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夜色的加深,街道上的人逐漸散去,擺攤的商販們也陸續的收攤回家,馬車就那麼一直靜靜的停在距離宮門不遠的地方,靜雅自始至終都沒有挑開車簾。
“舅舅,困了。”秀氣的打了個哈欠,靜雅懶懶的靠進了司馬如冰的懷中,外出的司馬靜雅好似多了幾分真實的情緒,但是卻也讓司馬如冰更加的難以捉摸。
“寶貝睡吧,好好睡一覺,等寶貝睡醒了,舅舅帶着寶貝好好逛逛。”
抱起靜雅,司馬如冰終於鬆了口氣。
沒有得到答覆,但是逐漸均勻的呼吸卻已經告訴他,靜雅已經在他的懷中睡着了。
調轉馬頭,馬車駛進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宅院裡,司馬如冰輕車熟路的抱着靜雅直接進入了後院的廂房裡,安頓好熟睡的靜雅,司馬如冰把手中的多幅畫卷,散發給了下人,不管有沒有希望,他都會按照靜雅的想法去做,去尋找。
“爹爹……”一切安排就緒的司馬如冰走向躺着小人兒的牀榻,卻不想聽到了讓他心緒瞬間悶疼的夢囈。
看着牀上的人兒,司馬如冰冷峻的神情有些複雜。靜默的坐在牀邊,看着睡夢中好似被夢境糾纏的小臉蛋,司馬如冰一座就是一個晚上。
到現在,他只知道青青曾是這奉天的皇后,可是,靜雅真是軒轅皇獨孤韻的孩子嗎?
雖然青青從未提及過孩子的父親,更未表露過什麼,但是他就是感覺,司馬青青的心中似乎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事情。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司馬青青突然之間雙目失明,失去了與之抗爭的所有動力,只想躲起來。
就算是不想面對獨孤韻,她也完全沒有必要藏起來,畢竟那時的青青比起當年初進宮門的青青來說,她所擁有的足以讓她在後宮之中或者是說與軒轅皇抗衡。
但是,她爲何選擇了逃離?
這一離開就是五年,五年裡,對外界不聞不問,好似除了靜雅,再也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關注,當然,她並不會表現的那麼的頹廢蕭索,她依舊活的安靜自然。
只不過,她的身上總有一種雲繞不散的悵然。
她決定讓自已帶靜雅出來,難道真的只爲讓靜雅散心嗎?
她瞭解自已的女兒嗎?
或者是說,她應該知道,出了司馬山莊,他不會拒絕任何靜雅的要求的,而靜雅……
看着牀上的靜雅,即便靜雅現在想進宮見那個男人,他都會毫不遲疑的答應靜雅,只因爲,這只是一個從未見過父親的女兒,對父親的一種思慕和嚮往。
收拾思緒,司馬如冰在凌晨時分,和衣躺倒了靜雅的身邊,從齊家堡事件以來,他再也不會離開靜雅半步了。
靜雅只有陪在他的身邊,他纔會安心。
辰時三刻,靜雅從睡夢中醒來,看到了躺在身邊的司馬如冰,沒有開口,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着司馬如冰的睡容。
舅舅對她很好,很寵愛她,可是他畢竟不是爹爹,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她能叫爹爹的男子也會躺在自已的身邊,這麼呵護有加的守候着自已和孃親。
“寶貝,是不是突然發現舅舅長的太好看了,讓寶貝都看得入迷了。”沒有睜開眼,就在靜雅心中感嘆的時候,司馬如冰突然說了一句讓靜雅厝眉的話來。
看着司馬如冰,靜雅並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同之處,好似他本該就是這個樣子。
咕嚕……咕嚕
輕微的響聲從靜雅的肚子裡傳出,靜雅的眉厝的更緊了,而司馬如冰這下可是沒有睜眼就直接下了牀,動作快捷的讓靜雅只感覺眼前一花,司馬如冰已經走出了視線。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司馬如冰冷酷的俊彥上卻有着忍俊不禁的笑容。他不敢當着靜雅的面笑出來,那樣會有損小靜雅的自尊的。平靜的宅院裡,隨着司馬如冰的起身,頓時忙亂了起來,只因爲,難得到來一次的莊主,一開口就要了不下十種的早餐,只爲給小小姐選中最喜好的。
雖然都是幾練有素的家僕,可是畢竟是很少和主子接觸,這一下,宅院裡裡裡外外的僕人們都有些手忙腳亂了。
不過,等靜雅梳洗一番出現之後,芳香四溢的早餐還是及時的端上了靜雅的餐桌。
看似神情肅穆的丫頭們,雙眸中還是有着一些忐忑和期許,就連呆在廚房裡的大廚們也幾乎是在屏息等候着從廂房傳來的信息。“寶貝,看看,想吃什麼?”同樣梳洗一新的司馬如冰及時的踏進了司馬靜雅的廂房中,一掃桌上豐富的早餐,詢問道,完全看不出他幾乎徹夜未眠。
“都好。”靜雅微微掃視桌上的早餐,把很符合司馬如冰口味的什錦麪放到了司馬如冰的面前,再把有着淡淡香甜味的八寶粥端到了自已的面前。“寶貝先吃點墊墊肚子,一會舅舅帶你去最好的酒樓吃好吃的。”看到靜雅斯文的吃着粥,司馬如冰說道。
靜雅這點和她娘一個樣,好也不說,醜也不說,讓人完全看不出她們是真喜歡還是敷衍。
當然有這樣的主子對於家僕來說,卻是好的,畢竟她們不會苛責於家僕,只要不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話。
但是卻讓真正關心她們的人無法真正的看清她們的心意,因而也會有些顧慮。
“嗯。”淺淺一笑,司馬靜雅又成了司馬山莊那個讓人望而生憐的小小姐。
聽到這話,在場的婢女們算是鬆了口氣,不留痕跡的把話遞給了廚房裡等信的廚子們,這宅院裡的人也隨之鬆了口氣。
雖然是司馬山莊的家僕,但是有幸能見到主人的人,少之又少,這次主人親自前來,還帶着小小姐,這可是她們盡心盡力的時候啊。怎麼着,也得讓主人滿意了。
閒逸的用了早膳,司馬如冰帶着靜雅,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宅院,走進了逐漸熱鬧起來的街道中。
舅侄兩身後不疾不徐的跟着化整爲零的司馬山莊的家丁們,一般情況之下,司馬如冰都是以司馬山莊的身份出現,雖說弒情盟和司馬山莊本是一家也算是江湖中公開的秘密了,但是表露身份的時候,還是或多或少有區別的。
司馬山莊更多的代表的是商人的身份,而弒情盟就完全是江湖,更何況弒情盟從事的行當,本就是江湖中人愛恨交加的賣命活計,提起來,聞者都不免有些忌諱。
當然司馬山莊的家僕可並不會比弒情盟的高手們差。靜雅環視着這不同於一般城鎮的熱鬧喧囂,看到了手工精湛的泥人。默默的走到色彩斑斕,形態各異的泥人前,靜雅的心中一動。
“兩個,一個我,一個像我的男孩。”清脆的聲音讓做泥人的老人家眼前一亮。
“小姐放心,保準你滿意。”就看到老人家的雙手靈巧的舞動着,不一會,一個身穿裙子的女孩形象生動的呈現在了靜雅的面前。而不一會,一個身穿長袍的小男孩也栩栩如生的放到了女孩的旁邊。雖然不可能完全一摸一樣,但是乍看上去,還是幾乎到了一摸一樣的地步。
“謝謝老爺爺。”拿着未乾的一雙小人兒,靜雅乖巧的道謝,而身後的司馬如冰已奉上了足夠買下泥人攤的銀兩。
“濟民堂”當三個字躍入靜雅的眼中,靜雅的腳步停下了,身子也轉向了正有人出出進進的醫館。
沒去看司馬如冰的反應,靜雅直接走進了濟民堂,看着正悉心爲病患抓藥看診的人們,靜雅的雙眸中閃現了希冀。
不用靜雅開口,司馬如冰已經知道,靜雅想到了什麼?
