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孔貞幹:完了!腹黑的清風: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冤枉!
海雲幫,總舵。
“聽大師一番話,猶勝十年書啊。”海雲幫的幫主名叫陸洪,是個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
此時,陸洪正一臉謙遜的看着面前的老和尚,言談舉止說不上的尊敬。
然而就算是面對面坐着的老和尚都沒有發現的是,他眼底深處那微不可查的一抹不屑。
他之所以讓整個海雲幫上下都成爲佛門的信徒,公然支持佛門,也不過是爲了把事情鬧大而已,沒有人知道海雲幫早被嚴閣老收了。
至於上面爲什麼要他這麼做,他不知道,也懶得理會,反正是上面怎麼要求,他照做就是了。
至於信佛?呵呵,他還真不信這一套。
什麼因果報應,什麼今世來生,都是扯淡罷了,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阿彌陀佛,”老和尚面對陸洪的恭維,也不託大,緩聲道:“施主是貧僧見過最有慧根之人,這都是施主悟性高超。”
如今,儒釋道三家爭的不可開交,儒宗可以先不談,道門必須要壓下去。
世人現在都知道,道門跟佛門兩個天才,被皇上敕封爲了國師,這讓佛門看到了崛起的希望,他們正好藉着這次三教之爭,讓世人知道佛門不比道門差,甚至是比道門強!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不爭鬥不行。
畢竟如今禪霜已經是國師了,不論是佛門又或者是道門,都不爭,任由儒宗抨擊,那結果就是被天下人所輕視,和誤解。
到時候即便他們封山鎖門也將於事無補,迎接他們的很有可能就是滅亡。
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覺得佛門不是什麼好地方,是藏污納穢之地,那麼就算沒有實質的證據,朝廷爲了避免麻煩,也會收拾他們。
因此,大家都要爭!
“幫主,不好了,不好了!”就在這時,大堂外,僕人大喊着跑了進來。
聽到僕人的大喊,陸洪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繼而起身喝道:“放肆,沒看到密雲大師在此,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雖然這麼說着,不過陸洪心中卻隱隱間,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
“回稟幫主,弟兄們在碼頭跟潮涌會的人打起來了,然後,然後那位海知府便帶兵,將所有人都押入了大牢!不僅如此,捕快現在就在門外,要帶幫主回去問話!”
“什麼?!”聽到這話,陸洪頓時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發出一聲驚呼。
當然,他這些表現都是在做戲而已。
把事情鬧大,而且還是在海瑞的地盤上,會遇到什麼事,有什麼結果,他心裡早有預料。
畢竟上面安排他做這件事的時候,會有哪些後果都已經給他說的清清楚楚了。
“幫主現在怎麼辦?”僕人急得滿腦袋大汗。
“踏踏踏!”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跟着三個捕快闖了進來。
“陸洪,奉知府命,帶你回衙門問話,”爲首的捕頭冷聲道:“走吧,別讓我們難做。”
說着輕輕一揮手,身後兩個捕快上前,直接將陸洪這個海雲幫的幫主拿下。
至於那個被稱做密雲大師的老和尚,此時也是滿臉的不解之色,不過看着眼前的架勢,他終究是沒敢說一句話,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走!”捕頭冷冷看了眼這個老和尚,轉身就走。
一天時間,鄞縣發生了鉅變,盤踞在寧波府的兩大幫會直接宣告覆滅,不少幫衆直接遣散,至於兩家手頭上的生意則是直接被官府接手。
夜。寧波府,知府衙門後堂。
“剛峰,”王用汲快步從外邊走了進來,看着坐在案桌後批閱公文的海瑞,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而後開口道:
“上面是打算動手了嗎?”
