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也難怪他們,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方醒出了太后那裡就來了乾清宮,違心的爲那些在外的太監們說了句好話。
朱瞻基沒在方醒的面前隱瞞自己的情緒,怒道:“除去一個餘勇之外,都有問題,他們怎麼查的?”
“他們懈怠了,而且不知道是否收了好處,要查!殺一儆百……”
方醒趕緊告退,他不想摻和這事,至於那些太監,他認爲乾淨的沒幾個,殺雞儆猴的時機沒錯。
“只是陛下和太后的面子過不去了,總得那人來開刀。”
回到家,一家子都在稀罕跟着方醒跑了一圈的土豆,就把方醒晾在了一邊,他正好去找了解縉和黃鐘。
解縉莞爾道:“一般出去的太監要分,肥差的自然是享福,如王賀那等的只是平常,他只是和你們打混的不錯,這日子纔好過些,所以也該整治一二了。”
黃鐘也笑了笑,說道:“公主乃是三朝寵愛,若真是嫁錯了人,不,是招錯了駙馬,陛下和娘娘得殺多少人?所以這算是好事,只是卻讓伯爺去跑了一遭。”
“我無礙。”
方醒笑道:“土豆不錯,一路自己騎馬,這會兒他娘肯定知道他的傷了,估摸着正在罵我呢。”
土豆的雙腿內側有傷,一路咬牙硬挺着,每天方醒親自給他換藥,卻也沒去安慰幾句。
“歡歡如何?”
解縉覺得方醒的三個兒子都有些特色,不過最普通的大抵會是歡歡。
方醒的眼神柔和了些,說道:“不是驕縱的性子,莫愁把他帶的極好。”
黃鐘贊同道:“這一路跟着,可見是個有毅力的孩子,伯爺的三個孩子都這般出色,下一代可以無憂了。”
方醒話鋒一轉,問道:“朝中對河間府和山東有何看法?”
這個是黃鐘的責任,他說道:“山東還好說,只是河間府一動,京城中怨聲載道,都說這是您的陰謀,目的就是弄垮儒學。”
“他們想多了。”
方醒不想辯駁這個。
解縉說道:“他們要找到攻擊你的地方,那自然是這個理由最大,也最不好反駁。”
“都查院內部有些分化,有人說河間府本不在打算內,這是妄動,於是上了彈章,只是陛下見都沒見,聽說全在楊榮他們那兒被攔下了。”
“這只是狂吠。”
方醒對都查院沒多少好感,若不是李二毛在那裡,上次他就要出手收拾一批人了。
“御史御史,要有格局,眼光要寬闊,可我看了看,都查院現在的大多平庸,劉觀對此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解縉譏誚的道:“劉觀苟且,不過此人倒是有眼光,楊榮他們早就想把他弄下去了,他卻抓住了時機,果斷投靠了陛下,在河間府很賣力,不惜被人罵做小人佞臣,果真是將見風使舵的本事使了個十足。”
“都查院不少人都收了好處,行事不妥當,劉觀可有準備動一動?”
方醒搖搖頭,“此事我們不管,陛下在盯着,楊榮他們在盯着,他不動,遲早會被重新捲進來,到時候什麼站隊都是枉然,陛下肯定會用他來震懾都查院和大明官場。”
……
無憂最快活,她揪着土豆問了一路的趣事,然後又去查看了給她的小禮物,等方醒進了後院時,就見她抱着一個小木屋睡着了。
張淑慧抱着她,輕聲唱着,見方醒進來,就擡頭笑了笑。
小木屋是方醒請了個老木匠打造的,極爲精緻,還有配套的桌子板凳。
方醒拿了薄被給她蓋上,然後把她抱了起來。
張淑慧輕輕的活動着手,低聲道:“這丫頭越發的重了。”
方醒抱着無憂進了裡間,把她放在大牀上,然後悄然出來。
小白已經準備好了更換的衣服,張淑慧親自去給他準備洗澡水,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
洗澡出來,莫愁已經帶着歡歡來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
鄭和來了。
方醒沒想到他居然老的這般快,見那滿頭幾乎都是白髮,不禁拱手道:“鄭公辛苦。”
鄭和拱手笑道:“咱家可算是榮養了,興和伯無需唏噓。”
兩人坐下後,方醒注意到鄭和的動作還算是靈活,就問了他的身體。
“咱家回來之後,船隊就交給了王景弘整治,幾個御醫整日聒噪,湯藥就和喝水似的每日不斷,那段時日嘴裡都是苦的,還得去買些女人吃的蜜餞來甜嘴,苦不堪言啊!”
他說的艱難,方醒卻察覺到了那一絲遺憾。
“您……總不能在海上殉國,那對士氣打擊太大,陛下不會容許。”
鄭和啞然,然後失笑道:“你總是對大海抱着警惕,可目前來看,也就是未知的泰西能對大明帶來威脅,所以咱家已經建議陛下多造些能遠航的戰船。”
未雨綢繆!
方醒點頭道:“鄭公眼光不差,不過造船卻要斟酌,改進,必須要改進,再造大些。”
這是對未來敵人的一種判斷,認爲目前的戰船還不夠好。
鄭和喜歡這種態度,他是航海名宿,自然知道什麼佈局最好。
“要錢糧啊!山東在折騰,河間府也在折騰,都快逼近京城了,此時說這個,怕是會被頂回來。”
方醒搖搖頭,覺得鄭和長於航海,卻對近期朝中的變化和氣氛有些誤判。
“他們不會在此事上糾結,他們只會盯着山東,順便看看陛下什麼時候決定動北平……”
鄭和閉眼想了想,再次睜眼時,卻說了另外一個話題。
“宮中……殿下那裡……上次有人說殿下喜愛哭泣,可見軟弱……”
這事沒人告訴方醒,所以他的眼神頓時冷漠起來,看向外面。
“不幹旁人的事。”
鄭和解釋道:“當時被陛下發現了,然後令人下手,仗責死了十餘人,宮中噤聲。”
口頭上的警告無法讓人仔細傾聽,所以婉婉招駙馬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而仗責死了十餘人之後,玉米被人惡意誹謗的消息卻被遮住了。
方醒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頭,突然笑了笑。
“人心……”
鄭和淡然道:“此事是咱家去處置的,果然是人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