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麗的請求,我沒有拒絕,在等待燕子回來的時間裡,梅麗的臉上顯得焦躁不安,手指不停的在繞動,這個樣子,讓我意外。
給吉娜打了個電話,得知燕子和宇翔正打的一頭火熱,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於是,我斷然的決定了帶着梅麗一起去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隨着路程的越發漸近,梅麗的臉上換上了一種凝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我必須給她一些時間,讓她有足夠的底氣來面對燕子。
由於我事先跟吉娜會過一聲,梅麗在見到燕子的那一刻,燕子並沒有像從前那樣無語,反而換上了一臉的親切笑容。讓梅麗那微僵在臉上的薄霧頓時化解了不少。
我並沒有打算要如何詳細的去了解梅麗和燕子所有的私密談話,看着梅麗幾欲扶住燕子那D型身體的時候,我想,這場談話,也許並不算太僵。帶着笑容,我拍了拍吉娜,轉身朝宇翔的房間走去。她們之前的事情,就讓她們自己去化解吧。
回家的時候,燕子臉上充滿了愉悅,我並不知道梅麗跟她到底說了什麼,看着她興高采烈的樣子,我堅信,這兩個人的過節已然悄悄的在化解。果不其然,那天晚上,燕子一臉藏不住的興奮拉着我聊天。
“恩妮,你知道嗎?她肯叫我姐姐了。”
“喔,那很好,你不是很了很久了嗎?”
“是啊,她還向我道歉了呢。”
“嗯,我猜到了,指不定她還跟你一起哭成了個淚人。”我淡淡的說道。
“對啊,你猜的很對。”燕子臉上的興奮之情展露顏表。
我皺着眉,心裡頭一陣犯糊,看樣子今晚的車賽,我去不了了……
電話一陣一陣的振動,不用看我也能猜到,不是賽場主事就是阿甘。無奈的事,一臉喜悅的燕子,一味沉浸在她的激動中,聽不見,當然,爲了她肚子裡的寶寶,我和吉娜的手機都設成了全振動,而且直接不出自己的房間。所以,此刻,我只能哀嘆……
“……她說,她想要去學一門知識,讓自己豐富一些,還說……”
“她一定說,她不會再纏着冠嵐了,對不對?”我終於不忍的打斷了燕子的話,看着她臉上的愕然,我扳着她的身子慎重的對她說:“燕子,別饒了,我都知道!”
是的,我都知道,她饒來饒去,無非就是饒着梅麗轉,可是她忘了,之前的幾天,她一直沉鬱不歡,那其中最大的原因在於冠嵐。我不得不慎重的提醒她,我瞭解你,是的,燕子,在我眼裡,你最需要的是什麼,我再清楚不過。
“恩妮,你,你在說什麼?”她在笑,眼裡極快的閃過一絲慌亂,笑出了眼淚。
“燕子,過幾天你就生了,別再想那些了好嗎?我知道你爲梅麗高興,也因爲你們的冰釋前嫌而激動,可燕子我瞭解你,我知道你現在最需要最期盼的是什麼?別再跟我饒了,其實我比你更清楚,你想的是冠嵐!”
我完全沒有體會燕子的發愣,那天晚上,我看着她呆呆的坐在那個陽臺,很久很久,像在深思着什麼,天氣不算太涼,匆匆的給已經到了賽場的吉娜發了個短信,徑自的取出燕子藏在牀頭櫃裡的香菸,推門離開。
那香菸已經揉的不再平整,我記得吉娜一臉擔憂的把煙拿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燕子其實一直都在強迫着自己強顏歡笑,我記得她曾經說過:“抽菸是因爲寞寂。”
抽菸是因爲寂寞,點的是煙,那麼抽的則是寂寞。但我相信她最終還是戒掉了尼古丁的味道,我也知道,她在努力的戒掉寂寞。
站在牆角,我把那揉的已經褶皺的煙輕輕的把在手裡審視着,還是那極細的摩爾,朱古力棒一樣像極了我倦戀的咖啡。輕輕的把它放回煙盒裡,數了數,不多不少,整一盒,我笑了笑,爲了孩子,她終是抵住了誘惑。隨意的抽出一支,要想點上,才發現,一樣的褶皺。新生把所有的都一支支拿出來,才發現,居然沒有一支平整光滑。我不驚失笑了起來,把它丟進了垃圾筒。我想,我終是學不會抽菸……
回到家,關好門後,赫然的發現燕子站在我的身後,單手扶着腰間那渾圓的大肚子,朝我笑:“怎麼?沒抽?”
我皺眉,嘆了口氣,“我像是那種有癮的人嗎?”
燕子突然就笑,笑的很歡,“你別跟我裝!我還不瞭解你心裡那小九九?”
“什麼?”我故作驚訝。
她依然笑,只是忍不住笑出了淚,拍了拍我的肩,意味深長的說,“好了,我不策你了,我有點累了,想好好睡一覺,能陪我嗎?”
“陪你?”
“嗯,我躺一會兒,你就陪我說說話好嗎?”
“嗯。”
我答的毫不猶豫,心裡卻還是忐忑不安,吉娜回短信說,今天來了個狠角色,漠嘯沒有上場,她上場。我心裡七上八下,有些擔憂不已。可是燕子的要求又不好拒絕,只好硬着頭皮陪着她在牀邊聊天,眼睛卻時不時偷偷的瞄瞄牀頭那小小的鬧鐘。
“恩妮,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終於,燕子忍不住開口。被她一語點穿有些出奇不意,我怔起頭,“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她凝視着我,突然不語,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我的心思,讓我有些許不自在,“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問的怪怪的?”
