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必客氣的應是你纔對,直呼我們的表字即可,無需再加公子二字了。”這時,聽到了陳逸的話語,一旁的王操之笑着說道。
陳逸的書法水平,遠超出了他們的意料,讓人不敢相信,他的內心自然升起了濃濃的敬意。
“好,既然子重如此說,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陳逸也沒有過多的推辭,直接便答應了下來。
等到王獻之離開去練字之後,王操之再次開口說道:“先生,之前只是走馬觀花般的看了庭院之景,現在我帶你好好的逛逛。”
陳逸輕點了點頭,隨同王操之一塊在院子裡觀賞風景,這王羲之在這裡的整處宅院,雖然比不上京城的一些王公貴族,但佔地面積也是很大。
在院子裡轉了一會,陳逸忽然想起了什麼,然後問道:“對了,子重,我聽聞先生移居金庭之後,招收了一些弟子,學習書法,怎麼此時卻沒見到。”
“哦,父親確實招收了一些弟子,不過也只有不到十人之數而已,都是一些在書法上有着天賦之人,父親只是負責教導他們書法,一月不過來此數日罷了,平時他們還是需要去學堂學習,那一處房子,便是他們學習的地方。”王操之指着院子裡的一處房屋,笑着說道。
陳逸點了點頭,看向那處房屋,畢竟術業有專攻,王羲之書法能力確實天下無雙,憑藉其學問或許也可以教導這些人學習,但是傾情于山水之間的他,自然不會將自己束縛在學堂之中。
走着走着。他們又來到了那處水潭旁邊,看着在潭水裡遊弋的白鵝,王操之忽然問道:“先生,你知曉我父親喜歡白鵝,可知原因否。”
陳逸笑了笑。這能難倒其他人,怎麼能難倒對於王羲之極爲了解的他呢,“白鵝姿態優美,在水中悠然自得,通過這些白鵝,而書法同樣講究姿態優美。從這些白鵝的身上,或許能夠領悟到一些書法至理。”
“先生大才。”王操之不禁拱了拱手。
在庭院之中游玩了一番,陳逸也是鑑定了全面鑑定了一些房屋,從裡面發現了許許多多的珍貴書籍和字畫,只不過。那天下第一行書蘭亭集序,他卻是未曾找到。
在這期間,他也試着用搜寶鼠進行了名稱搜尋,輸入了蘭亭集序,可是搜寶鼠離去之後,卻並沒有傳來信息,隨後,他便放棄了搜尋。準備到時詢問王羲之。
逛了一圈之後,已然有大半個時辰,陳逸不禁想到了正在練字的王獻之。頓時笑着說道:“子重,不知子敬在何處練字,我們能否去看看呢。”
“子敬這小子練字的地方在另一個院子裡呢,我們兄弟幾人,父親對他最是嚴厲,先生。走,我們去看看。”聽到陳逸的話語。王操之不禁笑了笑。
陳逸點了點頭,隨同王操之一同向另外一個院子而去。王羲之的其他六子,現在大多都已然成年,而王獻之所處的少年時期,卻是其父親王羲之書法大成的階段,自然而然的會將一生所學,盡數的教給這最後一個孩子。
走到另一個院子之中沒多久,看着眼前的景象,陳逸面上露出了驚歎之色,他面前此時此刻,正擺放着十八口大缸,與那王獻之傳說中的一個典故,一般無二。
傳說王獻之七八歲開始學書法,師承其父王羲之,有一次,王羲之看他正聚精會神的學習書法,便悄悄的走到背後,突然伸出手去抽他的毛筆,而王獻之握筆很牢,沒被抽掉,王羲之便誇讚他,此兒後當復有大名。
而在十餘歲時,他自認爲字寫得不錯了,便去問王羲之:“我的字再練兩三年就夠好了吧?”
