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障】出現的半月以來,有關邊寒血屠的傳言就一直沒有停歇過,懦弱避世者說此境要大亂、紛紛辦理處境文牒尋求其它地區勢力的庇護。而好戰分子則宣揚“討伐論”,欲聚集各方修士共討妖嵐!
不過無論哪一種論調,好似都刻意避開了本該成爲議論中心的火紋戰派,倒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畏懼火紋戰派,但當在有人站出來對火紋戰派的管理提出質疑並隨之人間蒸發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挑釁這個龐然大物的權威…
自邊寒“血屠南隆州”之後曾發起過兩次血屠,每一次都是絕望半個人生還,僅留下一座座充斥着死氣的空城。
邊寒這樣的行徑倒也引起過不少勢力的反感,但佔據霸主地位的火紋戰派不發話,其餘小勢力去跟妖嵐衝突不過是以卵擊石的找死行爲,能夠略壓妖嵐一頭的燕都易家也曾出面告誡過幾次,但邊寒是什麼性子?糾集着那一羣和他同樣不怎麼正常的妖嵐內圈成員鬧起一副要拼命的架勢,燕都易家也只好沉默了下去。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易家比之妖嵐也不過是強了些許而已,若真不計後果地火拼起來,即便能勝也是慘勝,易家還沒大公無私到爲了一些平民百姓的性命而去跟妖嵐這麼一個不要命的組織去折騰。
三次血腥無比的血屠甚至給人留下了“邊寒一怒,血流千里”的刻板印象,當這次針對箭星錐爲中心的血屠以失敗告終的消息傳播開來時,其轟動程度立刻便壓倒了蠻齒妖族入侵之事!
“留城不留人,奪命不奪境”的事情早已不新鮮,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個難以令人忽視的新興勢力——獸煌!
“無毛貔貅”錢才祖,“風魔公子”韓立成,“寒面秤砣”陳天宇,“翠海棠”呂婕,“機關駝老”馮睿,“大雙刀”程臺…
隨着獸煌高層的構成逐漸被探聽清楚,人們對獸煌能夠抵擋住邊寒的血屠倒也不那麼意外了,畢竟以這樣的陣容來看,齊心協力、拼死抗爭的話未必不能存活下來。
至於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獸主”…大多數人選擇了無視,事實上他們查不到任何有關易乾的消息,一個名氣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人物,能有多大的底力?在更多人眼裡,獸煌之所以能倖存還是多虧了那些頗有幾分聲名的高手,畢竟對手可是那個從來不會留活口的“紅塵鬼”…
當然,沒人覺得獸煌能夠戰勝邊寒,修爲的差距太大,哪怕獸煌是憑着龐大的修士數量共抗邊寒,也依舊難以抹平雙方的境界之差!
在獸煌和桃溪派的有意隱瞞下,暫時沒人知道邊寒已葬身重冥鬼之口的真相,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現在的獸煌相比於那些底蘊深厚的勢力還太過年輕,儘管有錢才祖等中堅力量的存在,也同樣需要時間來穩固基礎,現在還不宜太過高調。
然而,紙裡包不住火,邊寒作爲妖嵐之主就這麼消失了,被妖嵐成員發現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在那之前獸煌要有更充分的準備!
在各方勢力或明或暗的關注下,獸煌暫時入駐桃溪派,令人難免會去揣測二者之間的關係…
“第四十八位?還真是吉利的數字…”
桃溪派某處小築內,易乾隨手把一張情報揉成團扔到一旁,與其同樣皺成一團的還有他的眉頭。
儘管已經極力隱瞞血屠之事的真相,還是畢竟人多嘴雜,沒能完全避免消息的走漏,獸煌這個新興勢力一舉成爲火紋戰派境內排行第四十八位的組織,比起莊隱舟的桃溪派還要靠前許多。
這樣的虛名對於一心追尋雙親和衛老道的易乾來說毫無意義,反而還會徒增不少危機,就如現在…
火紋戰派的使者將於三天後來此會見獸主!
易乾對火紋戰派並沒有什麼好感,若非【琉璃清火陣】出了紕漏、引得蠻齒妖族大舉入侵的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在這八萬裡境內每當有新的勢力產生,火紋戰派都會遣幾個弟子前來祝賀,當然,這不過是掛着“祝賀”之名過來確認對方的立場,能乖乖合作自是最好,但若有任何違逆的心思就會被迅速抹除!火紋戰派也正是憑藉着這般霸道絕倫的處事方式坐穩“雲封六派”之一的寶座。
心中忽然想起被自己照顧了三年、好似在火紋戰派有些地位的霍中秋,易乾搖了搖頭,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想求助於人。
沉思片刻,易乾衝着房門喚了一聲:“莊伯父抓來的那兩個俘虜可在?”