雖然知道,靜雅的努力也是白費,但是他又怎麼能打破靜雅的希望呢。找不到同胞弟弟,如果能爲青青找到復明的希望,那也是喜事一樁啊。
但是,想要讓青青復明,那談何容易。
潛居司馬山莊的五年裡,司馬如冰何嘗沒有爲青青找過大夫,用過藥,但是這一切都是無疾而終。
藥物對青青的雙眸幾乎沒有任何的效用,大夫曾經懷疑過,夫人的失明或許跟心情有關,但是這種狀況少之又少,雖然懷疑,但是卻也沒有人敢於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
但是這卻讓司馬如冰心中一直在猜測,究竟是什麼樣的變故會讓青青選擇了不在看到這個世界。
她這麼的疼愛靜雅,這麼的憐惜靜雅,爲何卻選擇了連自已的親生兒女都不見?
這世間,可還有誰比靜雅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更重?
曾經的太子獨孤絕殤?還是當今的軒轅皇獨孤韻?
除了他們,他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
可是,太子獨孤絕殤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神秘失蹤了,就算曾經涌現過過太子迴歸的消息,可卻也沒有人能證實,太子是否真的還活着,是否真的回到了奉天?
爲太子失明,似乎也不可能。
而軒轅皇獨孤韻,他會是讓青青選擇了有眼無珠的結局的關鍵嗎?
“公子這是?”看到器宇不凡的司馬如冰踏進了濟民堂,正忙着的大夫,在結束了手中的診斷之後,起身詢問。
司馬如冰沒有馬上回答,卻把視線轉移到了小小的靜雅身上。卻不想,小小的臉龐好似做出了艱難的決定,最終還是放棄了心中的希冀,放棄了詢問。
搖了搖頭,靜雅走出了濟民堂,司馬如冰隨即跟上,而這反常的舉動,卻讓濟民堂的大夫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一想及司馬如冰那冰峭的眼神,覺得還是走了的好。
而走出了醫館的靜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之後,側身,牽住了司馬如冰的大手。
“寶貝,爲何……?”司馬如冰有些意外,畢竟,靜雅走進去的時候,可是抱有希望的,爲何真正走進去了,她反而卻放棄了口“舅舅,在這京城裡,還有人怕你嗎?”卻不想,靜雅揚起小臉蛋問出了一個讓司馬如冰感到鬱卒的問話。
顯而易見,這是靜雅在轉移話題,但是司馬如冰卻不會去點破。“怎麼,寶貝希望有人怕我嗎?”不明白靜雅話中所指,司馬如冰問道。
“如果都怕舅舅,那麼我們就可以像來的時候一樣,無人敢阻攔了。”靜雅的話讓司馬如冰莞爾,聽起來是孩子的童言童語,可是卻又讓人噓唏。靜雅,她真的有着超出同齡孩子的聰穎。
如果在京都也能如江湖中一般叱吒風雲,那麼靜雅就可以無所忌憚的爲青青找尋名醫,就能光明正大的找尋失蹤的胞弟。而不用再心中充滿了希冀的同時,卻又顧及到自已的身份,也要顧及到不在身邊的孃親和胞弟的安危。
“虎落平陽也有被犬欺的時候。”司馬如冰平靜的給出了答覆,再強的人也有延伸不到的地方,別說他,就是一國之君,也很難事事如意,什麼都隨心啊。
他不會給靜雅無窮的希望,畢竟,這對於靜雅來說,並不會是好事。更何況,靜雅也該做出自已的判斷,如果她相信的話,她就不會有所顧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也有落難時。”卻不想,靜雅的話語更好的詮釋了司馬如冰的解釋。也算是給司馬如冰的安慰,但是她的這分超出年齡的成熟和明智,卻讓她過早的失去了童年該有的樂趣和天真。
然他們舅侄兩這一來一往的答問,無意中飄進了一位路過的人士耳中,在聽到稚嫩卻又鏗鏘有力的話語的時候,不由的把目光好奇的投向了說話的靜雅。
在看到靜雅那天人之姿的時候,神情不由爲之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吐出這麼一句寓意深遠的人兒居然是一個稚童,還是一個有着不俗容顏的女孩。
再看向牽着靜雅的司馬如冰,頓時在腦海中留下了不滅的印象。畢竟,這一大一小在這人羣中,用鶴立雞羣來說,一點也不爲過。
即便他們閒庭信步,即便他們沒有駭人的排場,更沒有華貴的裝扮,到那時那份氣度,那份絕不會屈居人下的氣勢,就可以看出來歷不凡。此等傑出的人物,好似並非京城人士,畢竟,若是在這京城之中,此等學識的女童,恐早已成爲了一代佳話,又豈會默默無聞。不是京城人士,他們來自何方?
這個念頭瞬間浮上心頭,再次看向默默走遠的兩人,壓下了查證的念頭,可是在腦中滋生的好奇和關注卻久久沒有消失。
他卻沒有想到,不久之後,他們卻又再次相逢了。就在這一切平靜的同時,京城的每個角落卻不時的出現一些陌生的面孔,彷彿在找尋什麼?
雖然找尋的舉動並不張揚,但是卻還是引起了京都衙役的關注,很快就傳到了權力的最高點,軒轅皇獨孤韻耳裡。
“靜觀其變,看看他們要找什麼?”獨孤韻並未因爲這事情的無關緊要而小視,這也是軒轅皇獨孤韻最大的持點。
事無鉅細,不管什麼,只要到了他這裡,他都會一視同仁的對待。也正是他的這分耐心和細緻,讓他很快就發下了一個讓他都有些難以置信的發現。
“賢王又要開始查詢賬目,好似還沒到查賬的時候啊。”在朝堂之上聽聞了賢王啓奏的大臣大着膽子在軒轅皇獨孤韻面前提了出來。畢竟,一旦賢王離京,這京都的安危可就都落在他的頭上了。這差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但是,要命也是一眨眼的功夫,所以還是有個人在頭上撐着的好。雖然京都的安危並不屬於賢王的職責,但是賢王歷來受到皇上重視,況且賢王也是事無鉅細的認真人兒,他在的地方,幾乎就相當於把所有的棘手事都給處理了。
賢王在的時候,他們身上的擔子自然的也就減輕了,壓力也就變小了。查賬是賢王一年一度必經的過程,可是,這好像時間還沒到,有些反常,最主要的是,賢王一旦離開了,那麼這京都裡,還有誰能撐起這保護奉天皇宮安危以及奉天京都安定的重任,更主要的是,大同的青峰丞相眼看就要到了,這纔是讓他們害怕的啊。
雖說,青峰丞相一家只不過是私自遊歷,並不想叨擾軒轅皇,但是他們一家的安危卻也成了軒轅皇目前最爲關注的。
賢王在的話,這保護青峰丞相的重擔母庸置疑的是屬於賢王的,一旦賢王離開了,就算同樣有人來承擔起這個擔子,他們也放心不下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朱愛卿所言極是,賢弟出巡一事容後再議,青峰丞相即將到來,賢弟前去迎接款待,方爲妥當,朕也好放心。”對於京都提督的朱雲的諫言,獨孤韻也自然的採納了。
“皇上,臣相信朱大人一定會把一切處理得妥妥當當。”賢王獨孤鑫源神色不改的說道,只不過看向朱雲那一閃而過的視線有着一絲無奈和不悅。
他千算萬算,怎麼會忘記了這個瘟神。
這朱雲如果不考慮他無賴懶惰的一面的話,他無疑是近年來奉天皇朝最有前途的官員。
也是最讓他看好,但是卻是最讓他乃至滿朝重臣最頭疼的一個官員。
能文能武,可是卻總是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出手的那種,即使出手,那也不會盡全力,只要能把問題解決了就行。
因而,到了現在,朱雲究竟有多少實力,無人能說清,也無人敢斷定。
只因爲,爲官多年,關於他的資料好似少之又少,卻又太過簡單。
對於皇帝的顧慮,衆臣的猜疑,朱雲非但不以爲慮,反而利用這個心理,享盡各種閒職。
之前提任提督,那也是賢王力薦保舉,獨孤韻考察許久之後做出的決定,畢竟這京都的安危可是相當於皇上的喉嚨,一旦出現意外,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既然軒轅皇獨孤韻能夠任命他,可見獨孤韻雖然對他依舊有懷疑,但是卻也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可是,獨孤鑫源卻怎麼忘了,他一走,朱雲就必然成爲了這京城安危的首要負責人,他又怎麼會甘心領命。
