大喜過望,他起身向我們一鞠,笑道:“怪到今天喜鵲一直在叫,原來是有貴客臨門。”

我笑着受了他一禮,子硯向前兩步,親熱的執了那人的手,剛想說話,我扯了扯他衣服,他會意的停止了。

青嵐說:“我在問你話呢,盡是客套什麼。你不覺得你畫得英雄譜少了一個人嗎。”

那藍衣男子看着青嵐,眼中流露出喜悅無限的神色,只是嘴上卻平靜的說:“確實是少了一個人,不過這個人,我無論怎麼畫,也畫不出來。”

“爲什麼?”青嵐叫道:“難道這個人很難看嗎?”

“非也非也,我聽說了這個人很多美麗的傳說,聽說此人掌管百花,而人卻比世上的任何一種花都要美麗,我雖有幾分畫技,卻無論如何也畫不出那人的神韻。”說完,竟然長嘆一聲。

青嵐跺跺腳:“你可真笨,你畫一張就知道能不能畫得出來了。你把其他人都畫得那麼好,那個人也一定可以畫得出來的。”

那藍衣男子深深的望着青嵐:“我畫了很多很張,現在才發現,以前畫得都是廢紙,原來真人比畫像上更加美麗百倍。”

青嵐的臉色潮紅,卻又不相信的問道:“吹牛,你畫了好多張,在哪裡?”

藍衣男子打開書房的內室,青嵐一下子呆住了,臉上的樣子一下子感動,一下子驚喜,一下子羞澀,大眼睛裡慢慢凝滿了淚。

那內室裡懸掛了至少幾十幅畫,每一幅都是青嵐。

作者顯然是用盡心血在畫,每張畫上青嵐的樣子都不一樣,有嬌媚的睡在百花從中的,有英氣十足提劍對抗魔軍的,有提着花藍站在綠色草坪上的......

我望着屋內的那兩個人兒,他們互相凝望,好似天地萬物都已經不再存在,自己的眼睛裡只剩下了對方。

眼眶莫名其妙的有點潮溼,我看了看子硯笑道:“看來,此時此地,這裡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子硯也笑了,那笑容裡也是無限的溫柔:“原來有情人,是這樣相遇的,真美。”

把我送回大帳以後,我的心裡突然有點失落,這是第一次,我的身後沒有跟着青嵐那個愛生氣的小影子。

子硯一走出我的大帳,臉色的神色突然從溫柔恭順變得剛毅威嚴,兩位青衣人走上前,子硯簡短的說:“什麼事。”

“王爺,城內混進了大批的外域之人,在那些人中,恐有妖孽混雜。”青衣人恭敬的彙報道。

子硯回頭看了一眼我的軍帳,然後語聲冷酷的說:“這些事情,不要讓我師傅知道,你派降魔軍的幾名師兄去查清楚。若真有妖孽混進城,我會親自對付他們。”

說完後,他驅馬向王府奔去,身後,飄然的跟隨着十幾名青衣待衛,這些待衛都來自我的青翼軍,雖然不是我名義上的徒弟,但全是我教出來的,與子硯有同門之誼,因此對他是絕對的死忠。

到了王府以後,子硯翻身下馬,把馬鞭揚手丟給一名親待,快步向內室走去,他的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表情,早有一些大臣如流水一樣趕過來彙報事情,子硯手一揮:“明日再議。”那些大臣便不敢再多言,紛紛退去。

他來到自己的臥室以後,從懷裡取出了兩幅畫,放在案上,一幅是如霜的背影,一幅居然是我的,畫上一個青衣僮子,手持竹蕭,體態輕盈,雙眸靈動。

他就這樣癡了一樣看着這兩幅畫,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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