王用汲自然是知道朝廷的打算的,也知道朝廷是要啓用海瑞這把劍來結束這一場三教之爭引發的紛亂,從而給嚴世蕃變法鋪路。
此前寧波府包括知府衙門所在的鄞縣也不是沒有因爲三教之爭而引發的一些亂子。
但大多數情況下海瑞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給予追究,最多隻是讓捕快先維護秩序,不要鬧出人命或者是什麼大亂。
但這一次,卻是直接動用了駐軍,很顯然這是朝廷打算動手了。
而能指揮的動海瑞,並且讓海瑞甘願配合演戲的,除了宮裡的皇上,其他人誰都不行。
“如今的大明,不光是寧波府一地,三教之爭,兩京一十三省幾乎覆蓋了整個大明。”
“不少百姓現如今都開始參與到了三教之爭當中開始站隊,像是這海雲幫,潮涌會之類的民間勢力,也在無形當中竄了出來。”
“而像今日這樣的爭鬥,在大明各處更是不斷的上演着,雖然對江山社稷的穩定,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危害,但鬧劇就是鬧劇……”
海瑞說着語氣也漸漸的冷了下來,看着手上寫好的奏本,沉聲道:“既然是一場鬧劇,那也該結束了。”
沒錯,在海瑞看來,三教之爭就是一場鬧劇。什麼佛門,道門,什麼儒宗學說,若是不能用到服務於江山社稷之上,都將毫無意義。
如果不是朝廷想要利用這一場鬧劇進行一場變法,而這場變法在海瑞看來,對未來大明仙朝發展有所幫助,他必然是要上疏勸諫的。
聽到海瑞這麼說,王用汲點了點頭,而後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其實這次三教之爭,佛門和道門不過是顆棋子,朝廷真正想要下手的是儒宗。”
說着,王用汲的語氣微微一頓,而後嚴肅道:“剛峰兄,若是想要對整個儒宗下手,首先就必須要讓孔家倒臺。”
“一個弄不好,怕是會將朝野上下都給得罪一遍,彈劾怕也會紛沓至來……”
“只要是爲大明,爲了皇上,我海瑞無所畏懼。”海瑞說着,開口道:“來人。”
不一會,僕人小跑着走了進來。
“將這份奏本,快馬加鞭,呈交上內閣。”海瑞將寫好的厚厚一沓奏本遞給僕人。
“是!”
嘉靖四十八年,九月。
一個月時間匆匆而過,一個月的時間雖然短暫,但發生的事情卻不少。
首先便是寧波府海瑞以三教亂法,激起民變爲由,將自大明朝開國就存在的海雲幫和潮涌會剷除,沒收產業收歸朝廷。
之後,海瑞召集從松江府到福建沿海一帶的商人,前往寧波府會談,瓜分兩大幫會的產業。
不僅如此,海瑞更是親自帶兵,將不少佛門寺廟和道門道觀查封。
僧道兩家,不少人都被關押入了大牢之中,其中不乏一些得道高僧和道門真人。
寧波府發生的事情,就像是某種信號。
在海瑞動手之後,整個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幾乎所有地方衙門紛紛響應,開始大肆緝拿因爲三教之爭而引發的動亂之人。
當然這次動手抓捕的主要是佛門和道門兩家的信徒,還有一些寺廟和道觀的僧人和道士。
至於這背後,推波助瀾,也是朝廷主要想要處理的儒宗之人,卻是根本沒有動。
而這一切,自然也讓遠在孔家的衍聖公,孔貞幹越發的確定,自己所想的沒有錯。
曲阜。孔家祠堂裡。
“尚賢,你還有何話要說?”
孔貞幹看着跪在蒲團之上,背對着自己的兒子孔尚賢,揹負着雙手,居高臨下的問道。
此刻的他頗有一種揚眉吐氣,前來向兒子炫耀一般的姿態。
自從那天被孔尚賢的一番話說得懷疑自己判斷後,孔貞幹原本篤定的內心就變得忐忑了。因爲孔尚賢那天所說確實是他沒有想到的。
朝廷的目的是變法,是降低儒家獨一無二的地位,若是趁着三教之亂趁機對整個儒宗動手進行整改,那完全可以在扶持一個新的儒宗。
皇上從來沒有說過要讓儒宗消失,而是要讓儒宗和百家學說一起治世。
而他從始至終,都是在將百家學說置於自己的對立面,將其視作敵人!