即便他完全有這個能力,但是……在有人能夠讓他依靠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浪費的。
“朕相信朱愛卿一定有此能力,只不過由賢弟代朕出面,會更妥當一些。”獨孤韻溫和的安撫到,對於這位提督,他也頗爲了解,對於這種性格,難得,居然沒有讓多少人過分的討厭。
“吾皇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獨孤鑫源只看到朱雲匍匐跪倒,連聲高呼,真恨不得一腳踹在撅起的屁股上,讓破壞他計劃的朱雲來個惡狗吃屎。
只可惜,這裡是大殿之上,是天子腳下,獨孤鑫源只能按壓自己的怒火,一個個不善的念頭浮上腦海。
“臣弟一定不會讓皇上失望,一定和朱大人一起,迎接大同丞相的到來。”這句話說的那個鏗鏘有力,卻讓獨孤韻莞爾,也讓跪在地上還未獲得皇上准許平身的朱雲背心一涼,心中忐忑。
他是如願讓賢王留下來了,可是卻也把自己置身於水深火熱中,這可都是他自找的,他只能咬牙含笑隱忍。
“衆位卿家平身。”獨孤韻滿意的開口了,而這卻也讓在場的人都明白,早朝到此結束。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果不其然,殿前太監這千篇一律的語調響起,衆臣隨即跪地恭送聖駕。
“賢王殿下,臣一定恭候王爺的旨意,臣先告退。”看着大臣們紛紛離去的身影,朱雲悄然的走到正打算舉步離開的獨孤鑫源身側,恭敬地說道。
“大同丞相的到來,非同小可,朱大人切不可掉以輕心,本王相信,朱大人一定不會讓皇上失望的。”獨孤鑫源怒極反笑的提醒到,看着朱雲表情微微僵硬,他的心情也平復了些許。
“臣定當盡心竭力。”朱雲卑恭的作揖屈腰,在獨孤鑫源看不到的角度,閃過一絲深沉。
別看這兩人看似鬥氣的樣子,對於青峰的到來,其實都早已着手做好一切準備,不怕準備太足,只怕百密總有一疏。
關於青峰的到來,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到來的青峰只帶了自己的夫人以及自己四歲多的兒子青穗魚。
一路行來,丞相一家和樂融融,夫妻恩愛,母慈子孝的一面也展現在了奉天的面前。
當有一個黃昏到來的時候,一輛看起來很普通的雙架馬馬車,穩健地來到了奉天京都的城門口。
早早得到消息的賢王以及京都提督朱雲也適時的到了城門相迎。
不用士兵查問,看那馬車,看那馬,獨孤鑫源已經率隊恭候了。
在當今天下,馬車所用馬匹有着嚴格的控制,一般情況下,除了皇室一族有使用兩匹馬或者是兩匹馬以上的殊榮,一般的官員,除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那麼都只得使用一匹馬。
故而,青峰的馬車一出現,獨孤鑫源就能判定是青峰到來的原因。
“下官京都提督朱雲,奉旨在此恭候青峰丞相大人的大駕光臨。”朱雲身着莊重華貴的官服,站在距離馬車不遠的地方,聲音不大不小,但是恰好能讓馬車裡的人聽清楚,能讓距離偏遠的賢王以及隨行官員聽到。
“青峰此行,叨擾之處,還請大人見諒,請呈稟軒轅皇,轉達青峰的謝意,感謝軒轅皇的真心和誠意。”只見車簾掀開,青峰挺直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經過歲月的洗禮,青峰的身上更增添了沉穩和內斂,看似隨意,一言一行間,流露的卻是讓人無形中敬畏的威儀。
“丞相大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獨孤鑫源緩緩走出,看着眼前這個扶持墨良,一步步讓墨良走向霸主之位的男子,獨孤鑫源的心情很複雜。
“賢王殿下,數年不見,越發的英姿勃發了。”青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完全脫去了稚氣和青澀的男子,時間是最好的師傅,歲月是最好的見證。
“大人一路跋涉,是否先落腳歇息?”獨孤鑫源沒有擅自做主,自作主張的安排青峰的行程。
這畢竟不是公務出使,而是青峰的遊歷之行,更多的還得尊重青峰的意向。
“有勞賢王,我等已經安排妥當,今兒個天色不早了,明兒個一早,青峰定當進宮朝見軒轅皇,親自答謝軒轅皇的盛情。”青峰的一句話已經點明,他們的去處已經自行安排妥當了,就不用賢王等操心了。
只於他遠道而來,踏上了奉天的京城,置身天子腳下,於情於理,他都得面見軒轅皇,以示尊重和禮貌。
“丞相大人之意,在下定當呈稟吾皇,大人舟車勞頓,在下就不多加打擾,讓朱大人護送丞相大人,還請丞相大人好生歇息,旅途愉悅。”獨孤鑫源爽快的說道,讓朱雲跟着,一是保護青峰的安全,二是落實青峰的落腳處,由此判斷青峰此行,或者是說在奉天境內,是否有着大同的細作?
“多謝賢王殿下體諒,有勞朱大人。”青峰客氣的告別之後,再次回到了馬車中,而他的夫人以及兒子,自始至終都沒有丁點的聲息。
無人知道,當青峰下了馬車,當他和獨孤鑫源交談之時,坐在馬車裡的一個雌雄莫辨的稚齡童子若有所思的轉動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一旁的墨雲蝶的心是怦怦直跳,就怕這小祖宗心血來潮,搞點什麼意外出來。
所幸,當青峰坐回馬車,小傢伙依舊乖乖的坐在馬車裡,只不過轉向青峰的雙眸卻有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興味。
“君悅,你應該記得自己許下的承諾。”青峰不動聲色的說道,當他知道,他要帶着君悅出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生活將再無平靜。
大同帝都,幾乎沒有哪家的府邸,這小祖宗沒有去夜探過,就連丞相府,這個他去到閉着眼睛都能找到路的地方,他也有本事,夜談兩次。
看着那小小的黑色身影,看着他利落的翻牆而入,看着他熟練的撬窗而入,看着他認認真真把丞相府給翻了個遍,一直尾隨於身後的青峰,卻不能出聲,不是怕驚嚇到這小祖宗,而是怕,從此這丞相府就成了小祖宗挑戰自己的一個戰場,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一個頭兩個大。
多少個夜晚,多少個讓人忐忑不安的夜晚,那小小的恣意妄爲的身影背後,總不近不遠的跟着一個挺直的背影,那一頭的銀髮,已經自然彰顯了他的身份,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在大同尊貴無比的男子,卻甘之如飴的跟在自己的兒子的身後,當起了全程護衛,只是無意中,他此生的呵護會受到傷害。
漸漸的,隨着年齡的增長,隨着君悅身手的日益矯健,墨良不會再全程陪護,但是君悅所到之處,卻依然能看見他的身影,或蹲或站,但是卻絕不干涉君悅的行動,以及所到之處引起的防禦對抗。
多少次,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狼狽不堪的脫身,到之後在追兵在表現得遊刃有餘,墨良不知道該欣慰還是感嘆。
多少次,看着那身影,墨良的視線卻透過了君悅,看向了不知盡頭的一方。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用盡了一切方法,查遍了奉天的每一個角落,走過了大同的每一寸土地,可是,她和她在哪兒?
她們是失蹤了?
還是……
墨良想都不敢想,她們是不是被謀害了?
可是,奉天這些年來對皇后和公主的搜尋從未放鬆過,而這也是讓他抱有希望的一個因素,如果她們真的不在了,就算軒轅皇做戲掩飾,卻也不可能堅持五年之久。
所以,軒轅皇的動靜,卻也牽掛着墨良的心。
很矛盾,他希望獨孤韻停止對青青母女的搜查,但是卻又害怕聽到獨孤韻停止搜查的消息,只因爲,獨孤韻的繼續從另一方面給了他希望。
而這次,看着精力過剩,總讓宮中宮女太監手忙腳亂,讓侍衛手足無措的大同太子墨君悅,睜着亮得過分的大眼睛看着他,問他,他的母后呢?
爲何他的母后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是不是母后已經死了?