“沒,”她收住自己的眼神,輕輕的躺了下去,左手輕輕的把我的手攥在手裡,“我有些累了,預產期到了,最近心裡一直不安,所以,你陪我一會兒。”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朝她寬慰的一笑,看着她帶着一絲安然的閉上了眼睛,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心,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過一分,我的心就狂跳幾拍,終於,我輕輕的抽了抽我的手,怎料到,我每抽一次,都能感覺到燕子有意味的拉住,我愕然的盯着燕子那越發有些不安分的眼瞼。
“睡着了嗎?”我輕輕的問,她沒有吭聲,我再次抽了抽自己的手,終於,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燕子。”我愕然的看着她努力掙起來的樣子,“你怎麼還沒睡?”
“恩妮,我有話要對你說!”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擔憂,那樣子隱隱含沙帶淚,我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點頭,“你說吧。”
“別去賽車了,好嗎?”
她的話,有如五雷轟頂,重重的炸在我的頭頂,我曾想這事做的如此天衣無縫,只要我們都守口如瓶,燕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包括母親和宇翔,可是現在,她居然知道,她什麼時候知道的?誰說的?讓我一時間無法斷然的去猜測。
“你說什麼?”我故爲愕然的問。
“梅麗都告訴我了,也求我勸勸你,恩妮,我們相識那麼久,我早就把你當成了我的親姐妹,我不希望你有傷害,還有吉娜,她那麼好的一個女孩,我不要看到你們有一天傷痕累累或者殘喘吁吁的在我面前**。我要看到健康的你!”燕子的話一字一句響在我耳朵裡,雙手緊緊的抓着我,一臉的懇求溢於顏表。
我怔怔的看着她,“所以你故意拖時間?”
她點了點頭,我想我萬萬也沒有猜到,燕子是這樣故意的拖住了我,輕而易舉的不透絲毫痕跡,有些啞然的看着她。良久,我說:“燕子,謝謝你的關心,可是~”
我突然想起吉娜,心裡莫名的一陣慌。
“恩妮,我不要謝謝,我只要你答應我!”燕子懇請的眼神再次映在我的眼裡,可她越是這樣,我越發的感到不安。
“燕子,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我現在必需要去,~”
燕子有些氣焰的打斷了我的話,“爲什麼?”
“因爲吉娜現在在賽場上。”說這些的時候,我滿腦子的懊惱,“我放心不下,燕子,這些事情我回來再跟你說,你好好在家休息,我現在趕過去!”
我急急的就要掙開身走,燕子一把拉着我,欲言又止,“恩妮,你~”
“你放心,你和吉娜,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誰出了事,我都不放心,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不會輕易的放棄任何一個人。”
我的堅決表明着我的態度,我不會輕易的放棄任何一個人。燕子終是沒有再拉住我,的確,她瞭解我,只是說了聲,注意安全,便目送我離開。
到賽場的時候,阿甘正一臉焦急的翹首以盼,直到我走到他背後拍了他,他才一臉驚愕的哭笑不已的看着我,“姐,吉娜好像要輸了。”
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沒關係,輸贏不重要。”
在進賽場的時候,我就隱約聽人說起今天的賽道做了一些改變,加了很多險步驟,我站在阿甘的旁邊,目光死死的盯在前方的轉彎處,耳朵絲毫沒有放棄一切前方的消息。心裡默默的祈禱,吉娜,一定要安全。
終於,聽到一聲:“來了,來了!”
人羣開始騷動,不受控制的向前微微挪動,幾束灼白的車燈向這裡打了過來,爭先吼後,刺眼無比。我努力的遮住強光,眯起眼分辯起屬於吉娜的輪廓。
僅是頃刻間,車已經急馳到了極點,我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幾乎釐米之差,險險的排在第二位,吉娜取下頭盔的那一刻,沮喪又驚魂未定的臉看向前方,我赫然的發現,她的臉上微微淤青泛着紅腫,不顧前方人羣的攢動,我迅速的跑到她面前,“吉娜!”
“姐?!”她驚詫的臉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閃過一絲光芒,瞬而有些吃疼的低下了頭,“姐,我沒能拿到第一。”
“沒拿第一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沒事就好。”我無暇理會此刻的第一是不是對我還那麼的重要,一臉擔憂的看着吉娜臉上的傷,我心裡禁不住一陣抽搐,“怎麼回事?”
吉娜笑了笑,朝着那個第三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我才發現,僅僅排在第三的,居然是光頭,看着他衣服有些顫抖的腳,始終沒能下車,沾滿塵灰的褲子,和他身後那小半截木棍讓我猜到幾分。腦子裡閃過極度的怒焰,我瞪着他,欲衝上去!卻被吉娜和阿甘拉住。
我終是衝進了主事方的桌前,一臉氣憤的告之,我要退出比賽,徹底的退出,那個中年男人在我的憤怒裡有些摸不出所以然來,我冷冷的看着他,把吉娜的事情和盤托出,然後絕然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如果我沒有記錯,在兩天以前,他曾找過我,讓我參加市級賽車。他的驚歎聲中,我得知名額只有兩個,而我卻是那麼多車手裡唯一的女性。只要能答應他參入市級賽,那麼他的賽場將引來無數鉅商賈富的獵奇心致。
我終於如願的把光頭徹底的趕出了這個地下賽場,他憤恨的眼神裡透出不滿,而在他離開後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則消息,他離開的那天晚上,被一羣無名人士打殘雙腿。
聽着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吉娜不禁相視的打了個冷戰,深深的知道,這水顯然已經越淌越深,讓人寒氣俱生。這樣的做法,何又不是爲了警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