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福難料，四個字說得陳默心頭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之前師兄就送來一塊詳細介紹中心界的玉簡，已看得陳默心驚不已。
這次秦老說陣法不穩，禍福難料，陳默如何能不沉重？
看陳默的表情，秦老微微嘆息了一聲，率先推開門進了陳默的小屋，陳默跟隨而進，兩人坐在桌前一時間相對無言。
“中心界定是要去？你要知道，你習得了《萬木長春訣》於空桑有多重要？”就這樣對坐了半晌，秦老纔開口說了那麼一句。
陳默也不答話，只是起身拿出下午打的兩壺好酒，給秦老倒上了一大杯，這才說道：“秦老，我定然是要去的。”
事實上，陳默哪裡不知，就這樣留在空桑仙門，安全會有保障，依仗着神秘的天鑄之寶，進境也不會慢到哪裡去。
可是，修行一途如若只貪安穩，最終又能有什麼大的進境？況且，家鄉的仇恨，周輕旋暗示的，即將來臨的風暴，都容不得陳默不激進前行。
這些，陳默已經考慮的非常清楚。
面對陳默的答案，秦老似早有預料，他反手一攤，掌中已多了一個小舟。
小舟通體碧青，三寸三釐長，一寸一釐寬，高也大約一寸一離，表面刻以諸多銘紋，樣式看去很新，像是最近方纔製成的。
“拿去保命罷。”言語間，他眼中即是責備，卻又有幾絲欣慰，在修行一途上，陳默若是貪圖安穩，他說不得會有少許失望。
陳默帶着欣喜接過了小舟，對於秦老，他不會像對周輕旋一般推卻，在心裡早已把秦老當做了最親密的長輩。
秦老望着陳默，一口喝光了杯中之酒，這才慢慢說道：“這穿雲舟沒有任何攻擊或者防禦的功能，是爲了追求極盡的速度，刻畫的都是飛行陣法銘文。所以只要加入足夠靈石，催動到極致，便是練氣圓滿的修者也休想追上你。
陳默心中感動，看着亦師亦父的秦老，卻又不知怎麼表達，只得裝作豪爽的說道：“長輩厚賜，小子就卻之不恭了。”
“臭小子，倒是滑頭了許多。”秦老哈哈笑罵了一聲，神色卻是一肅：“陳默，你可知你的身份？”
看秦老的神色，陳默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陳默是爲空桑人。”
“這就對了，不枉老夫如此待你。”秦老似是放下了很大的心事，一連喝了三杯酒，這才放下了酒杯。
“這一次，你跟隨我空桑小隊前往中心界。”這是秦老放下酒杯，說得第一句話。
“爲此，我空桑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因爲你的性命很重要。習得《萬木長春訣》，當得起天才的名頭。而天才是一宗乃至一地的氣運！”
“氣運？”陳默揚眉，想起了顧城的什麼前百天才，什麼並肩作戰。
秦老嘆息了一聲，說道：“這些你現在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財帛雖動人心，但在任何財帛之前，你都要保命爲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命已經和空桑之運連在了一起。”
陳默沉吟了很久，才鄭重的說道：“小子省得。”
“這一次跟隨空桑小隊進入中心界，是我等對你最大的保護。要知道小隊中有葉小子，他定會一心護你。而在煉氣期他實在不需要畏懼誰。哪怕上品宗門的天才，也不需要。”
“我空桑有你二人，實乃空桑之幸。”秦老說道此處，又微微有些激動起來，忍不住又喝下了一大杯酒。
陳默見他如此喝法。忍不住站起身來，要爲秦老親自做兩個小菜。
秦老也不阻止，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這原本是萬無一失的事情，誰知道遇見星力波動。”
“陣法不穩，就意味着傳送會出現錯漏。而且中心界本身的禁制也會發生變化。煉氣期的弟子只能去到中心界外圍小島，這一次卻是不知會送到什麼地方去。”
陳默在洗着鍋，聽聞秦老的說法，手上動作一僵，外圍小島都生存不易，要是去到主大陸，甚至主大陸靠裡的地方...
但那些地方，卻有更加珍貴的靈植，說不定這世間已經難覓蹤影的，煉根玄草聽說尋找起來也會輕鬆許多。
是以，陳默的神色又恢復了平靜。
“但應該不會太離譜。”秦老自言自語，就算陣法再不穩，多少也可以掌控一些，讓人更加擔心的，是中心界內部不知會產生什麼變化？
畢竟，中心界對於現在的修者，還是完全未探尋完畢，神秘的。
“我覺得也應該是如此。”陳默微笑着切菜，鍋裡已倒入了清油，能爲秦老動手做上幾個小菜，陳默也是十分願意。
秦老望着陳默，忽然問道：““小子，你可知這世界其實共有八片大陸？”
陳默一邊炒菜，一邊點頭，從秦老的玉簡裡，他早已經得知了這件事情。
秦老則繼續說道：“這八片大陸我也只對我們所在的東遠大陸，南離大陸、北澤大陸以及東木大陸有所瞭解。”
說道這裡秦老頓了頓，吧嗒了一口菸袋鍋子，面頰上那飽經風霜的皺紋動了動，渾濁的眼睛在此刻多了一種陳默看不懂的深沉。
“南離、北澤、東木三片大陸早已完成了大一統，整片大陸所以力量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超越一品仙門的龐大勢力。”
“而東遠，整片大陸被切割成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東中九個勢力，而僅僅在西南又劃分十國三十三宗門。”
“在如今這個資源匱乏的修真界，小子，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陳默搖頭，這些對他太過遙遠，如今他連陳國都沒有走出，如何能知這意味着什麼？。
秦老微微嘆了口氣，放下菸袋鍋子，灌了一杯酒，卻覺得甚是沒得滋味，重新將目光移向陳默，神色更是複雜，良久方纔緩緩開口：
“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修者界其實非常殘酷。”
“小子，此一行，雖是禍福難料。但禍事越大，機緣越發，全在自己把握。”
說道這裡，秦老的聲音沉重了許多。
“不過更要牢記，異獸雖惡，其惡不如人心。若遇惡人，下手就不必留情了。”
“婦人之仁，說不得會妄送了你的性命。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