屋外傳來彭紹嘿然的聲音:“早就捆好了等着師叔祖審訊了~”
並不大的屋子擠了四個人,而且還是四個修爲不低的修士,氣氛沉凝得令人窒息!
易乾看着那兩個傲立在屋內正中的年輕人,若有所思。
這二人雖是被莊隱舟抓回來的,但卻絲毫沒有一點兒“俘虜”的自覺,哪怕被四品法寶桃溪索死死地捆在一起,也依舊站得筆直,彷彿他們纔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易乾看得出,這二人皆不是孤傲的性格,這種傲然的架勢應該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畢竟火紋戰派乃是這八萬裡之地的絕對霸主,他們的弟子走到哪兒不是倍受阿諛?久而久之,即便原本是十分懦弱的性子,在人前也會不由自主地挺起腰板。
剛被困住時漆雕良還有些擔憂,怕是什麼神通極大的化形妖獸將他們抓住,隨後知道是桃溪派掌門所爲便立刻放鬆了下來,若遇到的是什麼混在蠻齒中潛入【琉璃清火陣】內的大神通妖獸,他們二人就相當於斷了活路,獸類可不會顧及火紋戰派有多大勢力,吞吃幾個修士果腹之後再回妖魔境,想保住性命並不算太難。
既然是被有門有路的正派修士抓到,對方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歸是不會做得太過份的,更何況桃溪派一向與火紋戰派交好,其產出的桃仙酒多半都被火紋戰派直接收購,連漆雕良感慨人生不如意、借酒消愁時選擇的也是桃仙酒,一直想來拜訪一下這個盛產佳釀的門派,卻是沒想到居然會以如此方式來到桃溪派…
楊裡上下看了看面前這個坐在椅上的青年,表情很是不以爲然,暗自猜測易乾背景的同時,他也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既然有人能夠廣納英才、通過扛下邊寒血屠來一舉成名,他爲何不能?只要把家中的人際脈絡全部調動起來的話…
各有念頭的漆雕良和楊裡沒有注意到,被他們完全忽視掉的易乾嘴角泛起笑容,就像面對重冥鬼一臉傲氣地宣佈投降時一模一樣!
“拉出去雷劈半個時辰再帶回來。”
站在二人身後的彭紹咧嘴一笑,伸出大手好似屠夫抓雞似地將不明就裡的漆雕良和楊裡提起來,連拖帶拽地拉出了屋子,不多時就聽門外響起噼裡啪啦的炸雷聲,還有兩個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半個時辰後,門開,彭紹提溜着兩個黑如焦炭的物體走進來,隨手把“焦炭”丟到地上,意猶未盡地嘀咕道:“再給我半個時辰,就能把他們劈熟了…”
蜷縮成一團的漆雕良和楊裡聞言一顫,他們的耳邊到現在都好像還有無數霹靂在轟炸,耳膜不自覺地劇烈抖動着,彭紹的《赤雷靈法》可不是低階貨色,再加上二人的修爲被桃溪索封住,不但無法調用法寶,連最基本的真力護體都難以做到,千萬縷赤雷劈在他們身上就好像千萬把鋒利至極的尖錐扎進肉裡,雖說要不了性命,卻也絞得他們五臟六腑一團糟!
“你…你們要造反麼?!”
漆雕良有氣無力地質問着,還未聽說有哪個人在明知對方是火紋戰派弟子還主動施暴的,難不成獸煌敢與火紋戰派正面開戰麼?
“反?”易乾被這話逗樂了,笑道:“我師尊教過,修真是爲求得真我,本獸主的真我道心便是不從天、不從地,從本心真意!我連天地都不從,何來‘反’之一說?”
“呸!”就像一隻黑炭猴子的楊裡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你才修道幾天就敢口出如此狂言?待過幾日戰派長輩來了,定叫爾等吃不了兜着走!”
面對同門,楊裡一貫夾着尾巴做人,可在外時他早已習慣了跋扈的作派,哪裡能容得一個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小毛孩子在眼前囂張?
“連自身處境都搞不清楚就傲,蠢貨一個。”
易乾“咚”地一腳踩在楊裡的後頸上,連帶着和其捆在一起的漆雕良都趴倒在地。
居高臨下地看着齜牙咧嘴的二人,易乾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越發濃郁,說出來的話卻令一旁的彭紹都覺得脊背發寒!
“你們有沒有試過讓鐵水在筋脈、血肉裡流淌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