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曾伯,你們照顧了我那麼久,現在對我和寶寶又那麼好,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們。”久久,我說出了心底的話。
二人怔了怔,倒也不以爲意,曾伯繼續去逗寶寶,蘭姨則看向我。
“恩妮,其實我們一直都當你們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只是你和冠嵐太倔強。”蘭姨望了望我,卻還是提起了冠嵐的名字。
“蘭姨。”我滿是感激的看着蘭姨。她把我的手按在掌心,雙手緊緊的包在其中。
“恩妮,其實冠嵐也不壞,離開,也許是他的錯,但是你們畢竟還年輕,青春年少犯了錯,是該承擔責任,可是,畢竟你們的肩膀還太稚嫩,寶寶是無辜的,其實你們能留下它,說明你們的心是善良的。冠嵐也是,就衝他當初願意帶你離家出走,願意陪在你身邊。當然,最後他逃開了,是他的不對,但是人都有自己的前途,他爲了前途,也是人之常情。恩妮,學會原諒吧,在前途面前,換了是誰,都是無法決擇,無論他選擇哪邊,對他都將是錯,爲何不去忘了他呢?”
看着蘭姨一臉誠懇的開導,我心中也是波濤洶涌,是的,我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是去原諒,還是記恨。我不該恨的,其實他陪我一路走來,都留下歡笑,應該是美麗。可是我心中卻是如此的茫然和憤恨,是因爲我在被他母親質問辱罵的時候,他沒有面對我,沒有幫我嗎?還是我恨他如此無情決然離開?也許我只是在怨,怨當初一時的衝動,鑄下了錯,而今卻落得,被他拋棄,失了歸處……
我愣愣的看着寶寶,其實我應該滿足,不是嗎?我有那麼一個可愛的寶寶啊。可是轉念一想,如今,寶寶出世,我們的住院費和今後的住處,卻又沒了着落。
“蘭姨,”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可是除了眼前的二老,我尋遍大腦,卻找不到可以幫我的人。
“嗯?怎麼?”蘭姨正在整理着寶寶的衣服,準備等下帶寶寶去游泳。
“蘭姨,我,可不可以把寶寶送出去?”終於,我想不到任何方法,囁囁的說出心底唯一的不是辦法的辦法。
“什麼!”曾伯驚訝的看着我,蘭姨則一臉深切的看着我,彷彿要在我臉上找到某種答案。
“我,我沒有能力養大他,我沒有資格做一個母親,我沒有辦法給寶寶一個家。我,我……”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我心中這一連串的沒有,只到聲音哽咽,眼淚決堤,最後的話生生卡在了嘴裡。
“胡說!”曾伯氣的臉頰通紅,蘭姨輕輕的拉過我的手。
“恩妮,我們知道你的想法,你還年輕,是沒有能力養大寶寶,可是,我們既然把你當做是自己的孩子,那寶寶就是我們的孫子啊。”蘭姨的話響在我的耳邊,我怔怔的看着她。她的意思,我知道,可是,我卻沒有辦法體會到二老如此用心,對我而言,又會是怎樣的歉疚,此刻的大腦彷彿瞬間斷路一樣。
“恩妮,恩妮?”曾伯笑笑的喚道,“你沒反映過來嗎?只要你喜歡,我們就認你做乾女兒,不過你不願意我們也一樣當你是自己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啊。”
“啊,這個……”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其實這一點,他們不點破的話,在我心裡也不敢提及,畢竟是高攀,此刻,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恩妮,不要有什麼心理包袱,其實我們很早就希望你和冠嵐跟我們生活在一起,雖然現在…,不過現在也好啊,你和寶寶跟我們一起,我們更加歡喜啊,畢竟我和你曾伯沒有孩子,”蘭姨語重心長的拉着我的手,一臉凝重的望着我,“恩妮,做我們的孩子吧。”
蘭姨充滿了希望雙眸緊緊的望着我,我的眼睛又開始閃爍,她微笑着凝重的點了點頭,滿是慈祥的臉上,我越發的感覺到心臟的激動,下一秒,淚水隨着血脈的激烈加速淌了出來,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媽!”
