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肉香在夜空之中瀰漫開來,趙雍和薛子墨各自抱着一頭幼虎偷偷走向趙無銘的身邊。
趙無銘拿着一塊鹿肉,正在燒烤。看着兩人走來,露出一絲笑意。目光故意看着前面,趙語和薛謙在一羣人的中間高談闊論:“你們怎麼不在那裡,跑過來做什麼?“。
“那叔父你爲什麼從哪裡跑出來呢?“。趙雍也不回答,反而皎潔的一笑。
趙無銘目光看着在篝火上烤着的鹿肉:“天性不喜歡喧譁,出來在一旁喝酒吃肉到也不錯“。
“遊獵之後舉行篝火,不正是叔父提議的嗎?“。趙雍故意對着趙無銘詢問。
趙無銘笑着不回答,神情專注的看着被烤着的鹿肉。趙雍眨了眨眼睛,隨後看向薛子墨。
薛子墨對着趙雍點了點頭,懷中的幼虎盯着鹿肉,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
趙無銘回頭正好看見幼虎可憐兮兮的樣子,好似想到了什麼,看向兩人:“這麼長時間了,你們是不是沒有給這兩頭幼虎餵食“。
“餵食?“。趙雍疑惑的看向薛子墨,兩人同時搖頭表示不知道。
趙無銘見兩人搖頭,站起來抽出腰間的青銅劍,在鹿肉上化了兩下。
兩塊被烤好的兩片鹿肉,在兩頭幼虎可憐兮兮的目光中掉了下來。
兩頭幼虎,顧不得各自的小主人,立即從他們的懷中跳了出來。在兩片鹿肉即將掉在地上的時候,一口咬了下去,津津有味的咀嚼。
趙雍沒好氣的看了瞪了一眼兩隻幼虎。趙無銘被趙雍的樣子逗笑了:“你不給他們吃,現在忘了你,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叔父你怎麼知道它們餓了“。趙雍疑惑的看着趙無銘,對着他詢問。
趙無銘的目光看向前面,見到處都是篝火和人影隨即解釋:“因爲今天一天都在遊獵,連人都沒有吃,更何況是他們“。
“叔父耍賴“。趙雍聽見解釋故意做出生氣的模樣:“叔父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
趙無銘一愣有些不明白趙雍剛剛問了什麼呢:“雍兒你剛剛不是在問,我爲什麼知道它們餓了嗎?“。
“不是、是前面一個問題“。趙雍提示,見趙無銘一臉迷茫看向一旁的薛子墨:“子墨你告訴叔父,我剛剛問的是什麼問題“。
薛子墨學着趙雍的樣子,對着趙無銘複述問題:“剛剛王孫問四公子,遊獵之後舉行篝火難道不是四公子提議的嗎?“。
“是我提議的,怎麼了?“。趙無銘立即回憶起剛剛的問題,故意對着趙雍和薛子墨反問。
趙雍偷偷往前面趙語他們堆篝火指了指:“那爲什麼叔父不在裡面,反而費盡心思和他們告辭,在這偏僻安靜的地方獨自烤着鹿肉“。
“因爲我喜歡安靜,這和提議舉行篝火沒有衝突,畢竟遊獵一天。就算我們這些人不累,那些侍衛應該早已累極,此時吃飽喝足在回去纔是正理“。趙無銘對着趙雍解釋,舉辦篝火的用意。
薛子墨看着前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生出一個問題:“四公子、你說爲什麼這天下,就不能不打仗呢?如果每天都能和現在一樣,那該有多好“。
“子墨你怎麼生出了這樣的想法“。趙無銘聽着問題大感興趣,下意識的對着薛子墨詢問。
薛子墨眨了眨眼睛:“因爲去年魏國突襲邯鄲,是我和我娘一同跑出來的。在這一路上雖說有不少府中的人保護,但還是受了不少苦。所以當時我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四公子你說這打來打去的,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終結“。
“終結?子墨你可知,武這個字是怎麼寫的嗎?“。趙無銘聽着薛子墨這番話,半晌之後對着他繼續詢問。
薛子墨思索片刻,對着他解釋:“四……“。
“你和雍兒情同手足,我稱呼你父爲薛兄,你若不嫌棄私底下就叫我叔父吧“。趙無銘立即打斷了薛子墨的話,讓他改個稱呼。
薛子墨一愣,求助似的看向趙雍,趙雍不由得大爲歡喜:“子墨你就聽叔父的,我感覺這樣挺好的“。
“叔、叔父“。薛子墨看着趙無銘,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顯然有些不適應。
趙無銘感覺叔父這兩個字,比他喊四公子順耳多了,不由得露出笑意:“那你現在可以回答我方纔的問題了“。
“我娘曾經告訴我,止戈方爲武“。薛子墨對着趙無銘轉述他娘曾經告訴他對於這個字的解釋。
趙無銘並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看向趙雍:“雍兒你認爲,怎麼樣才能讓這天下無戰爭“。