墨良知道,他再也不能等了,只因爲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猶如凌遲一般,讓他痛不欲生。
現在的大同,已經一切具備,只欠東風了。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墨良了,更不是當年的獨孤絕殤。
他是大同天子,是墨君悅的父親,他已經不止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父親。
五年來,追憶之前的種種,墨良最多的時候,露出的是自嘲的笑容,只因爲,隨着年齡則增長,對於自己的無知,他了解得更透徹。
對於青青的抉擇,他增添的是更多的無奈和心痛。
從他還在孃的肚子裡,青青就已經對他傾注勒心力,而他呢,所做的就是沒有節制的索取,青青的關懷,青青的庇護,青青的愛。
而自己呢,小的時候,他沒有能力,他沒有實力,他只能看着青青承受屈辱。
當他成長了,他還是沒有能力,沒有足夠的實力來保護青青,他能做的就只有和命運抗爭,爲自己的未來搏一搏。
當他長成,他成功了,他付出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建立了良莊,接管了雲壤。
完成了一個商人到君主的轉變,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強大,他還不能和當時的奉天抗衡,雖然他強硬,但是他的內心還是有着對權力的嚮往以及強權的畏懼。
不敢找青青,不敢面對青青,只因爲,找到青青,讓青青留在自己的身邊就是他努力的一切動力,而那個時候,他還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當他統一了齊國,成立了大同,他依然退縮了,讓青青從自己的面前離開,青青的目光無怨無憂,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一種隱隱的感傷和絕望。
設身處地的想想,當時的青青作何感想,好似被人遺棄了一般,就猶如年幼的自己,看着青青離開的背影,而暗自悲憤,而他呢,不知不覺間,他卻重複了同樣的舉動,而他卻不自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通知的話語中卻有着少有的堅定,來到奉天,他不止有希望能夠了解大同之外的一切,更重要的是,他有希望能找到自己的母后和姐姐。
而這纔是他來到奉天最主要的目的,當然,他也可以看看,這奉天的各位和父皇有着血脈關係的人究竟都是什麼樣的?
“走吧。”青峰對於墨君悅的回答還算滿意,但是對於他的下一步舉動或者說,他正在所想的,青峰卻不會感到放鬆,要是不出問題,那就不是他熟識的君悅了。
“這地方,應該夠我玩一陣。”果不然,隨着那眸子的流轉,清脆的話語讓一旁的青峰和墨雲蝶面面相覷,露出了會意的無奈笑容。
“這裡不比大同,切不可膽大妄爲。”雖然知道這話無疑是耳旁風,但是青峰還是忍不住的脫口而出,誰叫他對這個小祖宗是愛恨交加呢。
沒了這小祖宗,大同的京都將會迎來多年沒有的安寧和平靜,但是很多人半夜睡夢中也會因爲這突然的安靜感到無所適從,爲第二天早上,同樣平靜的京都感到失落吧。
“哦?”似是疑惑,更似是興致高昂,君悅的雙眸中流露出了讓青峰他們並不陌生的炙熱光芒。
想要說什麼,青峰卻哽在了喉嚨,吞吐不出。
只因爲,看到此,他已經知道,他即使說什麼,那也不過是更加激發這小祖宗的興致,其他的於事無補。
“晚上想吃點什麼?要不要我給你做?”墨雲蝶看着素來胸有成竹的青峰在面對君悅時這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的無奈和沉重,莞爾之餘,轉移了君悅的注意力。
看着眼前這個精緻得讓人感嘆的君悅,墨雲蝶的心中總會不由得感嘆,爲何同樣是五歲左右的孩子,爲何他們家的青穗魚的性格和君悅就截然不同。
君悅是東昇的太陽,而穗魚就是那夜晚的彎月。
一動一靜,卻又好得形影不離,即便是外出搗蛋,穗魚雖然不能跟着君悅,但是卻會做一件誰都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確定君悅將要夜探的地點以及爲君悅提供相關信息。
“不用,我不挑食。”君悅甜甜的說道,人也撒嬌的靠向了墨雲蝶溫暖的懷抱。
雖然說,他們一路走來都有人打點,但是畢竟是長途跋涉,墨雲蝶同樣疲憊,他又怎麼能讓需要好好休息整頓的墨雲蝶再專門爲他洗手做羹呢。
他們落腳處是一個客棧,這京都裡規模還行的“同福”客棧,兩間天字號客房,那是君悅堅持的,他已經大了,不能和他們同房了。
青峰他們是夫妻,理應住一間,他是大人了,理所當然住一間。
說話的這語氣和態度,讓當時面對他的墨良和青峰都有些忍俊不禁,明明頑劣不堪的表情應是掛上了一本正經做嚴肅狀,看起來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當然對於他的要求,墨良一般是不會否決的,即便是這個要求,會對君悅的安全有所顧慮,但是卻還是答應了。
“我先梳洗一下。”不等青峰答覆,君悅已經轉身進入了客房裡,機靈的雙眸戒備的看了一眼整齊精緻的擺設後,迅速脫去衣服,跳進了專門爲他準備的小號浴盆裡。
噼裡啪啦,房內頓時傳來了水花四濺的聲音。
而這讓站在門外的青峰輕笑搖頭,這就是君悅,精力旺盛的君悅,無時無刻都能體會到他的活力。
雖然知道,君悅的四周都會有着暗衛相隨,可是青峰還是爲君悅的安危擔心。
就像現在,他自然地站在了門口,只爲等待小傢伙沐浴出來。
不一會,隨着水聲的變小,估計君悅已經梳洗完畢了,卻久久不見君悅出來,而同樣梳洗過後的墨雲蝶已經走出來,半乾的溼發輕輕的束於身後,同樣職位探望隔壁的小傢伙。
“魚兒,好了嗎?娘能進來嗎?”墨雲蝶和青峰相視一眼之後,墨雲蝶開口了,完全是一副爲孃的姿態。
可是,屋內卻靜悄悄的,聲息全無,兩人傳遞的眼神中有着不好的預感,青峰一把推開了房門。
屋內哪還有君悅的人影,窗戶是打開的,桌上有墨跡未乾的紙條。
“出去隨便走走,勿掛。”拿着手中這龍騰虎躍的字跡,青峰只能按耐住心中的擔憂,和墨雲蝶轉身回房。
君悅的私自出行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只不過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夫君,我們要相信魚兒,他會安然無恙的回來的。”墨雲蝶同樣是心焦難耐,但是她還是出言安撫青峰。
他們都焦急,他們都擔憂,但是他們卻只能神色不變的等待君悅的歸來。
畢竟君悅的身邊會有暗衛跟着的。
似是自我安慰,更像是自我安撫,兩人看似無異的用膳休息。
而一身布衣裝扮的君悅卻神清氣爽的漫步於街頭,本該潔淨如玉的臉蛋上卻是滿臉泥土,乍一看去,就是一個頑劣的鄰家小孩。
愜意的漫步街頭,小小的身影在擁擠的人羣中,哪有初來者的陌生和拘束。
這地方好似他已經遊歷過千百遍一般,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一點點陌生的氣息。
幾文銅錢,一手燒餅,一手肉包,盤腿坐在一個旮旯裡,一邊吃,一邊觀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們。
在肉包的最後一口就要吞下的時候,原本有序的人羣突然發生了混亂,原本盤腿而坐的人兒幾乎是一躍而起,口中的肉包猛地嚥下,也不管手中還握着一半燒餅,兩眼放光的看向騷亂的地方。
只看見一個堅挺的身影拔空而起,同時兩道身影也撲向了躍起的男子。
正在君悅想着男子怎麼應對的時候,襲擊而上的人影已經被攔截而下,受惜的男子已經安然的站在了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君悅這才發現,他的懷中居然抱着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女孩。
在他看向女孩的同時,女孩也恰好看向了他。
就這樣,兩道視線意外相撞,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兩人的心頭滋生。
靜雅趴在司馬如冰的肩上,看着正看向自己的男孩,普通的布衣,灰撲撲的臉龐,一隻手還拿着吃剩下的半個燒餅,另一隻手上還有着淡淡的油光。
紅潤的脣瓣上同樣有着油光,要不是臉上的泥土,男孩的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髒污的地方。
特別是那雙光芒四射的眸子,吸引了靜雅的注意力。
至於身後所發生的一切,她卻不以爲然。
而看到靜雅的君悅,卻驚歎於女孩身上的那份熟悉的感覺。
不明白,爲何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爲何眼前的女孩卻那麼的向自己的好兄弟青穗魚。
他正感嘆自己的好兄弟沒能和自己一起前來,現在卻看到了一個感覺和好兄弟如此相像的女孩,他又怎能錯過呢?
