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是出師未捷炮先炸,然後就請折說要與五星軍談判,還說如果現在一定要與五星軍打上一場的話,就算是能勝也只會是慘勝,倘若那個時候瓦剌軍舉兵趁機來攻,他們將在無還手之力,那個時候北明將會危矣。
“近四十萬大軍,對付的不過是疲憊不堪的幾萬五星軍而已,依然還是如此的畏手畏腳,你說要他們何用?”朱祁鈺將心中怒火話成一句話,問向着身邊站立的金英。
“皇上,要不要再派大將前往,替換石都督回來?”金英試着說出了另一個方法。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只要給五星軍足夠的時間休整,很快他們就可以養足精神,若是那樣的話,就真如石卿所說,即便是打敗了五星軍,也是慘勝了。”朱祁鈺搖了搖頭。戰機往往是稍縱即逝,任何的等待都可能會錯過最佳的機會。而現在,機會就要逝去了,只是爲了打敗五星軍,還是沒有完全的把握殺掉楊晨東之下,就讓他與五星軍拼個你死我活,非他之願。
“皇上,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金英眼看戰事無法開啓,便出聲問着方法。
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足足的猶豫了好久的朱祁鈺,嘴口緩緩吐出了四個字,“傳徐有貞。”
早在徐有貞從始城歸來之後,就向朱祁鈺彙報了所見所聞。並說出楊晨東對於皇上要封他爲武南王之事,十分的感謝和期待。爲此他不僅願意免費提供給三不剌川城近二十萬明軍的糧草,他還願意出資五百萬幫助北明朝廷建立銀行體系。
這樣的要求,一心想要強大的朱祁鈺是不可能會拒絕的。要說建銀行,他早就有這樣的打算,想當初他的上一任,現在的南明皇帝朱祁鎮就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在看到楊家銀行變得如此強大時,熄了自己建銀行的想法,想着與其自建,不如佔爲己用,豈不是更好。然事實多變,沒過多久,土木之變發生,朱祁鎮被迫去了南邊稱帝,這件事情就此沒有了下文。
待朱祁鈺上位之後,想的更多是收聚人心,建立新軍,對於建銀行之事一度因爲手中銀子的緊張而一推再推。現在好了,楊晨東願意出資五百萬兩銀子助自己建銀行,這樣的好事他怎麼會拒絕呢?
當初就想一口答應了下來,卻因爲草原上戰事的多變讓朱祁鈺猶豫了。他還想着在看看,如果楊晨東都被消滅了,這個許諾自然是無用了。而現在,大局以定,獲勝的還是五星軍的時候,朱祁鈺就不得不重新的考慮與楊晨東合作之事。
還是那句話,政治的最高境界不是打打殺殺,而是如何在互相妥協之中達之所願。儘管之前曾與瓦剌聯軍聯手,雖然沒有直接出兵,但也間接的成爲了五星軍的敵人。可現在爲了共同的利益,大家還是不得不座下來重新的談一談。
徐有貞被緊急的召進了宮中。而在太監去傳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相比於北明的情報網,楊系安全局更爲訊捷,託他們的福,徐有貞甚至比朱祁鈺更加知道真相,比如說武清侯石亨已經被控制住的消息。
去了一趟始城之後,徐有貞原本就有些動搖的思想變得十分的堅定,那就是徹底的站在楊晨東這一方,這個把忠膽公變成武南王的事情,就成爲了他的投名狀,也成爲他向主子獻上的大禮。
皇宮大殿,朱祁鈺問起了那五百萬兩銀子的事情,着重點就在於這些銀子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拿出來。
“回皇上的話,當日臣與忠膽公在始城中商量的結果是,只要皇上向天下宣告封其爲王,京師中楊家銀行的那些人就會派人去我們已經選好的地址上進行裝修指導。一旦裝修成功,五百萬兩白銀便會放進屬於我們自己的銀行之中。”徐有貞再一交條理清晰的回答着。事實上,這件事情他已經彙報了不止一次,他相信皇上急召自己來,爲的也並不是再想聽一遍這個答案。
朱祁鈺默默的點着頭,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過了片刻後出聲問道:“那可不可以先進行裝修呢?徐愛卿你也知曉,像是封王這樣的事情需要做的準備還有很多,非是一道聖旨就可以辦成的事情。”
“是,是,皇上所言極是。我想忠膽公也是可以理解的,那就一切按皇上的意思辦。”徐有貞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做了表態。當然,別人並不知道,這原本就是楊晨東考慮過的問題,爲了得到這個王位,他願意主動讓步,反正銀子沒有入帳,不怕代宗會玩什麼花樣。
徐有貞如此痛快的答應着,讓朱祁鈺的臉上露出非常滿意的神色來。這件事情他已經做出了最好的決定,所謂先行選址和做準備工作,不過就是爲了要一個臺階而已。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爲何徐有貞回來的時候不提封王詔,而現在纔要提出這件事情來。
“呵呵,徐愛卿,對於這個銀行的建設問題不知有沒有什麼建議呀?或是對這方面的管理權愛卿心中又是如何認定的呢?”心情不錯之下,朱祁鈺再提出了一個問題,一幅要與徐有貞好好商量一下的意思。
被問到的徐有貞,這一刻卻是露出了一幅非常驚訝般的表情說道:“皇上,萬萬不可呀。”
對於徐有貞如此之大的反應,大大出乎了朱祁鈺的意料,“徐愛卿,此言何意?”