“無戰爭?“。趙雍陷入沉思,良久看向趙無銘:“好男兒當志在四方,催馬揚鞭帶着千軍萬馬馳騁沙場。當有一天所有的敵人全部倒下,這世間自然再無戰亂之苦“。
“雍兒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敵人無窮無盡,你又將如何?難道那時候的趙國,只能陷入無邊無際的泥土之中嗎?“。趙無銘對着趙雍反問。
趙雍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敵人不會因爲你的退縮而退縮,所以就算我知道前面是無邊無際的泥潭,也會一往無前的衝過去“。
“雍兒這是你的想法嗎?“。看着眼前的趙雍,彷彿面對的不是十歲的少年,而是那個叱吒風雲的趙武靈王。趙無銘下意識的對着他詢問。
趙雍搖了搖頭:“這是父親的想法,自從邯鄲落入魏國之手後,父親每日憂愁。言我國風雨飄搖,此時魏、齊、秦、楚、韓五國日漸強大,而我趙國卻應爲這些年四處征戰國庫早已空虛,百姓又多受其苦。如果走其他五國的道路,變法圖強,在時間上完全來不及。那麼此時唯有一條路,那就是征戰。通過戰爭,讓他們全部停下來。給我國一個緩衝的時間,讓我國有時間從容的變法“。
“以戰爭換取時間?“。趙無銘一時之間彷彿處於歷史的洪流之中,在另一個時空之中,趙語不正是一個這樣的君主嗎?要不是他年年征戰,趙武靈王又哪裡有時間進行胡服騎射,那麼強大的趙國也就不可能出現。自己身爲趙國的四公子,趙語的四弟,是不是要爲這個國家做點什麼?。
薛子墨聽着兩人的對話,看向趙無銘:“叔父、止戈爲武是這個意思嗎?“。
“是也不是,子墨你要明白。年年動兵者不是喜歡征伐,而是不得已而爲之“。趙無銘說完,又在後面加了一句:“就比如日後的太子、雍兒的父親“。
薛子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趙雍疑惑的對着趙無銘詢問:“叔父、我父親日後繼位之後,會年年征戰嗎?“。
“會、因爲我趙國要在這亂世中活下去“。趙無銘說完,好似想到了什麼,對着趙雍反問:“雍兒、你真正的志向又是什麼“。
“見叔父的單騎走馬很是威風,侄兒想長大之後。學着叔父的樣子,組建一支單騎走馬的軍隊,率領他們馬踏天下“。趙雍話音一落,好似手中有數十萬騎兵,正在這天地間呼嘯一般。
胡服騎射四個字在腦海中再次閃過,雖說這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世界。但有時候歷史,真的很難改變。趙無銘心中升起感慨,此時的自己以及漢城,不是和這趙國一樣嗎?在看似平靜的局勢之下,其實卻早已危機四伏,也許一個不慎就將屍骨無存。
就在三人各自想着心事的時候,在前面篝火旁邊坐着的趙語站了起來,對着趙無銘所在的方向:“四弟、天色已晚,我等也以吃飽。此時散場在即,你是不是也應該來這裡坐坐“。
“請大哥稍等片刻“。趙無銘對着趙語回話。
趙語點了點頭,隨即又坐了下去。
一陣肉香飄來,趙無銘自知鹿肉已經烤好,隨即取下遞給趙雍:“你們兩人慢慢吃,叔父我先去你們父親那裡去了“。
“謝叔父的鹿肉“。趙雍接過烤好鹿肉,喜滋滋的看向薛子墨。兩人不等趙無銘離去,就直接開始吃起來。
趙無銘一笑,往趙語他們那一次篝火走去。
一羣人看見趙無銘走來,紛紛出言。
“四公子提議篝火,結果四公子偷偷摸摸離去,在下建議罰酒三樽“。
“贊同、還請四公子不要推辭“。
“在下就奇怪了,四公子到底是什麼時候跑到別處去的“。
聽着這些言論,趙無銘連忙端起酒壺往自己前面的酒樽裡面倒,不多時酒樽倒滿隨即端了起來:“此次是本公子不對,本公子願意自罰三樽“。
“慢着、馬上就要回去。若酒喝的太多,騎着戰馬多有不便。孤身爲兄長,願意代勞“。趙語說完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就直接一飲而盡。
薛謙見狀反應過來,也端起酒樽一飲而盡:“此時宴會是在下舉辦的,身爲主人願替四公子代勞“。
“大哥、薛兄“。趙無銘看着兩人心中有些感動,話到嘴邊卻所不出,只能端起酒學着他們一飲而盡。
衆人看着一笑,趙賈出言:“一人爲四公子的兄長,一人爲此次宴會的主人。有他們二人代替四公子,在加上四公子自己喝的一樽,共計三樽。既然如此,此事兩清。如今天色已晚,諸位我們也時候回去了“。
“不錯是時候該回去了“。衆人聽見趙賈之言在理,隨即起身。
一名名侍衛、私兵迅速開始集結。篝火被熄滅,衆人齊齊翻身上馬。一揮馬鞭伴隨着夜幕,往信都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