想到這裡,君悅朝看向他的靜雅咧大了嘴。
看到君悅的舉動,靜雅破天荒的有了迴應,輕輕推了推正關注着戰場的司馬如冰,示意他放下自己。
雖然不解,但是司馬如冰還是放下了靜雅,卻看到靜雅緩步朝一個角落裡走去,而那裡正站着一個笑得歡暢的小男孩。
看到這一幕,司馬如冰挑了挑眉,眯眼注視着。
這是靜雅第一次主動接近一個同齡人,也是靜雅第一次主動地接近一個人。
先不論什麼,就憑這一點,司馬如冰也不會阻止靜雅。
“你等等。”當靜雅站在君悅面前的時候,君悅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收起,擡起手想要幹什麼,才發現了手中的半個燒餅,憨憨一笑,丟下這一句之後,撒腿就跑。
司馬如冰和司馬靜雅兩人的目光都不由的隨着那奔跑的小小身影,就見他跑到包子鋪前,買了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轉身往靜雅奔來。
“給。”包子好像還有些燙,君悅把其中一個遞到了靜雅面前,另一隻手上的燒餅也塞進了嘴裡,拿着另一個肉包。
看了看兩手拿着肉包,嘴裡咬着燒餅,笑容不減的君悅,靜雅乖巧的接過遞到面前的肉包,雖然還有些燙,但是接過肉包的小手卻穩穩地拿住了包子。
“這樣,就不燙了。”手空出來的君悅,很快地拿下了嘴裡的燒餅,順便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在靜雅面前說道,在嚥下了燒餅的同時,再次咬住燒餅,兩手來回的顛弄着肉包,交靜雅減少對肉包的熱燙感。
“靜雅”微微一笑,靜雅學着他那樣,拋弄着手中的肉包,手心卻已經有些發紅。
“君悅”君悅笑容滿面的答道,同時還把燒餅不停地往口中送,幾下就把燒餅解決了。
“吃吧,這肉包肉不少,很香的。”吃下了燒餅的君悅看着靜雅拿着肉包,但是卻沒有吃,說道。
“你看。”狠狠一大口,君悅手中的肉包馬上就多了一個月牙,還有些燙的餡在君悅口中隨着舌尖跳躍,由此帶來的豐富的麪包表情讓靜雅淺笑無聲。
接着,靜雅也咬了一口,真的很香,但是卻沒有君悅那樣的面部表情。
“我沒騙你吧,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一邊吞嚥着口中慢慢適應了的食物,一邊還不忘跟靜雅說話。
“靜雅,你知道這個地方,哪裡最好玩嗎?”狼吞虎嚥的君悅睜着充滿期望的雙眼看着靜雅,卻忘了,靜雅和他的好兄弟之間有個最本質的區別,那就是性別之分。
靜雅認真的想了想,慎重的搖了搖頭,打算迎接君悅失望的眼神,卻不想……
“真的,這太好了,我們一起去找最好玩的地方,好不好?”吃完了手中肉包的君悅,自然的擡着兩隻有着油漬的白嫩小手,並沒有發覺自己的行爲已經出賣了他的良好教養。
“好。”從袖中取出自己都不大用得到的繡帕,遞給了君悅,靜雅抽空給了他回答。
就在他們交流的時候,那邊的司馬如冰已經解決了所有的麻煩,只是耐心的等着靜雅和出事的小朋友的交流完畢。
“有人要殺你們嗎?”突然想到了之前騷動的一幕,君悅直言不諱的問道,雙眼中有着不加掩飾的好奇。
“嗯。”靜雅也解決了手中的肉包,對於這個問題,也不迴避。
只可惜,這些想要殺他們的人,都再也見不到了。
“擦擦手。”看着靜雅吃了包子,君悅直接用擦了自己雙手的繡帕爲靜雅擦拭沾了點點油漬的手心。
“經常嗎?”擦了之後,認真看了看,確定沒有油漬了,君悅也不客氣,直接把髒了的繡帕塞進了自己的懷中,牽起了靜雅的手。
“嗯。”還是一個字,靜雅看着自己被牽着的手,如果弟弟在的話,他們是否也能這樣手牽手的一起逛街,一起玩耍。
“走吧。”沒有徵求靜雅的意見,君悅牽着靜雅的手就舉步前行。
而靜雅居然沒有想到要掙脫君悅的手,不自覺的跟着君悅的步伐,一同走向了尋找樂趣的旅途。
牽着靜雅的手,君悅的脣角咧得更開了,心中也在想,如果姐姐在的話,他們是不是也會這樣?
手牽手一路前行?
看着跟隨着君悅轉身離開的靜雅,司馬如冰的眉頭蹙的跟山似的,這是什麼狀況?
他家珍寶似的靜雅居然就這麼隨着一個剛認識的小子離開了自己的身邊?
想到這裡,司馬如冰居然有種想要痛揍君悅的感覺,靜雅可是他手心裡的寶貝,怎麼能就這麼被帶走了。
可是,看着靜雅輕鬆的步伐,看着那小子東張西望的機靈樣,看着靜雅的臉上浮現出的稀有的屬於孩子的天真笑顏,司馬如冰不捨的打斷這樣的靜雅,他只希望這一刻的靜雅能保持久一點。
雖然那牽着靜雅的手的髒小子看着礙眼,但是看在他能讓靜雅開心的份上,他就既往不咎了。
就這樣,兩個小傢伙手牽手,一路探索前進,沿路上擺放的攤位都留下來他們好奇的目光以及駐足的腳印。
“靜雅,你們住在哪裡啊?”走了一段,君悅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怎麼才能找到靜雅?
“我沒留意。”靜雅想了想,有些遺憾的答道。
她是真沒留意他們住的地方是哪裡,叫什麼。
“沒關係,我住在同福客棧,你可以到那裡找我。”君悅隨心所欲的同時可以忽略了,他這次到來的身份並非是墨君悅而是青穗魚。
他不想用青穗魚的名字欺騙靜雅,因爲他相信靜雅也不會騙他。
“嗯,你要在那裡住多久?”靜雅看着身邊這個總是笑嘻嘻的君悅小朋友萌生了不捨,他們能夠這樣長一點的時間嗎?
