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八年,夏六月。
劇烈的暴雨撲簌簌的落在京師,讓整個京師上空都蒙在一層陰雲密佈中。
坤寧宮內,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在奔波,最後劉文泰微微搖頭,對皇太子朱厚照道:“殿下,臣建議……將皇上送奉天殿吧。”
聽到這話,朱厚照鼻頭一酸,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
張皇后只感覺天旋地轉,差點暈了過去,索性張家兄弟攙扶住了自家姐姐,纔沒讓張皇后在太醫面前失態。
朱厚照強忍着悲傷,對懷恩道:“去,將父皇送奉天殿!”
懷恩眼淚刷刷的落了下來,對左右道:“召金甲衛士,錦衣衛東廠力士過來,送皇上去奉天殿!”
這意味着弘治皇帝可能就今天或者明天,大限將至,就要駕崩。
“母后,您堅強點,您可不能倒下啊!”朱厚照紅着眼眸拉着張皇后。
“殿下,太子妃那邊也快生了。”
“殿下,內閣六部閣老部堂們要入宮。”
“殿下,倭島的藩王早就送信來要回來見一見皇上!”
“殿下……”
許多事全部都壓在了朱厚照的肩膀上,朱厚照終於快崩潰了,大吼道:“滾啊!都滾啊!孤現在什麼都不想聽!滾蛋啊!”
張皇后看着朱厚照這樣子,心裡十分心疼,太多的壓力,太多的事情,現在集中的全部爆發,並且全部需要這個還沒成年的孩子處理,他哪裡能處理的好啊!
張皇后小心翼翼對張鶴齡道:“你去找陳策入宮,快點,就說太子現在需要他,大明需要他!”
現在能震懾住這麼多事,並且能穩住朱厚照心神的,恐怕只有陳策了。
希望陳策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啊!
張鶴齡趕忙道:“誒誒!好!阿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啊,我現在就去找陳策去。”
張皇后無力的揮揮手,看着坐在坤寧宮正殿六神無主的朱厚照,她也不忍心說些什麼。
“劉太醫,你去一趟東宮,快去看看太子妃如何了。”
“好!”
……
陳府。
陳策呆怔的坐在中廳,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是心神不寧。
吳娘子來問過陳策幾次,她還以爲陳策身子出了狀況,不過陳策搖頭說沒事。
“少爺,張家侯爺來啦。”
陳策眯着眼,道:“讓他進來。”
張鶴齡小跑進入陳策府邸,半個身子都被大雨給淋溼了。
“陳策,陳策啊!”
看着張鶴齡帶着哭腔的樣子,陳策終於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皇上快不行了,現在朝廷一大堆事,太子妃也快生了,所有事都壓在大外甥身上,他被壓垮了,現在躲在坤寧宮哪裡都不願意去!”
“阿姐讓我趕快來叫你入宮,太子需要你,大明需要你啊!”
陳策點點頭,看了一眼吳娘子,吳娘子去拿了一件披風過來,給陳策披上去,道:“相公,大雨天氣溫無常,注意身子啊。”
“好!”
陳策點了點頭,對張鶴齡道:“走,入宮!”
“好!”
陳策跟着張鶴齡出了陳府,外面早就有轎子在等候陳策,張鶴齡擡着陳策上了轎子,一路無言,很快抵達坤寧宮。
陳策看着六神無主,坐在原地發呆的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殿下。”
朱厚照擡眸看着陳策,道:“小老弟,父皇,父皇快不行了,嗚嗚嗚!”
陳策微微頷首,對朱厚照道:“總該都要經歷的。”
“你現在還是大明的皇太子,大明的所有事都需要你處理。”
“你做的很好,這些情緒沒有讓外人知曉。”
“那麼,接下來收拾好情緒,先去一趟東宮,看看自己的妻子如何,孩子是否出生。”
“然後去幹清宮,召內閣六部的部堂閣老,讓他們在外等候,讓禮部準備喪葬一俟禮單。”
弘治皇帝的大限到了,現在也不可能有什麼奇蹟能將他救回來,弘治皇帝一定還有事要和內閣六部交代。
關於朱厚照繼位的宣召,輔政託孤的臣僚這些事,弘治皇帝都要安排妥善。
別說張皇后了,就連陳策都有點心疼朱厚照了。
小小的年紀,同時要面對這麼多事,難怪會被壓垮了。
“殿下,去洗把臉,振作起來,你父皇也不想看到你如此。”
“以後你就是朱家的唯一頂樑柱了,要讓你父皇放心的走。”
“還有,太子妃也快生了,你父皇不是一直想看到你的子嗣誕生嘛?”
“去東宮看看,給你父皇一點希望,說不定他還能堅持兩天。”
陳策有條不紊的對朱厚照說着,看上去很是無情,但又怎會不傷心啊,畢竟他和弘治皇帝也算是至交好友了。
本以爲自己會走在弘治皇帝的前頭,誰知……
“咳咳咳!”
陳策劇烈咳嗽起來,來之前,陳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不適了,但他還是強撐着過來了。
手帕上都是鮮血,陳策擦了擦嘴巴,朱厚照趕緊道:“小老弟!你快回去吧,孤知道該怎麼做,你快回去歇着。”
陳策微微笑道:“沒事的,一直都是如此,不要擔心我,按照我說的話,你現在去辦事。”
朱厚照:“好!”
陳策叫住他,道:“殿下,去洗臉,在外面不要哭,你馬上是天子了,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脆弱的一面。”
朱厚照重重點頭:“好!”
很快朱厚照去洗好了臉,面無表情的帶着劉瑾去了東宮。
“什麼情況了?”
劉文泰忙不迭對朱厚照道:“殿下,快生了,應該就這幾個時辰。”
朱厚照點頭:“好!”
“劉瑾,你在這看着,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去奉天殿找我。”
“老奴遵旨!”
吩咐好劉瑾後,朱厚照又忙不迭去了坤寧宮找到陳策,道:“小老弟,我們一起去奉天殿吧。”
陳策點頭:“好!”
一名小太監推着陳策,前方錦衣衛開路,兩人一同朝幹清宮走去。
內閣六部的部堂閣老早就在幹清宮外等候,陳策看了一眼朱厚照,道:“殿下,將內閣六部召進來吧,在外面等着始終不是一回事。”
“好!去召他們來奉天殿!”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