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翔。快叫爺爺。”
“宇翔乖,叫奶奶。”
屋內,曾伯和蘭姨不停的叫喚道,母親沒有讀過什麼書,所以取名的事她說她取不來,父親是火爆脾氣,向來對我是女孩就已經不滿,離家後,我也不敢見他,母親說我的名字是當時在醫院請人取的,現在,寶寶既然有了大爺爺和大姥姥,二老又是知識家庭,所以取名的事就全交給二老了。二老爭論了很多,終於,寶寶的名字就叫曾宇翔。之所以沒有跟我姓,是因爲我希望寶寶能跟二老姓,一是因爲二老無兒無女視他如珍寶,二也是因爲報答二老的恩情。
轉眼寶寶已經五個月大了,這幾個月裡,鄰居和二老都沒有少費心思。個個對他都如寶一般,他長得挺可愛,水靈靈的兩個眼睛對什麼都很好奇,有對小小的酒窩,喜歡笑,不會說話,卻喜歡張着嘴啊啊的笑,喜歡讓人扶着在地上亂蹬,卻也不很哭鬧,十分惹人喜愛。
我常常坐在那草坪裡深思,如果說我忘記了冠嵐,那是不可能的,他的一顰一笑都在我腦海裡,總是如電影片段一般閃過。從開始認識時,他痞痞的公子哥樣兒,到最後甩手離開那般絕情,從那天雨夜帶我離開,他的眼神那絲心疼,到最後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不知道,爲什麼一個人可以變化那麼大。我甚至騙自己,那或許是他裝的,或許他也有隱情,可是最後,當我想起那句“對不起。”我的心防崩潰決堤,無法找到任何理由去推翻腦子裡的那一絲怨,還有一絲恨。我才明白,說自己不恨,那是假的,佯裝的堅強是脆弱的經不起輕風般的一掠。但是我知道,如果說恨,我自己也無法明白,明明自己也有錯,卻爲什麼悲傷來襲時,又強把所有的錯追加在他的身影上。所以我總是很矛盾,找不到方向,我努力的看着寶寶,把所有的精力都忙碌起來,看書,寫讀後感,找曾伯談論我的見解,陪寶寶玩耍,我知道,只要自己忙碌,不停下來,也許就沒有機會去想那一切有過的快樂喜悅,或是悲傷疼痛……
對面的媽媽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這裡的表演很精彩
請不要假裝不理不睬
對面的媽媽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壞
其實我很可愛
寂寞寶寶的悲哀
說出來,誰明白
求求你拋個媚眼過來
哄哄我
逗我樂開懷
……
二樓陽臺,寶寶正被蘇宇背在胸前,蘇宇一把吉它架在寶寶屁股下,姿勢有些勉強的彈着那首任賢齊的《對面的女孩看過來》,歌詞卻被攥改了一番,我有些失笑的看着他不時的望望寶寶,又不時笑嘻嘻的看着我,那樣子,真像某個電視裡那奶爸的味道。
這個陽光單純的男孩,雖然比我年紀大一歲,可是經過那麼多事,我的心卻明顯比他蒼老許多。在這個不大的小院落裡,所有的租戶都關照着我們母子倆,他也例外,我喜歡聽他彈吉它,喜歡看着寶寶在他懷裡笑呵呵的笑,我想,既然他失去了父愛,但是他又得到了更多的父愛,難道不是嗎?