“不知道,不過如果我們要走的話,我會提前跟你說的。”君悅清脆的保證到。他也喜歡這個性格如同青穗魚一樣的女孩,他也希望,他們能夠多玩幾天。
“喲,看看這是誰家的閨女,長得真是水靈啊!”一路走來的兩人不知不覺間離開了人羣,君悅因爲有灰塵覆面,因而不那麼的引人注意,可身邊的靜雅那精緻絕美的小臉龐可是沒有一點遮掩物的,就這麼呈現在了世人的眼裡。
說話間就把兩人圍在了一起的是幾個遊手好閒的地痞,看到靜雅他們身邊沒有大人跟着,又看到靜雅姿色不凡,因而起了歹心。
“姐姐,我害怕。”卻不想,就當靜雅冷冷看向不懷好意的幾個人的時候,君悅卻一反常態的躲到了自己的身後,顫顫巍巍,軟糯的話語更助長了幾個人的賊膽。
“你們要幹什麼?”雖然對君悅的突然轉變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靜雅卻並沒有因此而露出害怕的神情,她相信舅舅不會離開她太遠的。
只有她能堅持一會,舅舅就會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了。
“小姑娘,哥哥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裡有穿不完的綾羅綢緞,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用不完的金玉瑪瑙,那就是一個人間仙境啊。”一個消瘦的痞子說話的同時,還不懷好意的伸手去摸靜雅的粉嫩的小臉蛋。
“姐姐,我怕。”靜雅只感到身後被君悅緊緊的拽住了,纖細的背部甚至能感受到君悅因爲害怕而產生的抖動,配上這濃濃的要哭的聲音,落難的小孩子的狀況,生動的體現了出來。
“不怕,舅舅一會就來救我們了。”靜雅轉身安慰害怕的君悅,不偏不倚正好避開了痞子伸來的鹹豬手,可是當她看到畏畏縮縮的君悅的那一雙興奮難耐的雙眸的時候,微微一愣之後,會意一笑。
“小姑娘,是不是和舅舅走散了,走,哥哥們帶你們去找舅舅,好不好?”聽到這話,幾人顯然畏懼的看了一眼四周,在沒發現什麼丟失孩子的人之後,再次彎腰哄騙。
“真的嗎?你們真的能帶姐姐和我找到舅舅嗎?”這次回答的不是靜雅,反而是膽小如鼠的君悅,在聽到男子能帶他們找到舅舅的時候,難抑興奮的的從靜雅身後探出了頭,怯生生的問道。
“當然,這地方,不管你們要找誰,我們閉着眼睛都能給你找出來,走吧,我們帶你們去找舅舅。”痞子們一聽,樂了,伸出手就要去牽靜雅。
“舅舅!”就在這時,君悅突然興奮的大喊一聲,那重見親人的興奮之情和委屈之意在這一聲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痞子們在聽到這一聲的身後,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了君悅所看向的方位,卻瞬間失去了不想,這一轉身,卻讓他們瞬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一些粉末伴隨着淡淡的香味竄進了他們的鼻端。
只聽得幾聲悶響,剛纔還生龍活虎的痞子們,此刻只能睜着眼,無力的躺在地上。
而之前驚恐交加的君悅此刻已經走到了之前一再想要伸手摸靜雅的痞子身邊,笑嘻嘻的看着正瞪大了雙眸,卻全身無力,動彈不得,就連說話也難以出聲的痞子。
“哥哥?!小爺我從出生到現在,只聽說小爺我有一個雙生姐姐,還從未聽說過小爺我什麼時候有個一個哥哥,我倒要看看,這哥哥是個啥樣?”這話說的輕快調皮,可是聽着痞子耳裡,那猶如敲響了喪鐘一般,悔不當初。
看着這樣的君悅,靜雅並不感到奇怪,好似他本該就是這樣的人,只不過,他剛纔說的話,她卻牢牢地記在了心頭,原來君悅也有一個雙生姐姐。
之前要不是靜雅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舅舅的話,或許會像這些痞子一樣向君悅所看的方向望去,只可惜,她知道,君悅根本沒有舅舅,他所作的一切都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真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就這麼的機敏,難怪膽敢獨自外出遊玩。
“靜雅,你說怎麼辦?”看着地上驚恐無語的痞子,君悅看向靜雅。
他就知道靜雅不會感到驚訝的,就像她面對追殺他們的人也能視若無睹那樣。
好奇怪,他們明明才認識,可是爲何,他們好似認識了好久那樣,不用問也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聽說有個仙境一般的地方,那裡有穿不完的綾羅綢緞,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用不完的金玉瑪瑙。”清脆中帶着點點淡淡的稚嫩口音,卻讓躺在地上的痞子們恨不得咬舌自盡,他們怎麼沒有想到,本以爲碰到的是金元寶,卻不想遇到的事拘命小鬼。
“嗯,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他們怎麼對付我們的,我們就當怎麼回報他們。”君悅對靜雅的提議很是贊同,說話的時候,彼此相視的雙眸中有着瞭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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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好好的送到那個猶如人間仙境一般的地方,好生伺候。”就聽得君悅一聲令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很快的就把地上的人給帶走了。
在暗處看到此情此景的司馬如冰不由暗自思索,這小男孩究竟是什麼身份,他的身邊居然隱藏了這麼多高手?
要不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旁邊,在看到痞子阻攔靜雅的時候,他就想把那些人大卸八塊了。
可是當他忍下怒意,看到小男孩驟變的神態,他反而放鬆了。
果不其然,幾個男人居然那麼容易的就被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搞定了,雖說在江湖中,小孩也是最難纏的,但是當看到這一幕,司馬如冰還是對這個小子有了另眼相看的意味。
小小年紀,有着如此機智敏捷的反應,冷酷的心,這是又一個除了靜雅讓他感到有趣的孩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玩不?”看着障礙物完全消失,君悅扭頭問道。
靜雅不言不語,但是神情已經告訴了他,這並不是那麼的有趣,她也好似對這個不感興趣。
“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仙境是什麼樣的。”眉頭一皺,君悅都沒有徵求靜雅的意見,直接拉起靜雅就往那逐漸冷清的街道上,迎來送往的地方而去。
經常出宮的君悅當然知道這所謂的仙境是什麼地方,但是畢竟還小,他也沒有真正進入過這所謂的人間仙境,不過卻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既然出來了,有此機會,他又怎麼會錯過呢。
靜雅乖巧的任由君悅牽着,邁開了步子,幾乎是小跑的跟着君悅一路向前。
此刻的他們,好似忘記了什麼是危險,什麼是陌生。
只知道,相牽的手,他們不想分開。
跑了一會,就在能看到那絢爛的燈籠,聞到那濃郁的香粉味的時候,靜雅停下了腳步,掙脫了被君悅牽在手中的手,蹲下了身子,雙手捂住胸口,小臉上沒有奔跑之後的潮紅,反而有着異常的煞白。
“靜雅,你怎麼了?”看到此,君悅趕緊上前詢問,雖然他不知道靜雅怎麼了,但是卻也知道,靜雅的身體不舒服。
“怎麼回事?”遠遠跟在身後的司馬如冰看到異常,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痛苦的靜雅,冷聲問道。
暴怒的視線像是凌遲的刀刃刺向君悅。
“對不起。”雖然還不知道靜雅怎麼了,但是看到盛怒的司馬如冰,君悅不由自主的開口道歉。
不是害怕司馬如冰,而是看到靜雅難受,他的心裡很內疚,也很擔憂。
“舅舅,不關他的事。”卻不想,已經疼得難以呼吸的靜雅,卻在看到司馬如冰爲難君悅的時候,掙扎着開口了。
君悅是她的朋友,她不希望舅舅討厭他,更不希望舅舅傷害他。
“靜雅……”君悅看着靠在司馬如冰懷裡,氣若游絲的靜雅,心中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就是第一次翻牆而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也沒有這麼害怕過。
看着懷裡情況危急的靜雅,司馬如冰也不想去官杵在身邊,有些不知所措的君悅,飛身離開。
看着離開了的靜雅,君悅早把之前找樂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是擔心,靜雅會不會有事。
獨自一人心緒不寧的回到同福客棧,看到了正等他回來的青峰和墨雲蝶。
呆呆地愣了半晌,猛地撲進了墨雲蝶的懷中,哇的哭了起來。
這從未在人前嚎啕大哭過的君悅,這麼放聲大哭,還真是嚇了青峰夫婦一大跳。
想要開口詢問,卻被墨雲蝶阻止了,示意青峰等君悅哭停了再問。
就這麼,聽着君悅這無比委屈的哭聲,青峰嚐到了坐臥不寧的滋味。
“出了什麼事?”等君悅哭停了,看着墨雲蝶爲君悅擦拭了臉上因爲淚水而弄得花裡胡哨的小臉蛋,青峰沉聲問道。
“靜雅……靜雅……”本已經停了的君悅,在聽到青峰的問話後,想到靜雅那蒼白的臉蛋,又開始哽咽。
“靜雅?”青峰挑眉看向墨雲蝶。
這個名字好似他們並不熟悉,或者說他們從未聽過。
難道說是君悅出去的時候,認識了什麼人?
“她和我一起跑,跑着跑着她就蹲下去了,她會不會死?”君悅停止了哭泣,找回了理智,急迫的看向青峰詢問到。
在他的身邊,除了父皇,青峰就是最能爲他解惑的人選了。
“跑?蹲下了?”青峰聽着這不着邊際的話語,似乎也想到了事情的大概,但是會不會死?這他又能怎麼回答呢?
“從現在起,我哪兒也不去,如果有人來找我,馬上叫我。”君悅看着青峰遲疑的神態,想也覺得自己的問題不好回答。
收拾好心情,他相信靜雅不會有事的,以後出去,他再也不帶着她跑了。
不理會青峰和墨雲蝶的詫愣和擔憂,君悅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因爲不知道靜雅的注處,他無處去尋找靜雅,也無從得知現在的靜雅究竟是什麼狀況,她是否好些了?還是疼得很厲害嗎?