他不想讓儒宗的地位下降,他要維持儒宗的超然,凌駕於所有學說之上的地位。
但是他心裡清楚,這‘啓思革新’的變法就是要破除王朝陳舊體制,打造一個全新的王朝,而儒宗學說和思想,就是一個攔路石。
這點從根本上來講,是被皇權所不容的,要麼儒宗退讓,主動服軟,要麼皇帝退讓。
而他單方面的給皇帝了一個選擇。
那就是,你變法可以,你要破除陳舊體制也可以,但是儒宗永遠是儒宗,不能變。強如當年的盛唐,不也是天可汗跟儒宗治天下嗎?
憑什麼你嘉靖皇帝就不行?
所以,我給你一個臺階,你也給我儒宗一個面子,你變法,我們全力支持你,這次推波助瀾,給你動手收拾,借題發揮的理由。
這就是我儒宗的誠意,也希望你不要爲難我儒宗,爲難我孔家。
他固執的認爲,皇帝見識到了儒宗的力量,有了臺階,有了選擇,會配合自己的。
可是孔尚賢的一番話,叫他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一個完美理由給親手打破了。
站在孔尚賢的視角來說,那就是皇帝不需要他給的臺階,更不需要配合他!
藉着三教之亂,剷除掉孔家,就能給儒宗重創,那時隨時可以扶持一個新的儒宗出現。
儒不會消失,但孔家會消失。
而更讓他飽受煎熬的是,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有了選擇。
三教之爭在不論是他孔家或者是朝廷有意無意地推波助瀾作用之下開始,就註定了停不下來了,可以說三教的結局必然是被清算。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孔貞幹一直處於一種忐忑的狀態當中。
他在等,等朝廷,等皇帝的選擇!
到底是選擇對三教同時下手,還是隻對佛門和道門出手?
萬幸,祖宗保佑,皇帝終究是沒有對儒宗出手,現如今大明朝大面積的對佛門和道門出手,這就說明,自己當時猜對了。
終於,這一個月來,他第一次踏入祠堂,他終於可以用事實,來反駁兒子當初的那一番話。
他要告訴兒子孔尚賢一個道理!
那就是儒宗的地位和能量,遠遠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簡單,千年之宗,豈會經不起風浪?
千年之宗的能量,即便是皇帝,也會忌憚無比,不會輕易的對儒宗出手!
縱觀史書,從古至今,王朝更迭,霸主沉浮,唯有他儒宗,永遠屹立不倒。
“父親,”孔尚賢跪在蒲團之上,低眉垂目,面前祖宗靈位下的燭火閃爍跳躍,燈火照映之下,他的面龐變得晦暗不明,“你錯了。”
聽到兒子孔尚賢的話,孔貞乾的面色一沉。
他沒有想到這個逆子,到了現在竟然還不肯承認自己看錯了。
這一個月雖然他勒令孔尚賢在祠堂罰跪,但卻沒有禁止僕人給孔尚賢傳遞外界關於三教之爭的消息,爲的就是要和兒子爭出一個對錯來。
當然更多的也是給自己心中一個寬慰。
現在朝廷只對佛門和道門出手,對儒宗卻是視而不見,勝負已分,這逆子竟然還不知錯。
“您可還記得,那個寫出‘西遊釋厄傳’的吳承恩?”孔尚賢聲音平靜,但聽在孔貞乾的耳中,卻有一種莫名的遲暮之氣。
“哼,”孔貞幹發出一聲冷哼,“區區三流文人而已,也不過是這次三教之爭大勢之下的一顆棋子,何必言說。”
挑起儒釋,道三教之爭的關鍵因素,其實吳承恩的‘西遊釋厄傳’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畢竟大明百姓對於所謂的佛門,道門學說,教義,瞭解的並不多。
最片面單一的就是,佛門可以求佛許願,道門都是修仙煉丹的道士這些。
但是‘西遊釋厄傳’一出,再加上吳承恩的刻意去描述,介紹的寫法和劇情安排,一下子就讓大衆對佛道二教有了更深的瞭解。
比如佛門說因果報應,來世今生。
而道門則講究當下,講究修煉成仙、長生不死,不將希望寄託於六道輪迴,來世未來。
也是因爲吳承恩的‘西遊釋厄傳’,所以大明百姓才能在短時間內對佛道二教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並發展成雙方的信徒和擁躉。
所以,在孔貞幹看來,吳承恩也不過是一個儒宗衆多工具之中的一個而已。他不明白這個逆子突然提起這個三流文人有何用意。
“儒釋道三教之爭,佛門和道門迎來了清算,卻偏偏對儒宗視而不見,”孔尚賢聲音平靜,但語氣當中的垂暮之氣卻愈勝道:“所有人都能看的明白,皇上要對儒宗動手,而我孔家帶頭反抗,然後由此引發了三教之爭!”