“砰”的一聲,劃破了此刻的凝重,一個有些破損的搪瓷蓋子墜落在地上,划着圈兒,那麼的熟悉……
曾伯,蘭姨和我,所有的表情和動作都僵在了半空,我呆呆的望着門口尷尬的婦女,“媽!?”我不敢置信的望着門口,納納的久久才張開了口。
她的銀絲又多了許多,頭髮已經枯的不成樣子,衣服還是那些舊的過時很久的款式,一雙在地攤上幾塊錢買來的鞋子,是我前年偷偷從爸爸口袋偷錢買給她的,爲此,我還被父親一頓毒打。
“媽。”我再次叫道,她突然轉過身背對着我,轉身的那刻隱隱的看見點點閃光的東西的眼角閃爍。
“這,恩妮她媽……這。”蘭姨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先出聲道。
“是啊是啊,恩妮媽媽,快進來吧,恩妮也想見你,這個,我們……”
“噢,我們是,噢對了,這是你的小外孫,來看看。”曾伯斷斷續續的把一句話說成兩句。我看着眼前這一幕,竟也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沒關係。”母親把頭低的很低,幽幽的轉過頭,看着被曾伯湊到眼前的寶寶,竟是泛起一絲笑意,我看見母親的臉上分明是淚,嘴角卻不知是哭是笑。
“老頭子,我們去給寶寶洗澡吧。”蘭姨一句話,化解這場面的尷尬。
“蘭姨!”我急急喚她,其實心中也不知道怎麼辦,剛纔的場面,讓兩位老人如此尷尬,既然母親來了,我也想跟母親拉拉家常,當然,我也很希望蘭姨能在,因爲在我心底,此刻她也是我的母親。
“噢,這樣吧,阿蘭,你陪恩妮還有她媽先聊聊,我帶寶寶去就可以了。”曾伯笑笑的帶着寶寶便朝外走去。
“媽。”我急急的現次喚到門口躊躇不前的母親,她拘謹的樣子,讓我心酸。
“恩妮媽媽,好久沒見恩妮,一定也有很多話要說。這~我~”蘭姨急急的起身,便要去拉了母親,卻又怕母親難堪。
“沒關係沒關係,蘭姐,我是來看看恩妮的。”母親終於像是鼓了勇氣一般叫了蘭姨一聲姐。有些拘謹的把搪瓷杯擱在牀頭。
“恩妮,知道你生了寶寶,媽媽也沒什麼給你帶來,媽買了一隻雞給你燉了帶來,你把它吃了吧。”母親有些怯怯的說道。
“媽,我很好,蘭姨和曾伯都很照顧我。你放心!以後你要多多照顧好自己。”一手抓住媽媽的手,她單薄的身體一直是我心頭的擔憂,“媽,剛纔的話,你聽見了,其實出去之後我們就遇到了蘭姨和曾伯,他們一直待我很好,很照顧我,就像親生女兒一般,所以我……”
“沒關係,只要你過得好就好,只要蘭姐不嫌棄,媽其實也挺高興。”母親急急打斷我的話,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蘭姨,一臉的高興。
“恩妮媽。”蘭姨一隻手拉了母親,按在我手上,“我一點兒也不嫌棄,我這無兒無女的,有恩妮做女兒,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說完,母親和蘭姨的臉上都掛上了欣喜,我知道,此刻,不用太多的語言,母親的包容大度,蘭姨的寬厚理解,緊緊的凝聚在我身上。
“哇~~”寶寶的哭聲就像是一陣驚雷,再次劃破了此刻溫馨的空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曾伯已經立在了門口。
“這個,醫生不在,所以我又只好帶寶寶先回來了。”曾伯微紅的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蘭姨和母親相視一笑,蘭姨便上前接過寶寶。遞向了我。“這個小寶寶啊,一定是餓了,既然她媽媽都醒了,還是喝母乳好些。”
“對了,老頭子,從今天起,我們就有女兒了。”蘭姨一臉興奮的對曾伯說。
“是啊是啊。盼了好久啊,有那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又添一個小不點的外孫,這可是我們的喜事兒啊。”曾伯此刻也像個孩子童一樣的笑着。
只有母親,此刻目不轉睛地看着我,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一般,眼裡的疼愛盡數露於顏表,一隻手輕輕的撫了撫寶寶的小臉又縮了回去,寶寶努力的吮着*,吃的盡是香甜,輕輕的,母親幫我捋了捋腮邊掉落的髮絲,媽媽,你知道嗎?其實你總是讓我心疼,可你總說是我讓你心疼。只是到現在我一直都沒辦法說出口,我怕,出口的盡是那些觸及你心傷的話語。
“大爸,大媽。”終於,在母親的誠懇下,讓我把那個乾爸乾媽直接改成了大爸,大媽,因爲曾伯和蘭姨比我的父母年紀大,於是,我便加了一個大字,其實這大字,是因爲我記得他們的恩情,恩大於天……
(注:文中,大爸爲曾伯,大媽爲蘭姨,以便讀者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