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本就孱弱,英宗朱祁鎮的主要精力又放在了北明的問題上。加上廣東的黃匪軍之亂,岷王聯合交趾,苗人突然出手,自是大獲全勝,衝出了雲南,連入廣西、廣東兩省之地。
前方的戰事順利,被豬油蒙了心的安南國王黎利想要更多的好處,便在部下臣子的慫恿之下提出要與岷王聯姻,要娶岷王妹妹永勝郡主爲妻,還說會世代的友好下去。
當初黎利被大明封爲安南國王的時候,也曾築壇盟誓,要說世代友好,可這纔多長時間就變了卦。這樣的人,所說的話自然是不能讓人相信的。
再說黎利已經是六十多歲了,永勝郡主朱憐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這分明就是把親妹妹向火坑中推去,岷王朱徽煣怎能同意。但考慮到大家還是聯軍,若是處理不好,一旦反目成仇,只會便宜了南明英宗皇帝。正是此時,下面的人出了主意,就有了楊晨東出兵會交趾軍的事情。
尤其是在楊晨東提出了檄文要求之後,想着不能讓安南做大,更不能在此事上嫁給,亂了軍心在引來幾位弟弟的不滿。最終岷王終是一道檄文傳天下,言說着安南國王黎利的種種不好,這也算是撕破了臉皮。
檄文一出,最吃驚的就是還在廣南府等着消息的安南將軍阮更旺了。
阮姓是交趾的最大姓氏,人口多了自然人才就多,阮更旺便是其中之一,因爲有着家族在背後的支持,加個原本自己也有能力,這一次承擔了領軍的任務,帶兵五萬出交趾,殺入到大明境內。
實力原本就弱,在加上沒有足夠的準備,交趾軍一出現便殺了南明軍隊一個措手不及,連佔城府,搶了無數的金銀不說,便是俘虜的南明百姓就達十幾萬之衆。
其中一部分被送回到了交趾爲奴,留下了五萬壯年男子成立了漢俘軍。
如此一來,擁五萬交趾軍、五萬漢俘軍的阮更旺是士氣極盛。哪怕就是前方有消息傳來,說是岷王似乎已經派人與北明忠膽公在聯繫,爲的就是對付交趾的時候,他也沒有放在眼中。
能成爲將軍的人,尤其還是帶着五萬大軍之人,阮更旺是有些能力的,眼中亦有大局,在他看來,實力纔是最終要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不過是小丑跳舞罷了,當不得什麼大事。
而就在這驕傲之中,檄文出現了。但也就是讓阮更旺吃驚而已,接下來他憤怒之餘又有些生氣,當着自己兩位心腹,副將洪金還有侄子阮永陽的面就說着,“什麼狗屁的忠膽公,讓他來就是了,待本將軍將他盡數奸滅於此,到時候倒要看看岷王給一個什麼樣的交待。哼!如果賠償的不能讓本將軍滿意,那倒是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那是,叔叔如此英勇,誰人可敵?那什麼忠膽公不來則罷了,來了定然是讓他有去無回。”與阮更旺長着有六七分相似的侄兒阮永陽當下就開始拍起了馬屁。
說是馬屁也並不是多麼的正確,至少另一名能徵擅戰的副將洪金就沒有反對,或許在他眼中,也一樣是這樣認爲的吧。
被侄兒的幾句話說的是十分舒服,阮更旺便道:“這樣,通知下去,讓大軍做好準備,一旦那個忠膽公來了,便給他們好看,讓他們知道知道,不要以爲打敗了黃匪軍就真的以爲是天下無敵了,論強軍我們交趾男人才是天下第一。”
......
雲南沐家。
大大的西平王三字高掛地府門之外,顯示着他們的強大與力量。
要說最近,西平王沐斌的日子不要過的太好。在南方兵亂四起之時,擁有着兵權且世代居於此地的沐家顯然成爲了所有人眼中的香餑餑,不管是南明英宗朱祁鎮,還是岷王朱徽煣,以至於安南國王黎利,便是在北面的北明代宗朱祁鈺也派人前來拉攏着。
這不!纔過去了多長時間,沐斌就被封爲了明朝第一個還活着的異姓王,成爲了西平王。
按說被封異姓王,沐斌也就應該滿足了,這可絕對是可以寫進史書,光宗耀祖之事了。事實上沐斌也的確出過兵,爲了對得起這個西平王的稱號,他帶着十萬沐家軍欲與岷王拼高低。
遺憾的是,有了南明的豬隊友,這一戰他不得不敗戰而回。在然後就只能是眼看着岷王勢力出了雲南,並快速的佔領了廣西、廣東之地了。
事以至此,都出了雲南地境,沐斌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因爲一旦他要是帶着大軍打了出去,那雲南在出混亂怎麼辦?一路上的軍需誰來負責?