此刻的君悅真希望他們是在大同,那麼就算是翻遍整個京城,他也會找到靜雅的落腳點的。
只可惜,這奉天的京都,他也還不熟悉。
只能坐在屋內乾着急,卻又無計可施。
而這邊被司馬如冰速速帶回了宅院的靜雅,在稍事休息後,疼痛已經緩解,臉色也漸漸地有了血色。
即便如此,司馬如冰也不會就此罷休,讓大夫把靜雅從頭到腳的查了個遍,就怕有什麼他們一直忽略了的問題。
“小姐是否情緒波動太大或者是劇烈運動之後,都會感到胸悶,刺痛?”大夫認真診斷後,溫和的問道。
“寶貝?”司馬如冰雙拳緊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根據大夫的口吻來說,這並不是一天兩天才有的事情。
“只要保持心境,不跑動,就不會有事的。”這話是給大夫的答覆,其實也是給司馬如冰的保證。
“大夫,這是什麼病?”司馬如冰又愛由憐的狠狠瞪了一眼靜雅,這才問向大夫。
“如果老夫沒看錯的話,小姐這是因爲先天不足引起的心悸。”大夫的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司馬如冰的心上,冷峻的容顏頓時血色全無。
心悸……
在這個年代,這病無疑代表了死亡,而這卻發生在了靜雅身上,他怎麼也無法相信。
“大夫,你可看仔細了?”司馬如冰硬從齒縫見擠出一句話來。
“老爺,老夫不敢信口雌黃。”大夫看着臉色陰冷的司馬如冰,嚇得站起了身子,連忙保證。
“可有診治的法子?”司馬如冰看着牀上的靜雅,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他緊繃的情緒和驟變的語態還是讓靜雅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藥物也只是維繫,這病難以根治,只能靠小姐剋制情緒,多靜少動。”大夫的話讓司馬如冰猶如掉進了一個冰窟裡一樣,渾身冰冷。
“寶貝,什麼時候?”出口才發現,聲音已經嘶啞,司馬如冰看着一直保持鎮靜的靜雅。
這就是爲何從小靜雅就喜歡安靜,爲何靜雅總是不停地練字,爲何她的神情總是那麼的平和的原因?
原來不是天性使然,而是不知的病痛在折磨着她,而他們卻不得而知。
“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就有了。”靜雅淡淡的說道,都好久了,久到她以爲自己身體已經好了。
“寶貝,爲何不告訴舅舅?”司馬如冰輕輕抱起靜雅,憐惜的問道。
“我以爲不會疼了。”虛弱的笑容,帶有歉意的眼神,讓司馬如冰更是心如刀絞,他的寶貝,他視如珍寶的寶貝,她的命居然一直都懸於一線。
“以後什麼事情也不許隱瞞舅舅,再也不許。”司馬如冰這句話是對靜雅的警告,也是對自己粗心的自責。
“不要告訴娘。”靜雅疲倦的打了個哈欠,眯眼前這是僅有的請求。
抱着懷中沉沉睡去的靜雅,司馬如冰感嘆,上天爲何如此不公,幾乎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到了她們母女身上。
可是,她們母女卻都那麼的堅強,那麼的隱忍堅毅。
這樣的靜雅,讓他如何能夠不憐惜,怎麼能夠不疼愛。
可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靜雅承受病痛的折磨,卻無能爲力,這對於司馬如冰無疑又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打擊。
畢竟,司馬青青的雙眼已經讓他嚐到了無奈,而今……
一夜無眠,司馬如冰的眼中狂肆少了幾許,沉痛多了幾分。
一覺醒來的靜雅,沒有了沉悶的疼痛,只不過多了幾分疲憊,梳洗過後她想到的就是昨天被獨自扔在了街上的君悅,他在擔心嗎?
“舅舅,送我去同福客棧。”這是見到司馬如冰的第一句話。
“靜雅寶貝,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司馬如冰雖然沒有直接拒絕靜雅,但是卻婉轉的點出了現在靜雅所需要做的事情。
至於那個叫君悅的小子,司馬如冰倒是希望他能少和靜雅接觸,要不是他,靜雅也不會引發心悸的毛病。
“舅舅,我要去同福客棧。”靜雅看着司馬如冰那冷峻的容顏,並不爲此感到畏懼,反而更加堅定的表達自己的心意。
“可是寶貝你的身體……”司馬如冰還在做着最後的努力,他希望靜雅能夠遠離那個野小子,從此不再飽嘗那心悸的痛苦。
“我要去同福客棧。”靜雅索性邁開了步子,不去理會司馬如冰。
“答應舅舅,不能再隨便的外出。”這是司馬如冰的妥協,也是司馬如冰揪心的請求。
“嗯。”靜雅依偎在司馬如冰的懷裡,答道。
其實不用司馬如冰要求,靜雅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這些年來,即使她還不明白生死的恐懼,但是她卻知道,如果沒有了自己,那麼孃親就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支柱了。
所以她得好好的陪在孃親的身邊,照顧孃親。
但是現在,她主要想到的還是,告訴自己的朋友,叫君悅的男孩子,她已經好了,沒事了,讓他不用擔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小二,請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君悅的男孩?”撇開了司馬如冰的陪伴,獨自走進了同福客棧的靜雅,走到正在清掃大堂的小二面前問道。
“君悅?小姑娘要找的人有多大年紀?”小二停下手中的動作,沉思半晌沒有想到誰叫君悅,不過客棧裡那麼多人,他也不見得全都知道名字,所以他追問了一句。
“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對於小二的熱心,靜雅回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雖然有些疲倦,但是卻讓那精緻的面龐增添了更多的嬌弱,更讓望者心憐。
“你稍等,客棧裡是住了這麼一個小公子,小的去幫你問問。”小二心中已經有數了,要說這客棧裡住的和靜雅差不多大德除了昨天傍晚住進來的那位小公子,也就不會有其他人了。
當留在客棧裡的墨雲碟聽到小二的問話時,心中一驚,爲的是此刻的君悅是她的兒子,青穗魚,而不是大同的皇子墨君悅。
可是,想到昨晚君悅回來時那狼狽的樣子,以及交代的話語,難道真有人來找他?
那個叫靜雅的?
“靜雅!”還不等墨雲碟考慮是否讓君悅出面,就聽到君悅那歡呼雀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君悅。”靜雅看着幾乎是從屋內跳出來的君悅,小臉蛋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靜雅,你沒事了嗎?有沒有哪裡疼?快別站着,我們回屋,好好坐着,要不要喝水?”興奮難抑的君悅拉着靜雅進來自己的房間,言行間有着少見的慌亂。
只顧着觀察靜雅,卻忽視了當靜雅看到他的時候,靜默的雙眸裡閃過了一絲驚異。
或許君悅都沒有發現,顯現真容的君悅如果能夠安安靜靜的坐着的話,他的容貌簡直就是另一個靜雅。
只是他的活力,他的機敏讓他的整個人多了幾分勁道,以至於讓人們更多關注的是他的舉動,而非他的容顏,不同於靜雅所體現出來的靜怡,會讓人一來就會專注於她那迷人的小臉蛋。
“君悅,你怎麼會住在客棧裡?”搖搖頭,拉住了神情上還有忙亂的君悅,靜雅試探的問道。
君悅曾經說過他有一個雙生姐姐?
難道
想到這裡,靜雅的小心臟又開始有些悶疼了,可是這個時候,靜雅想要知道的就是君悅,他的身份又會是什麼?
他會不會就是自己失蹤的弟弟?
“我們剛從大同來到奉天,所以就住客棧了。”君悅不疑有他的說道,反正對於靜雅來說,他相信她對他會不會有壞心的。
“君悅是大同人,君悅是和爹孃一塊來的嗎?”靜雅的心一沉,臉色一暗,如果君悅是大同人,他還會是弟弟嗎?
“嗯。”君悅爽快的答道,反正這次他就是作爲青峰夫婦的兒子出來的,再說,他和他們,說爲父子也不爲過。
卻不知,這一句話,卻讓靜雅心中所有的希望都爲之幻滅了。
君悅有爹孃,他又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弟弟呢?
“靜雅,昨晚上你怎麼了?大夫看了怎麼說?”君悅看着靜雅明顯的有些暗淡的神情,心中有些不解,但是他更爲擔心的還是靜雅之所以出現那樣的狀況的原因是什麼?
“沒什麼的,只是跑太急了,有點喘不過氣來。”靜雅的回答算是最爲中肯的,也是最貼切的。
“這樣不好,靜雅得多活動活動,等習慣了,跑多久都不會那樣了。”君悅一聽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青穗魚,他不也是會這樣嗎?
