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們的無動於衷,讓沐麗麗的臉色一變再變,原本還很紅潤的臉龐,這一刻確是變得沒有了血色,蒼白了許多,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之中,怕是今天這個虧是要吃定了。而如果被這個異族之人於當街帶走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不言而喻,如果是那樣,還不如死了好。
要說沐麗麗也是見過世面之人,年輕曾爲花魁的時候不知道多少的男人打她的主意,但真正得手之人確是一個都沒有,可見她還是有些手段,甚至性格上也堅貞不屈的。
而現在,眼看着連官軍都指不上了,一怒之下她便準備咬舌自盡,即便是死在這裡,她也不能讓人帶走,壞了一世的清白。
眼中閃現着一絲的狠絕之意,沐麗麗這就想做自決之事,而此時妥格兒那粗壯的右手劈已經探到了她的身前,眼看着就要觸碰到她的雪白肌膚了,沐麗麗閉上了眼睛,直等着在最後一刻的時候行絕決之事。
只是接下來,如期而至的拉扯硬拽並沒有發生,耳旁反而傳來了一記沉悶的拳頭聲響,接着一道驚痛聲將她驚醒,這一睜眼看到的正是楊四收拳,妥格兒跌落在地上的一幕。這一出招也讓隱藏在暗處準備勾動扳機的刀嘯和隊員們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被安排到這裡,就是因爲楊晨東感覺到會有事情發生。刀嘯爲完成使命做好了開槍的準備,但他也知道,這一動手的話,怕事情就會變得複雜化了,正自猶豫,在到打定主意動手的時候,楊四比他先一步出手了。
楊四是合許人也,那是東帥身邊的一名家丁,負責的就是這裡的安全。平時出入神仙居和天外天的次數相比於其它家丁更多一些,但一向表現的都極爲普通,甚至待人接物的時候,也是十分的客氣。久而久之,大家在看到他並沒有絲毫架子後,就與其打成了一片,甚至偶爾還會開上帶着葷腥的玩笑,經常弄得這位年紀剛剛二十歲的年輕人面紅耳赤。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家丁,若非因爲他是東帥身邊的人,怕是都不會得到什麼關注。而就是這樣的普通之人,此時確一拳就將妥格兒打倒在了地上,這極具反差的一幕,驚得沐麗麗美目大睜的同時,更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妥格兒一拳就被打倒了在了地上,還是當着美人的面挨的打,這讓他感覺到面子盡失的同時發了一聲狠就重新的爬了起來,右手握着彎刀,目光陰狠的盯向着楊四,“小子,敢管爺爺的閒事,你去死吧。”
下一刻,閃着一道白光的彎刀劃破空氣來到了楊四的胸前。
這一刀又快又狠,很多眼力不夠之人,只是看到白光一閃而過。因爲緊張,很多人都緊緊的攥着雙拳,顯示着心中的緊張與激動。更有一些人還伸出右手按壓着自己的心臟,似乎不這樣做,心就會從身體中跳出來一樣。
和這些人相比,沐麗麗的反應更爲過激,直接發出了一聲驚叫,她是真的擔心楊四因此而死,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便是在接下來咬舌自盡了,也是無法彌補自己的過失了。
身前彎刀劃過,身後驚叫之聲響起。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妨礙楊四做出準確的判斷。非人的訓練之下,早就讓他練就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穩定心態,這一刀划來的時候,他僅僅是微一側身,就險險的躲過了一刀之利,隨後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右手在前行的過程之中由拳變掌,一把就抓住了妥格兒遞刀的那隻右手。
隨後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緊握、擰腕,提臂、旋轉來一個大背手將妥格兒的右臂高高擡起,再一用力,伴隨着一聲輕脆的“咔嚓”聲,那被抓住的右臂瞬間脫臼,引來了妥格兒再一次的痛喊之聲。
一系列的動作做的十分漂亮,不管是出手的時機,還是火候都是在合適不過,給人的感覺就是兩人僅一個錯面,勝負以分。看起來更爲高大凶悍的妥格兒就痛苦的抱着膀子尖叫着,有如被殺了一刀而未死的肥豬一般。
做完這些的楊四很瀟灑的退後兩步,重新的站在了原來的地方,就似乎他從未出過手一般。
直到看着妥格兒慘痛的在那裡大叫着,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後,楊四這才慢慢轉身,來到了沐麗麗的身前,伸出右手臂扶住正渾身顫抖的她報在一記微笑。
這一記微笑,就像是寒冬裡陽光一般,照亮了沐麗麗的心菲。她發誓,這一輩子見過的笑容很多,但是哪一個也不如眼前的這個真誠,不如眼前的這個帶給她震撼心靈的感覺。
這一笑讓沐麗麗春心蕩漾,臉色緋紅,雙眼更是如喝醉兒一般人兒的樣子閃着道道的迷離之色。
似乎也感受到了沐麗麗身上的變化,楊四是臉一紅,感受到心跳驟然加速的同時,連忙將頭轉向了一旁,看向着那兩名同樣還在發愣的女服務人員說道:“還不快將沐姐姐送回房間去休息?”