“現在皇上處理了佛道二教,卻放過了儒宗,並對其視而不見,父親……”
孔尚賢說着,微微回頭,擡眼看向孔貞幹高大的身影,語氣沉凝,道:“皇上這是在告訴世人自己知錯,向儒宗向孔家認錯妥協了嗎?”
“敢問父親皇權尊嚴何在?”
“我再問父親,自古以來,有皇帝下罪己詔,可有皇帝向某一個人,某一家認錯?”
“眼下的平靜真的是結束嗎?”孔尚賢說着,儒雅的面龐在燭火的映照之下,一半顯得光明,一半陰沉,隱入黑暗,道:“可曾聽聞,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眼下的一切,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孔家,再無退路!”孔尚賢說話的同時默默轉回了頭,同時低下了腦袋,閉上了雙眼。
“譁!”這一刻身後門窗猛地被一陣颶風所撞開,狂風涌入祠堂,霎時間燈火譁然。
孔貞乾的長袍被吹得獵獵作響,孔尚賢跪在祠堂,與被狂風裹挾的燈火一起,像是整個孔家一般,身處於暴風之中,飄搖孤立。
“轟!”在孔尚賢話音落下的瞬間,孔貞幹腦海中驚雷炸響,立於風中渾身麻木,遍體生寒,脖頸間似是有大刀裹挾寒意落下。
嘉靖四十八年,九月十五,中秋。
西苑,玉熙宮內,內閣和司禮監衆人分站兩列,裕王跟晉王二人端坐於御座之下,嚴嵩依舊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低眉垂目。
嘉靖沒有露面,不過他沒有露面,而是在靈田小院裡修剪着一株尚未成熟的靈桃樹。
這是他不久前前往修仙世界搬運而來。
這是他在修仙世界四方城,花了五千靈源專門購買的九品靈植。嗯,那掌櫃說,這靈桃樹是可以進階的,按道理講成長到一品靈植沒問題。
九到七品時,結的靈桃,服用後功效和普通的靈米差不多。
不過在六品到四品時,可就大大的不一樣了,都是按年份計算的,分別是十年、三十年、一甲子、百年、千年、萬年,甚至更久。
比方說,十年一熟的六品靈桃,可抵練氣初期修煉三個月的功效,若是卡境界的修士,服用這麼一顆十年份的六品靈桃直接就可以突破。
三十年份的靈桃,練氣期修士服用,可以抵消練氣中期六個月的修煉時間。
一甲子年份的六品靈桃,練氣期修士服用的話,可以抵消練氣後期三五年的修煉時間。
若是達到百年份的六品靈桃,築基初期修士服用的話可以抵消其十數年的修煉時間。
以此類推,靈桃的品質越高年份越多,可以抵消修煉的時間就越短,境界自然也會越高。
用那掌櫃的話說,若是將靈桃樹的品階,提升到一品,那僅僅是十年份的靈桃,若是煉虛初期修士服用,就可抵消其數十年的修煉時間。
若是一甲子年份的一品靈桃,就算是煉虛後期的修士也會趨之若鶩。
更別說上萬年的靈桃,除了大乘期等待飛昇的修士外,就算是九劫散仙也會心動。
當然嘉靖自然能明白,這都是那老闆爲了能賣出這靈桃樹在給自己畫餅,否則這靈桃樹的價格,就不會是區區的五千靈源了。
最主要的是即便是在修行世界也沒有聽說過這種靈桃成長到了一品,不過《修行通識紀要》上倒是說過,這東西確實有成長潛力。
可惜的是,也就上古時代,曾有大宗派培育出了一品靈桃,當然書院自然也能培育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記載有人培育出來。
修仙世界培育靈桃樹品階最高,也不過纔是三品,六品都是大宗纔有。
有傳聞說,是流傳在修仙世界的靈桃品種,血脈是被閹割過的,所以永遠不可能成長到高階。
也有傳聞說,修仙世界法則不允許等等,說法各有,但無一不是在告訴世人,不可能成長到高階!