後來整天跟着自己四處亂竄,不止人變得比以前活潑了,就是身體也強健了好多。
“嗯,應該是那樣。”靜雅恬靜的符合,卻沒有告訴君悅,自己根本就不能激烈運動,更別提常常跑動。
“我們出去玩吧,老呆在客棧裡都快悶死了,要不爲了等你,我早就溜了。”看到靜雅無恙的坐在自己的身邊,君悅又開始坐不住了。
來到奉天,他可還有很多事沒做呢,怎麼能就這麼把時間浪費了。更何況,他想靜雅也應該想出去走走,總比呆在家裡好玩。
“去哪兒玩?”靜雅聞言,心中也浮起了點點的興奮,但是卻又擔心自己會不會又有什麼突發狀況,嚇到君悅和舅舅。
“我們出去問問,哪有什麼好玩的。”君悅拉起靜雅的手,就走出了廂房,卻不想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墨雲碟。
“魚兒,這位小人兒是?”墨雲碟早在君悅把靜雅牽進門的時候,就出來了,可信沒趕上看到讓君悅心心惦念的靜雅是何許人也,卻又怕來者居心叵測,只得站在門外,謹慎的聽着裡面的動靜。
當看到手牽手走出的一對小人兒,墨雲碟驚訝於靜雅那不亞於君悅的精緻容顏,更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甚至覺得面前的靜雅和君悅如果穿上同樣的衣服的話,那就是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卻又外型上極度相似的兩個人兒。
難道
“娘,這是我昨晚認識的好朋友,靜雅。”
“靜雅,這是我娘。”君悅愉悅的爲靜雅和墨雲碟相互介紹,只不過,希望她們不要太過耽擱太多時間,趁青峰進宮面聖的時機,他們能痛痛快快的玩一會。
“靜雅見過夫人。”雖說是君悅的孃親,但是靜雅卻也做不到熟絡,只是乖巧的見了禮。
而這卻也讓墨雲碟看出了靜雅的性格上的區別,對於君悅,靜雅可以說是完全接受的,但是除了君悅之外的人,她都有着疏離感。
“真是個可人兒,難怪魚兒回來心心念叨,聽魚兒說靜雅身體有些不適,現在可好些了?”墨雲碟想要弄清楚靜雅的來歷,不由得話語多了些。
“多謝夫人關心,靜雅無礙。”靜雅微微垂下眼簾,規矩回覆,可這就硬生生的讓墨雲碟刻意拉近的距離又被隔開了。
“好了,好了,我們先出去了。”君悅耐着性子,看着她們你來我往的問答,看到靜雅那疏離清冷的神情,也知道靜雅並不想和墨雲碟多接觸,故而嚷嚷着要牽着靜雅就走了。
“查一下這靜雅的身份,不要讓魚兒知道。”看着聯袂離去的兩個小人兒,墨雲碟回到了房中,沉聲吩咐道。
君悅在大同胡鬧慣了,沒人管得了,可是這是奉天,對於君悅來說,危險無時不在。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一旦軒轅皇得知君悅的身份,那麼
還有,那個靜雅的女孩子,長的真的很像君悅,她會不會是?
如果她真的是的話,那麼他們這一趟也沒有白來,說明老天有眼,終於他們姐弟重逢,讓他們夫妻團聚。
出了客棧的兩個小人兒,預約的漫步在街道上,直往聽說要舉辦茶話會的翡翠居而去。
“靜雅,聽說這京都裡,就數這翡翠居的酒菜是一絕,只可惜,這酒現在嘗不了,不過這菜可不能錯過了。”一路上,君悅活力四溢的聲音中有着點點的遺憾。
“你有帶銀子嗎?”靜雅看着興致勃勃的君悅,略帶但有的問道,她身上可是一文錢都沒有,因爲她要什麼,舅舅都會買給她的。
“有啊,你看,該夠了吧。”只見君悅停下了腳步,從懷中取出了厚厚一摞銀票,面額不大,每一張好似都是幾十兩,但是算下來,那麼一打銀票,怎麼說也不是小數。
兩個五歲大的孩子,手中拿着的是一打面額不菲的銀票,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自然的引來了關注,也引來了不懷好意之人。
“有幾張啊,該夠了吧。”好似沒有意識到他們所處的環境,更沒有意識到年幼的他們身懷財務所帶來的危險,靜雅有些遲疑的說道。
她的口吻完全體現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情世故的深閨小姐的形象,她身邊的君悅自然也就成了一個備受寵愛,卻全無金錢觀念的貴公子。
“應該夠了吧,早知道,我就多拿幾張了。”君悅的神情也有些遲疑,臉上還有着懊惱,他們之間這簡單卻又讓人浮想聯翩的對話,已經堅定了某些人從他們手中奪取銀票的念頭,更甚者,有些人還想到,如果把這兩個小傢伙弄到手,他們可就發大了。
“君悅,我想”看着天真無邪的兩人,來來往往的人們,大多露出了但有的神情,不明白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偷跑出來了,居然也沒有個下人跟着,要是家裡沒認出來找的話,遲早會出事。
不說別的,只說那厚厚的銀票,足以讓多少人衝動犯險。
“我帶你去。”四處看了看,君悅隨便把銀票往懷中一塞,牽起靜雅的手就走出了熱鬧的正街,往相對清冷的街道尋去。
卻不想,他們這一找就走離了人羣,漸漸地走到了一個幽靜的巷道里。
本該急迫的兩人卻在這時,相視一笑,緩緩的放慢了腳步,轉身,站定。
不知何時,他們的身後居然跟着兩個腰圓膀大的男子,一看就是那種欺軟怕硬的貨色。
“你們是什麼人,跟着我們幹什麼?”本以爲會畏懼膽怯的君悅,卻往前一步,站在了就用的身前,語氣冷峻的質問道。
“把銀票拿出來,否則別怪我們哥兩心狠手辣。”渾厚的噪音,直截了當的搶劫,這讓站在君悅身後的靜雅感到有些不舒服,而站在她身前的君悅卻在聽聞這個之後,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潔白的牙齒明晃晃的閃的人眼疼。
“要銀票,早說嘛,喏”一聽這話,君悅直接從懷裡掏出了銀票直接遞了出去。
“人家要就給,一會我們拿什麼去吃好吃的。”卻不想,就在兩人詫異於此行如此順利的時候,不贊同的聲音響起了,說話的人無疑是站在君悅的身後的靜雅。
“是啊,要是給了你們,我們一會拿什麼買吃的。”本已經把銀票遞了出去的君悅在聽聞靜雅的不悅話語之後,馬上縮回了手,順帶的銀票再次塞進了懷中,臉上有着慶幸。
“小子,你耍我們。”這下,兩個男子臉色變了,咬牙切齒的同時,臉上的橫肉抖啊抖,更顯得猙獰不堪入目。
龐大的身軀一步步的靠近他們,隨着距離的拉近,弱小的兩人完全被他們的身軀給遮擋住了。
“說,是誰讓你們跟蹤小爺的?”突然,冷冽的話語出自君悅的口中,本該嬉皮靈動的雙眸此刻已經佈滿了寒意。
“還是你們想要的是我?”靜雅幽幽從君悅身後走出,淡淡的問道。
兩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此刻是那麼出奇的相似,更獨特的是,他們的雙眼裡,都沒有孩子該有的童真。
君悅的雙眸裡有的是一種霸氣和冷冽,而靜雅的眼中,有的是一貫的冷漠。
這兩人明着是想要銀票,可是他們卻是從他們踏出客棧的那一刻就一直跟隨其後了。
事實很簡單,他們不是跟蹤君悅是我,就是跟蹤靜雅的。
對於這兩個已經習慣了被人追殺的孩子來說,他們的出現不足爲奇,但是卻也不那麼讓人舒服。
畢竟,他們的出現打亂了兩人的計劃。
“真不愧是司馬家養出的妖女,難怪司馬如冰會如此的疼愛。”看着司馬靜雅那冷靜漠然的神情,兩個男子的眼中不再掩飾殺意。
他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沒有任何弱點的司馬如冰,從這次走出司馬山莊就帶了一個小女孩,一個身形嬌柔,但是性格同樣與衆不同的女孩。
她的身邊居然沒有司馬如冰跟着,這種機會,百年難遇,他們又怎能錯過。
只要這女孩在手裡,還會怕他司馬如冰。
到時候,他們一定要讓司馬如冰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眼看伸出的手就要抓到驚訝的肩膀,眼看多年的願望就要在這一刻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