“哦,是,是。”看到了楊四剛纔的表現之後,兩名服務員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質的改變。聽到其話,不敢有絲毫的猶豫,答應了一聲就拉着渾身發燙的沐麗麗離開了這裡。
也就在沐麗麗等人剛剛進入到神仙居,不遠之處來了一隊錦衣衛,他們是收到了命令,前來制止妥格兒在此鬧事的。只是當看着鬧事人已經受到了教訓,便隨意的喝斥了幾句之後,上前帶起妥格兒離開了。
看着離開的錦衣衛隊伍,直覺上告訴楊四事情不會就這樣完了,他畢竟當街收拾了妥格兒,以賽刊王的性格怕是不會就這樣算了。看來事情只能馬上彙報給少爺知道,交由東帥來決斷。
妥格兒被錦衣衛中懂行的人士出手,重新的把胳膊接上,痛苦感這才消失了很多。身體上沒有那麼痛苦了,他又恢復成了剛纔囂張的樣子,直說自己受了傷,爲何錦衣衛不將傷他之人一併拿下。
就在妥格兒正指責着錦衣衛辦事不公的時候,賽刊王出現了,身邊還跟着一位身着太監服飾的公公,且看其它人見他的客氣模樣,顯然此人的身份還不低。
來人名叫錢僧保,正是御馬監監督太監,算是太監集團中一個響噹噹人物了。
在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門中,司禮監和御馬監是最值得重視的。司禮監爲十二監中第一署,其常與首揆對柄機要;御馬監雖最後設,然所掌乃御廄兵符等項,與兵部相關,同樣是重權在握。
即便是王振,也無法做到在太監集團中一手遮天,下面還有很多人並不是全聽他之言,就比如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金英和高讓,這兩個人很多時候就不聽自己的招呼,還有就是這位錢僧保了。
說起錢僧保,也是深受明英守朱祁鎮的信任。他曾下過一道聖旨,授王振侄王林錦衣衛指揮僉事,授太監錢僧保之侄錢亮、高讓之侄高玉、曹吉祥弟曹整、蔡忠之侄蔡革副千戶,且令世襲。
僅此看來,就能看得出這位錢僧保的聖眷之重了。被皇帝看重,他就成爲了御馬監的監督太監,位置僅次於御馬監的掌印太監陳官。
因這一次事情涉及到外使,且還是動了刀槍,錢僧保就趕了過來處理事情,正好在門口碰到了賽刊王。
知道賽刊王是瓦剌的特使,錢僧保即十分客氣的與他一同來看妥格兒,正好就聽到他在大喊大叫的一幕。
“錢公公,事情你已經聽到了,我瓦剌使團的人當街被你們明朝百姓所打,那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交待呢?”賽刊王一臉的怒火,這可是自己的侍衛隊長被人給打了,那就等於是在打他的面子,如果不能要一個解釋的話,他還有何顏面統領使團呢?
“這個...”錢僧保原本想說,他得到的消息是妥格兒先動的手,爲此還差點傷了大明百姓一人。可是一想到並沒有出什麼人命,且受傷的還是妥格兒,面子已經掙到了,即是如此,把打人者交出來,平息這場爭鬥也就算不得什麼大事了。畢竟明朝與瓦剌還是要以和爲貴的嘛。
“楊洗馬?楊晨東?那個東帥?”錢僧保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道讓人不易覺察的陰冷。
楊晨東之名如今在京師的確可以稱是大名鼎鼎,甚至是風頭正盛。不僅才情非常高,還很有錢,又得了朱祁鎮的賞識,外加與王振關係不錯,使得他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是順風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