“皇上,銀行只能由皇上您親自來管,就像是楊家銀行屬於楊晨東一人的一般,怎麼可能任由他人去插手呢?”徐有貞語氣堅定般的說着。
此言一出,朱祁鈺也是神色突變,“徐愛卿的意思是銀行屬於朕個人的?”
“當然是如此了。這畢竟是錢財之物,是人人都求之所物,便是交到任何人的手中都是無法讓人放心的,只有歸皇上您一人統轄方纔是正統,正道。”再一次以無比堅定的口氣說着。而這也給了朱祁鈺無比的信心。
原本他還想着像是戶部管錢財一般,應該交由專人去打理,現在乍一聽徐有貞之言仿若醍醐灌頂一般,腦海中有了新的思路。但隨即問題也接踵而來,倘若銀行不屬於朝廷而是屬於他自己的話,其它人會不會有意見,會不會因此而不向銀行中存銀呢?若是如此,這銀行便形同虛設,豈不是要鬧一個大笑話?
雖然心中有感於徐有貞給出的誘惑,但略一思量之後朱祁鈺還是不得說道:“徐愛卿雖言之有理,但若是如此的話,操作起來怕是難度太大了一些。”
徐有貞裝成認真聽話般的模樣,但同時也看出了朱祁鈺眼中的那種慾望,心中一聲冷笑,臉上確是裝成一幅痛心疾首般的模樣說道:“皇上,您...您就是太體恤臣子了。”
“呵呵。”沒有人不喜歡被拍馬屁,朱祁鈺亦是一樣。
“可是皇上,恕臣直言,您其實...”豈不知徐有貞的話根本沒有要說完的意思,相反還露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感覺到徐有貞這是有話要說,受於之前的好感,朱祁鈺道:“愛卿有何之言直說便是,朕赦你無罪。”
“多謝皇上,臣想說的是您要是不把銀行歸於自己的話,那就等於是在害了北明呀。”徐有貞表現出迫不得以的模樣。他這般一說,一旁一直站立而未發言的金英當即就怒斥道:“徐尚書,大膽。”
“慢,這是朕讓徐愛卿說的,請繼續說下去。”倒是朱祁鈺向一旁的金英打了一個不要插話的手勢,然後便認真的看向着徐有貞,他很想聽一聽此人接下來要說什麼,他又是怎麼在害北明瞭。
“謝皇上恕罪,即是如此,臣便直言了。”徐有貞感激莫明而道。
“朕要聽的就是徐愛卿的直言,說。”朱祁鈺一幅知人善納的模樣。
“是。”一幅被迫般的模樣,徐有貞開口說道:“皇上,您一直都很仁慈,處處爲臣子們着想,但可知道過多的給予之下不僅不會收起人們的感恩之心,反而會被認知爲一種習慣。久而久之,大家都會認爲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了。而一旦有一天朝廷需要錢糧的時候又有幾人會拿自己的所得出來支持朝廷呢?”
此話一出,聽在了朱祁鈺耳中,讓他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當初建新軍,需要銀兩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推諉,最終在不得以之下,他這纔不斷的向楊晨東借錢。而一個皇上高高在上的身份向臣子開口借錢,那感覺自然是相當的不爽,以至於他面對楊晨東的時候,總是感覺到有些底氣不足。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對臣子太了好嗎?想到這裡,他不解的問着,“難道整個朝廷之中就真的沒有幾人願意爲朕真心做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