不過嘉靖還是買了一棵,他倒是沒想過將其培育成高品階,能培育到六品就夠了。
以後仙朝發展,賞賜臣子,總要有些東西拿出手的,要不然總是靈物資源太過單一了。
雖然沒有坐鎮在大殿聆聽御前議政,不過嘉靖身旁,本命卻將大殿內的景象投射出來。
因此,大殿內的一切都在眼中。
此時,大殿中,衆人都看着國師清風和禪霜。
畢竟如今朝廷已經開始對道門和佛門的人動手了,身爲佛門和道門如今的代表,她們身爲國師,自然是要站出來說話表態的。
“眼看着要到年底了,”這時,呂芳輕咳一聲站了出來,開口道:“小閣老,您的‘啓思革新’的變法,不知準備的如何了?”
雖然很多事情在場的衆人全都心知肚明,但既然是御前議政,那該有的話頭還是要起的,呂芳此刻說話,就是起一個話頭的作用。
隨着呂芳話音落下,衆人的目光都朝着嚴世蕃看了過去。
上一次御前議政,皇上出關,嚴世蕃提出了‘啓思革新’的國策,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嚴家遭到了自己派系的背叛,然後就是三教之爭掀起。
這場紛爭,從四十七年年底開始,到嘉靖四十八年九月,將近十個月的時間。
這對朝廷來說,並不算長,但對嚴世蕃來說卻不短,畢竟當初皇上只給了他五年時間。
可以說三教之爭白白浪費了將近一年時間,嚴世蕃現如今只剩下了四年時間可用。
四年破除自古以來,王朝存在的陳舊體制,並不容易,不過朝廷也不會存心爲難嚴世蕃,所以此事必須要在年底之前解決。
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嚴世蕃微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對着上方的裕王和景王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殿下,啓思革新的國策,如今正在進行,目前一切順利。”
“臣保證,在五年期限到來之前,讓我大明朝,脫胎換骨!”
嘉靖不出面,裕王跟景王有協理內閣之責,所以衆人彙報政績,自然是對二人說的。
聽到嚴世蕃這麼說,裕王和景王對視了一眼,都對嚴世蕃這一番睜眼說瞎話的行爲,感到無語,現在誰不知道你嚴世蕃的變法之路被孔家給攔住了,儒宗要是不倒你能變法?
要不是這朝堂之上內閣衆人的推波助瀾,爲你變法鋪路,你能這麼順利?