各種各樣的擔心之下,沐斌按兵不動。好在的是他的存在原本就可以牽制住岷王系的軍隊,像是廣通王朱徽煠、都廒寨苗首楊文伯等人就被他牽制在雲南與廣西之地不敢枉動。
正是因爲起了這樣的作用,英宗朱祁鎮這纔沒有公然的找沐斌的麻煩。雖然說不滿意是肯定的,但山高皇帝遠,他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去斥責對方,引得沐家也投奔了岷王,那樣一來的話,南明纔是真正的危險了。
這樣的大環境之下,沐斌活的還是很滋潤的,知道沐家實力的廣通王朱徽煠、都廒寨苗首楊文伯都沒有要與他動刀槍的意思,相反時不時還會派人送來一些金銀,聯絡感情。
對此,沐斌起初是不想收的,但在王驥的提醒之下他終還是全部收了下來。
要說王驥這個人很是有些意思。原本是南明兵部左侍郎,也算是有些能力。只待鄺野年紀大了,退下去的時候他自然可以順利的補位了。但心急的他並沒有選擇安份守己,反倒是決定主動出擊,建立更多的功勳,早日走上兵部尚書的位置。如此就有了他建議封沐斌爲異姓王,早一日解決雲南之事的事情。
想法是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最終計劃失敗,王驥受到了英宗朱祁鎮的怒火渲泄,要求被革職查辦,送回南明京都。
明知道回去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王驥便開始求起了西平王沐斌,說是願意代罪立功,在其身邊效力。還許下了一旦戰爭結束了,以他的人脈,在拿着金銀回到京都的時候,定然可以聯絡更多的重臣爲西平王說話等等。
考慮到自己這個異姓王來的有些突然,朱祁鎮給的也不是那麼心甘情願,那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找後帳呢?如果京都中有一個可以向着自己的人去說話,去走動的話,那也是一件好事情。加之原本自己這個異姓王的提議就來自於王驥本身,沐斌便同意了這個要求。
以着王驥身體有恙爲由,暫時的留在了沐家。爲了以後的打算,也就收下了岷王一系送來的金銀。
收了這些金銀,沐斌與王驥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一步。這一次在看到岷王討伐交趾軍的檄文之後便把此人給叫過來,問計於前。
“王大人,皇上下了密旨,讓本王做一些準備,一旦那位忠膽公真的打敗了交趾軍的話,便讓我們出手,趁勢壓去,這件事你是如何來看呢?”在西平王府的後花園裡,沐斌與王驥對面而座,一臉虛心請教的樣子。
別看王驥做錯了事情,惹來了朱祁鎮的怒火,但他本人還是有些能力的。尤其是在京都的人脈,以及對英宗心思的揣摩,那是自己拍馬也追不上的,所以一旦有什麼事情,他是很願意與這個京都重臣商議一下的。
如今自己的小命就在沐斌的手中,就算是爲了能夠活下去,王驥也是有問必答的。如今聽着這個問題,略一沉吟後便道:“西平王,其實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煩惱的,事情都已經明擺着了嘛。”
“請王大人教我。”沐斌雖然心中早有了定計,但還是想聽聽這位兵部左侍郎的看法和意見。
感受到沐斌臉上一幅愁雲之態,可是說起話來不急不燥,這分明就是想要考驗自己,王驥略一沉吟後便笑道:“西平王,事情是明擺着。皇上給的旨意上也說明了,這一次忠膽公手中僅一萬餘人而已,阮更旺已經糾集了十萬大軍。兵力上原本就相差甚大,接下來還是一個攻一個守,一個熟悉地勢,一個初來乍道,想必這樣的形勢之下,實在是看不到阮更旺有什麼失敗的可能。”
“噯,可不能這麼去想。”王驥神色瞬間變化的說着,“西平王,臣知道您是想完成皇上的旨意,誰勝了打誰,但交趾軍又豈是那麼好打的呢?先不說出手是不是能勝,就算是打敗了阮更旺,那以黎利國王的脾氣,他一定還會在派兵前來的,如此的話,冤冤相報何時了呀,豈不是把自己陷入到了危險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