閒餘的時候,寶寶被曾伯帶了出去,蘇宇會跑來教我彈吉它,他總是說我,整天都捧着一本書,臉像一張撲克牌那般嚴肅,他給我唱歌,給我講笑話,其實我知道的,在這個院子裡,只有他會在晚上出去,白天睡到十一點,剩下的時間幾乎都留給了寶寶和我,我也知道,蘭姨希望他能多多的開導我,也勸我多多和他人相處,她總說蘇宇的年紀和我相仿,也許他能跟我多一些語言溝通,其實我知道,那麼多的人都在關心着我,這已經讓我很滿足,只是我知道,有些事情,要忘記,真的很難……
“恩妮,這樣彈就對了。不過呢,你總是用一個姿勢彈,那多沒意思?”說完蘇宇一個跨步,一腳踏上了椅子,一副牛仔扮酷的樣子,屁股一顛一顛,像模像樣的彈了起來。
那傻樣兒,還真頂了一頂帽子,唱着歌兒,還有意把那英語拖的老長,一個勁的扮着那滑稽的樣兒,我靜靜的看着,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啊哈,這就對了嘛,這纔是小宇翔的媽媽呀,你看看你們家小宇翔,都樂顛樂顛的騎到他大爺爺肩上去了。”說完,他一臉鬼笑的朝我身後望去。
“呵呵,呵呵~”這時的宇翔正被曾伯放在肩上,兩隻小手被曾伯拉了開來,他努力的把身上前傾撲在曾伯的頭上,曾伯一顛一顛,他在上面也一顛一顛,遠遠的看着這邊,樂呵呵的傻笑。
“這傻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笑。”蘇宇丟下吉它,上前竄去,一看就知道要整那傻笑的宇翔。
“快,叫乾爹,要不然,我抓癢癢了!”他威脅的把手伸向他。
“呵呵,呵呵,爺,爺~~”宇翔有些不安分的看着那雙似要襲來的雙手,嘴裡含糊的叫着曾伯。
爺爺?他能說話了?我有些驚喜的看着他,蘇宇一愣,馬上說道,“哈,叫爺爺不管用,叫乾爹。”
“哈哈,宇翔,爺爺幫不了你喔。”曾伯嘻笑道。
“嗚~~媽,媽~嗚,媽媽!”他求救的眼神看着我,小小的屁股竟然在曾伯的肩上越來越移動的厲害,兩隻小腿一陣撲騰。小臉紅的直叫喚,兩隻眼睛可憐兮兮的向我發出求救。
“喔,乖兒子,乾爹不整你了哈。乾爹抱你玩去。”蘇宇見他要哭,馬上改了副臉色,忙把頭上的帽子朝宇翔戴去。
“嗚嗚~~~”宇翔不聽使喚的以爲他又要整來,聲音馬上又提高了一分貝,淚水馬上就要衝了出來。
“來來來,乖兒子,乾爹都把帽子給你了,你可不能下雨啊,是不是嫌昨天給乾爹的雨降的不夠啊?”蘇宇有些束手無措的加倍哄他。
想起昨天小傢伙騎在他肩上,他一個勁的蹦噠,小傢伙嚇的直哭,最後,竟然在蘇宇的脖子上撒起尿來,惹得蘇宇納悶不已。
“喔寶寶乖,乾爹不會弄你,別哭別哭,來爺爺抱。”見宇翔仍不妥協,越發有加大分貝的趨勢,蘇宇面色有些尷尬起來,曾伯見狀,連忙也加入這哄兒大戰之中。
“媽媽~~”他還在哭,媽媽這兩聲越發叫的順口,我聽在心裡,竟有種重若千鈞的感覺,媽媽,這聲聲入耳,卻是牽疼我心尖。我連忙走上前,一把抱住,“翔翔別哭,媽媽在這。好寶寶,不許哭,乖乖~”我的手輕輕的在他背上拍了拍,他居然馬上停止了哭聲,小手放在嘴裡吮吸着,兩隻眼睛裡還含着淚水,臉上的兩條淚痕還清晰可見,只是這嘴角那兩個酒窩倒深了起來。“呵呵~~”倒是又笑了。
“哈,這小滑頭,原來是想媽媽抱啊。”曾伯無奈的笑道。蘇宇倒如釋重負般一屁股坐進了椅子裡。
“看來,這小傢伙以後怕是不要我們咯,這小傢伙早熟型啊,現在就會叫媽媽了,很聰明。”蘇宇無奈的抓起桌上的蘋果納納的咬了一口,感嘆道,是啊,我的宇翔確實很早熟,但它叫的媽媽雖然還有些含糊不清,但是我卻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