不過實情歸實情,場面話歸場面話。
既然嚴世蕃這麼說了,裕王二人自然也不能揪着不放,畢竟當初父皇可是給了嚴世蕃五年時間,最重要的是今日議政,變法並不是關鍵。
嚴世蕃說的五年之期能不能變法成功,那需要等到期限到了以後才能知曉。
目前,他們需要給三教之爭,做個收尾。
想及此處,裕王點了點頭,而後目光看向站在中間位置的清風和禪霜二位國師。
“二位國師,如今大明朝佛道之爭鬧得厲害,不少佛教和道門的信徒聚在一起互鬥,引發不少的民變,”裕王眼神嚴肅,擡手間呂芳已經將一本奏本送上,沉聲道:
“有佛門信徒,爲一個江湖遊僧,敢於圍堵縣衙,還有道門擁躉公然跪拜什麼仙人。”
“根據衙門查實,這些都是些江湖騙子騙人的手段,關鍵是道門和佛門卻並不加以制止。”
“只要是能爲二教吸引信徒和擁躉,就會得到當地寺廟,道觀的熱情接待,亦不徹查其來歷,品行是否端正,以至於民間烏煙瘴氣。”
“甚至有不少商人,學子,但凡說一句對佛門或者道門不利的話就會被大羣人圍追堵截。”
“二位國師,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場中的清風和禪霜。
“國師,您知道怎麼做嗎?”清風腦海中想起,今日前往玉熙宮時,黃錦對她說的話。
她自然知道今日要做什麼了,嗯,給皇上幹壞事,爲皇上背黑鍋,這事她熟!
邊上,司禮監的黃錦,此刻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國師,眼神中暗含鼓勵之色。
而站在黃錦身邊的陳洪,此刻則是在眼底流露着一抹精光,注視着國師禪霜。
身爲了解這次三教之爭內幕人之一的他,自然明白今日讓這二位國師前來玉熙宮議政用意何在。
三教之爭的起因,就是針對儒宗的。佛門和道門就是嚴黨手中用來對付儒宗的刀劍。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刀劍也該摘出來了。
不過,這刀劍一個是向來身受皇上恩寵的國師清風,一個是剛剛被敕封國師的禪霜。
這說明,二人都是皇上的人,二人所代表的,背後的佛門和道門,也是皇上的工具。
既然是皇上的工具,那麼用完了就該完美歸還,需要給她們一個理由讓他們退出來。
至於國師禪霜,陳洪並未爲其點明其中要害,因爲髒活,反正那位清風國師已經做的太多,早就熟練了,就由她開始,禪霜配合就是了。
說白了,今日就是一場戲而已。
這場戲唱完了,最後拉一個墊背的出來,此事也就了了。
聽到這話,清風明亮純淨的眸子看了眼身旁安靜站定,低眉垂目的禪霜,決定自己先開口,這事她看的分明,趕緊把事解決了。
嗯,不就是吵架嘛?不就是鬧事嘛?不就是冤枉別人嘛?沒什麼關係。
想及此處,清風率先開口,道:
“此事說到底,不過是百姓對佛門教義不明所致。”說着,清風語氣微微一頓,又道:“聽聞,佛門教義講究因果輪迴之說?”
清風率先發難,矛頭直指禪霜。
而這話音裡頭蘊含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了,就是在說,佛道之爭鬧到如此之大的地步,全是因爲佛門!
聽到這話,禪霜一愣,下意識的擡頭,慈悲的眸子裡,流露出一抹不解之色。她不明白,這位清風國師,爲何突然如此說話?
難不成是想要通過針對佛門,從而爲道門開脫嗎?
一時間,禪霜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一雙慈悲的眸子裡,也隱隱有一些怒意浮現。
她原本以爲這位清風國師能得清風玄靈守真慧悟真人的尊號,是個有悟性之人,沒想到被質詢,責難的時候,竟然會如此作爲。
當面冤枉別人,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嗎?算是她看錯對方了!
入宮之前,師父曾告誡她要小心道門之人,但她並不以爲意,只認爲佛道之間不過是教義不同,雙方若有所交集論道便是。
但是今日被這位道門國師當面冤枉,她這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個國師,不講道理!
察覺到這位佛門少女眸子裡隱隱的怒意,清風明亮的眸子不由微微一亮。
看着這一雙純淨,還隱隱透露着慈悲與不滿之色的眸子,一時間,清風頓覺好玩。
“……”
沒能補上,明天接着補~