王羲之笑而不答,其母親搖着頭說:“遠着呢。”王獻之又問道:“那五年呢。”
其母親的頭仍舊搖了搖,王獻之頓時着急追問道:“那究竟多少年才能練好字呢。”隨後又朝其父親說道:“父親,大家都說您的字寫得好,那有什麼秘訣。”
王羲之當時看了看他,心中想着,書法沒有紮實的基本功,怎麼可能入目呢,於是他走到窗前,指着院內的一排大缸說道:“你呀,寫完那十八口大缸的水,字纔有骨架子,才能站穩腿呢。”
此時此刻,擺在陳逸面前的,就是這十八口大缸,之前僅僅只是一個典故,可是現在,這些大缸卻是真實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觀看典故時,或許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當院子裡的十八口大缸擺在眼前時,讓人不禁產生了一陣陣的驚歎,這些大缸確實很大,如果每天偷懶的話,別說幾年,就算是十多年,恐怕也練不完裡面的水。
由此可見,王獻之所付出的努力,據說王獻之每天用缸水練習書法,五年之後,終於將缸中的水全部練完,他自以爲寫的很不錯了,便將自己的心血之作交給王羲之觀看。
王羲之沒有作聲,翻閱之後,見其中的大字架勢上緊下鬆,便提筆在下面加一點,變成了太字,然後把字稿全部退還。
當時王獻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又不是很明白父親的意思,於是將全部字稿交給母親,母親仔細揣摩過後,許久才嘆氣道:“我兒寫字千日,惟有一點似羲之。”
王獻之走近一看,驚傻了,原來母親所指的這一點正是王羲之在大字下面所加的那一點,這就表明他其他的字,根本與自己的父親毫不相像,他頓時充滿羞愧,自感寫字功底差遠了,便一頭撲進書房,每天繼續刻苦練習,終有所成。
這十八口大缸的水,是讓王獻之練習書法的基本筆畫,如此練完這些水,足可以想象基本功會有多麼的紮實。
此時此刻,王獻之正在一口大缸旁邊,拿着毛筆在地板上書寫,時不時的將毛筆放進旁邊的水盆中蘸些水,繼續寫字,這樣將大缸中的水放入盆中,可以大大的提高寫字的效率,無需站起來去大缸中蘸水。
看到這一幕,陳逸面上露出了感嘆,與王獻之相比起來,他付出的努力,確實有些不如,他雖然也在每天的刻苦練習,但是如果沒有鑑定系統的幫助,他根本無法與王獻之相比。
“先生,子敬平日就在這十八口大缸旁邊練習書法,我父親讓他練完這缸中的水,書法方能有所成就,換做旁人,恐怕練一段時日就堅持不住了,可是子敬卻是胸懷大志,一心想要成爲父親那樣的人物,所以,他已經堅持了一年,練完了三四缸水。”
王操之在旁邊,也是頗有感慨的說道,與自己這位弟弟所付出的努力相比,他也是差了很多。
“子敬他日之成就,絕不可限量。”陳逸緩緩的點了點頭,只有真正的到了這個時代觀看,才知道這位未來與其父王羲之並肩的書法大家,努力到了何種程度。
後世的一些朝代,或許由於時代的因素,出現不了書法大家,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那些書法家,絕對沒有付出王獻之這般的努力,更不用說現代世界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書法家了。
王操之正準備向正在認真練字的王獻之打聲招呼,卻是被陳逸制止了,他們二人輕悄悄的來到了王獻之的身旁,看到了他在地上所寫的字跡。
此時王獻之所練的字體亦是楷書,一筆一畫,十分的工整,此時太陽光雖然並不強烈,但是有時候一個字還未寫完,水跡便已然消失了。
很多人喜歡在紙上書寫練習,因爲這樣,看着自己所寫出來的字,會有一種成就感,如果在地上用清水書寫,寫出一個字,便會消失,那樣給人帶來的壓力也是大大的增加。
他們二人現在已然來到了王獻之的身邊,可是這個十餘歲的少年,似乎毫無察覺,繼續拿着毛筆在地上寫着字,就算是毛筆上的水用光了,王獻之也只是習慣的將毛筆放入旁邊的水盆,頭都不帶扭的繼續寫字。
看着王獻之這般認真的模樣,陳逸面上露出了笑容,對王操之使了使眼色,伸出手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二人又輕悄悄的走了出去,在此期間,王獻之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依然自顧自的練習着。
對於陳逸的這個舉動,王操之亦是十分的明白,這正是怕打擾到自己弟弟練習書法,他這些年,遇到過的想要賣弄自己書法,指點他人的書法家,並不算少,其中有一些就是來他家中拜訪,看到他弟弟練字,走上前去打擾,然後裝模作樣的指點一番,豈不知這是一件極爲可笑的事情。
如陳逸這般,怕打擾到自己弟弟練字的人,纔是有着真正的高人風範。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王操之帶着他逛遍了整個王府,除了居住着家眷的內院沒有去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仔細欣賞了一番,整個府中,最多的便是花草樹木了,如此環境之下,想要讓人產生壓抑,那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