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沒有我的車賽,梅麗很意外的叫上了我和阿甘一起外出吃夜,也許是因爲燕子的緣故,吉娜看梅麗的樣子,似乎總是不太順眼,可是也正是在那天晚上,吉娜焦急的打電話給我,說燕子執意外出散步,結果在外出的時候,差點出了車禍,由於受到了驚嚇,現在正在送往醫院的路上。
出事了!這個念頭在我腦子裡盤旋的時候,我整個人有種木然的呆滯,這場景像極了當初的我,萬般針扎似的讓我頭一陣又一陣的疼。
我不要燕子再赴我的後塵,也不要她的孩子再像宇翔這樣,也許是我的樣子有些太過驚駭,梅麗一時間也慌起神來。
“燕子要生了……”這句話從我嘴裡喃喃的出口,十分明瞭的說給梅麗,帶着渴望的眼神,看得她有些慌亂。
“恩妮姐,我~”她吞吞吐吐,“我不知道冠嵐的手機號碼,他,他有幾個號碼,他,他不接我電話的。”
她說話的樣子,臉紅極了,這一番話出,讓我腦子裡立馬閃出一道光芒。彷彿是一線星星之火,讓我滿心歡暢。
“你把他號碼給我!”不由分說,朝她伸手道。
不帶遲疑的用自己手機打通了冠嵐的號碼,“喂,恩妮?”電話的那頭似有迫不及待。
“第一醫院。我在那等你。”
我精簡到不能再簡的話,無比明瞭的告訴他地址,不等他疑問,掛了電話,朝阿甘說道:“你們和我先去家裡看看,她們走的匆忙,可能還有很多東西沒帶。我們要迅速!”
兩人毫不遲疑的跨上了車,風馳電閃的和我一起朝家裡奔去。情況果然和我想的一樣,燕子臨產所需的東西,七零八落的四散漂零,我能夠想象,那時的吉娜該是多少的心慌,呵呵,這個外表如此熟女的丫頭,其實內心也不過是個少經人事的女孩。
剛到家裡的時候,吉娜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喂,姐,你在家嗎?”
“恩,我到家了。”
“那個燕子生產用的東西,我,我沒拿全,當時,當時~”吉娜的聲音透着慌張與不安,讓我心裡頭莫名的有些歉疚。
“沒事兒,我都看到了,一會兒就送來。”舒心的安慰她。
“可是,姐,燕子馬上就要生了!”
“沒呢,生孩子哪能那麼快?”我嘴角微微抽疼,說這話的時候,彷彿能聽見燕子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她就這樣甘爲了冠嵐,如此卑微的生下了這個孩子,陳冠嵐,你真的就這麼忍心傷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嗎?
我表面一如既往的平靜,收拾着孩子和燕子所需的東西,內心的激涌和澎湃,讓我全腦子一片兵荒馬亂。
燕子,燕子,那個總是點着一支摩爾,滿臉漠視,倚在某個門框邊似笑非笑的豔麗女子,那滿臉的瀟灑、沉靜、略帶着倔強輕眺的樣子,在這個瞬間,突然在我腦子裡漸漸散去,我不知道冠嵐會不會來,我甚至有些期待他不會來,我永遠也無法猜測到燕子如果再到冠嵐會是怎樣的表情,冠嵐呢?
呵,我猶自笑了笑。
“姐,收拾好了。”阿甘左右開弓的提着兩口袋站在我面前,額上的汗珠,略顯了這個樸實小夥的憨厚與可愛。
“好,我們走吧。”
說這的時候,我微笑着提起手頭的兩個包袱,梅麗見到,迅速的跑上前,作勢就要接,阿甘一個箭步,笑着對我說:“姐,我來。”
小夥子臉上那微微坨紅的樣子扭頭看了一眼一旁低頭不語,方纔也搶着拿東西的梅麗。
“不用了,你都提了那麼多。我提這點沒礙事。”我好意的拒絕。
“姐,我可以的。”他笑着把雙手的東西,全提到左手,右手伸向我。
“就是下個樓,我自己提,別逞強!”我微作不悅的瞪了一眼他。
“那我幫你提一個!”他不依不饒的樣子,讓我有些無奈,把一個較輕的包袱遞給他,他接過,稍作猶豫,見梅麗飛快的打開了門,我臉上已經非常不耐,只得悻悻出門。
這小子,那麼明顯的做給誰看?我心裡一陣嘀咕,瞅了一眼,一旁的梅麗,遇上她的眼睛正看着阿甘的背影,幾分寂廖。
等她關上門的那刻,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只見阿甘已經立在了電梯裡,微笑着等我們進去。我心裡的深意寫在臉上,梅麗看着我的樣子,有些微微侷促,看來,這丫頭也不傻,可怎麼就爲了一件本就不夠實質的事情,狠狠的丟棄了本就擁有的幸福呢?
到醫院的時候,燕子還在手術室內,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見吉娜一臉矇頭大汗,焦急的在走廊裡來回踱步。這情形,讓我硬是覺得有些好笑,好生的安頓她坐下來的時候,她不停的看着手術室的那道門,我小聲的安慰說:還早呢,生孩子哪有那麼快?
我想當時我那樣子,一定像極了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婦人。母親的姍姍來遲,臉上帶着明顯的焦急,一上前就對着我不停的問來問去,我只得苦笑的看着母親:還沒呢,媽,彆着急。
誰料想,母親的一句話,竟讓我如同電擊:“女兒生孩子,媽能不急嗎?生個孩子就像走一回閻王殿,媽這輩子已經錯過一回了,這次就讓媽媽照顧一回燕子吧。”
母親的話語裡藏盡了一份內疚,看着她的樣子,我突然能夠體會,母親這份良母之心。燕子沒有母親,這一點,母親竟然選擇了在這個關頭給燕子一份關愛,這讓我感動,可是萬念之餘,我只能緊緊的握着母親的手,輕輕的安慰說:“媽,燕子不會有事的!”
其實我從來沒有怪過母親,可是母親的內疚卻讓我有些言不出語不明的滋味。我知道她是愛我的,可我更相信,她在用她的愛,延續着一份母親的天職。
我是幸福的,燕子也是幸福的。所有人默默的注視着那道緊閉的手術室,心裡頭,有個指針,正滴噠滴噠,細聲的遊走,燕子,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